郑柠点头,“我打电话去问过了,是一个宾馆服务员,她说这对母子一周多以前入住,当时预定了一周的房间,可是到期后也没有去退房,他们打电话联系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哪个酒店?” “景福酒店。” 许漾在地图上搜了一下,在江城医院附近,考虑到有个生病的小孩儿,可能性挺大。 一行人赶到景福酒店。 景福酒店就在江城医院斜对面,主要客户群体估计就是来治病的人。 比较幸运的是房间还未清扫,负责人解释,“之前也有过这种这种情况,许多都是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担心可能是住院什么的耽搁了,就没办退房。” “之前的房费结清了吗?”许漾问。 负责人点头,“我们是先付费再入住,还有几百块的押金没退给她。” 房间门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许漾把陆诜往旁边推,李星穿上鞋套,进屋先把窗户打开。 负责人也想跟着进去被许漾拉住,“等我们同事先取证了再说。” “之前你们有人进去过吗?” 负责人摇头:“没有,这一周多连做卫生的都没进去,客房清洁需要自己去前台预约,她们一直没预约过。” “有其他人来找过她吗?” 负责人“哟”了一声,“这得问我们前台小妹了,不过我们管理没那么严,每天人来人往的,可能没印象。” 许漾给谢鹏发微信让他问一问,谢鹏在前台查看身份信息和监控。 过了一会儿李星出来,“可以进了。” 房间里的气味散去不少,李星说:“是椿芽,已经化成水了。” “椿芽?熟的?”许漾盯着那一袋子不可描述的水问。 厨房里的事陆诜比较清楚,“应该是新鲜的,熟的坏了也不会化成水。” “带新鲜的椿芽做什么?”许漾回头问:“你们酒店可以自己做饭吗?” 负责人摇头,“不可以,我们不提供餐饮。” 椿芽袋子旁边还有一瓶红彤彤的酸萝卜。 房间角落里放着一个蓝色20寸行李箱,外面贴了许多贴纸,许漾蹲下打开,全是小孩儿的换洗衣物,大人的只有一套,角落里塞着些瓶瓶罐罐,全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桌子上摆着几个大袋子,袋子上印着江城医院几个大字,都是检查报告,右下角写着患者名字杨子昂。 陆诜走到卫生间,洗漱台上摆着两个漱口杯,一个是酒店的玻璃杯,另一个是可爱的青蛙杯。旁边放着一支洗面奶,一瓶乳液,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是很便宜的牌子。右边毛巾架上搭着两条毛巾,上面也有可爱的印花,应该是专门给孩子带的。 许漾看完后问:“陆教授,有什么线索?” 陆诜说:“是一位非常称职的母亲,她经济情况不算好,但是很爱她的孩子。对自己很节约很随意,护肤品是超市里卖的几十块一瓶的那种,住宿一周以上只给自己带了一套换洗衣服,但是孩子的日用品却带的非常齐全。所有药物上都有标签,详细注明了服用时间、禁忌和服药后的反应。在这里她很可能有位关系比较亲密的同乡。”陆诜指着酸萝卜和椿芽说,“这应该是一份礼物。” 只有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会不远万里带一些土特产,只为给对方尝一尝家乡的味道。 完事后负责人问:“这个房间我们可以打扫了吗?” 许漾点头,“等我们同事过来把所有证物带走后就可以。” 负责人叹气,“这个房客是自杀了吧?” 许漾看着他问:“怎么会这么说?” 负责人苦笑,“我在这里工作二十几年了,医院附近的人情冷暖见过太多,许多人都满怀期望来大医院寻医问诊,可是医生又不是神仙,命数到了谁也留不住。就今年,在我们酒店闹自杀的就有四五个。” 到了酒店前台,服务员说她对母子俩印象挺深的。“我给她们办的入住手续,身份证显示小孩子8岁了,今年应该满9岁,和我孩子差不多的年龄,可是看着又瘦又小,最多五六岁的样子吧。所以记得比较清楚。小孩儿的妈妈也是瘦瘦小小的,出入都抱着孩子,看着挺累挺心酸的。” “有别人来找过她们吗?” 服务员摇头,“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酒我今年也做了,确实好喝,有花香,感兴趣的宝宝们明年可以试一试。 第13章 中山狼(五) 经DNA比对死者就是景福酒店的住客杨凡梅和杨子昂。杨凡梅,女,33岁,自己经营一家面馆。杨子昂,男,8岁。监控显示母子俩7号入住,8号出门后就再没回酒店。 从酒店拷贝回来的监控中,大家见到了他们生前的样子。杨凡梅年轻时应该是一位娇小可爱的美女,即使已经33岁了,五官依旧出众。杨子昂身体不好,有些瘦弱,大部分时间都是杨凡梅抱着的,是个漂亮的小孩儿。 许漾只扫了眼监控就没再看,“杨子昂怎么随母姓,他爸呢?” 谢鹏回答:“杨凡梅是未婚生子,没有父亲的信息。” 许漾点点头,对郑柠说:“联系死者家属吧。” 联系死者家属是个难做的活儿,没开口之前不知道怎么开口,开口之后不知道怎么安慰,郑柠每次打电话前都要做足够久的心理准备。 下午,检测中心发来毒检结果,致死物质为鹅膏毒肽。 “什么玩意儿?”许漾问。 韩君同说:“就是毒蘑菇中毒。这就不难理解了,尸检时发现两名死者胃里基本是空的,鹅膏毒肽中毒后会引起强烈的呕吐,接着会抽搐,昏迷,死亡率极高。” “蘑菇?这几天是蘑菇的季节了?蘑菇不是夏季才有的?”许漾问。 陆诜说:“气温高,湿度大,春天有蘑菇也不奇怪。” 死因搞清楚了,却有个更大的疑惑,死者在哪里吃的毒蘑菇?他们是隔壁临潭市人,在江城没有房产,在外面餐馆用餐吃到毒蘑菇的可能性极低。 许漾看向陆诜,看来这位同乡的嫌疑很大啊?他没有贸然下结论,做领导的决定着调查方向,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和真相失之交臂,要小心再小心,他说:“先调查死者在江城的人际关系。” 苏桐把四方公园相关单位的名册整理出来了,许漾扫了两眼,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意境景观设计公司,他拿给陆诜看。 “挺巧!”就是他们上次去看的那个公司,老板叫邢广学。 下午,罗铭和苏桐去火车站接来了杨凡梅的父亲杨鸿,陪同来的还有杨鸿的弟弟杨宇。老人快60岁了,两鬓斑白,看着应该是做辛苦工作的,皮肤黝黑,双手粗糙,脊背有些佝偻。 尸体在水中泡了多日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尽管躺在解刨室的冷藏箱里,依旧有些难闻的气味,对死者家属来说,这样的遗体无疑是另一个打击。 苏桐不忍,劝道:“要不您还是别看了。” 杨鸿摇头,“我想看看我闺女。” 韩君同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缓缓拉开冷藏箱,颤抖从瞳孔蔓延至全身,最后化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鸣。 杨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不知道谁塞给他的纸巾,佝着头,像是脖子再也承不起头的重量,他一动不动,没哭没闹,可无端的,让人觉得他悲伤极了。 杨宇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眼睛是红的,沉默着坐在旁边抽烟,一支又一支,没有任何人来提醒办公室里不能吸烟。 这样的场景让许漾也有些心软,他走过去小声说:“杨叔,不然你们先去休息,明天再来也行。” 杨鸿缓缓抬头,看着外面忙碌的年轻人,有的抱着一叠文件小跑着,有的在接电话,还有的坐电脑前打字,一个一个都是鲜活的,他茫然地问:“怎么就死了呢,上个月她还回家给我和她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还说过两年就接我们一起住,明明那时还有说有笑,怎么……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许漾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人有旦夕祸福,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杨鸿也没想要个答案,他又问:“梅梅是被人害死的?” 许漾点头。 仇恨和愤怒在老者体内注入了一丝活力,他握紧拳头,“是谁害死了她!” 许漾说:“我们还在调查,有些问题还要问您。” 杨鸿说:“你们问吧。” 许漾看向陆诜,现在可以问吗? 陆诜点头,对死者家属来说失去亲人的伤痛永远不会痊愈,但在找到凶手前也绝对不会倒下。 许漾问:“我们查到杨凡梅是未婚生子,杨子昂的爸爸呢?” “那是个白眼狼!”杨鸿恶骂道,“当时梅梅怀孕了,我们就商量着赶紧把婚礼办了,小地方,还没结婚就怀孕说出去不好听,可是他们家就一直推脱说没钱,他儿子还在读研,不想办婚礼。钱不钱的我们也不看重,不给彩礼也没关系,可是他们家这个态度就是看轻我们家孩子,拿准了我们没办法,吃亏的总是闺女啊,对他们家儿子又没影响。” “我也气,要梅梅去医院把孩子流了,她死活不干,最后还住到了人家家里去,没婚礼、没领证,连个名分都没有。”杨鸿摸了把脸,“我和她妈气死了,周围乡里谁不看我们家笑话,养出来个好闺女,就会倒贴。” “她婆婆惯会难为人,每天让她一个孕妇伺候公婆就算了,还言语讽刺,她可能也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出去租房住,孩子快出生了我和她妈才知道,没办法只能接回家照顾着。孩子出生,又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她公婆再没来看过孩子一眼,白眼狼全程没露面,只打了电话。” “孩子有病,他们家就不肯认,还生怕讹上他们,话骂得难听啊,说就知道这种便宜货生不出来好儿子。我当时也不太同意养,这个病摊普通家庭谁养得起?要拖垮一家人啊。可是梅梅坚持要养,死活不同意送人。” “她性子倔,我们拗不过她,而且毕竟是亲骨肉啊,谁又真舍得送人呢?就这样,她妈帮她看孩子,她自己开了一家小面馆,生意再忙都没舍得请小工。我也继续在工地上干,能帮多少是多少。子昂的爸爸不仅没给过钱,还找梅梅要过几次钱,那都是孩子的救命钱啊。” 许漾问:“杨子昂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邢广学。” 许漾挺惊讶的,邢广学已经结婚了。 陆诜也没想到,那冯意涵知不知道这个过去呢。 许漾又问:“那这次他们是专门来找邢广学的吗?” 杨鸿叹气摇头,“子昂长这么大,他爸每年也就见他两三次,刚开始说读研太忙,后来又说工作没时间,也不提结婚的事,我们提过几次他都推说没钱没条件,后来我们也不提了。这次是子昂病情加重了,他妈带着来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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