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说好的又不一样了。 陈泊序冷笑:“她把我当什么人呢?一而再再而三毁约,真当我没脾气?” 这话说得不假,温斯珺人都没了,他要还没见到医生,是不该。 薛简青知道他现在有多气,不知为何,有些暗爽:“这是医生的意思,我只是旁听,真正结果会由孟川穹来告诉你。” 哪怕换个人,陈泊序该气还是气,除非结果有变。 “你这趟来是看我笑话的?” “我是来看你有没有良心的。”薛简青嘲笑,“目前来看,没有。” “看完你可以走了。”陈泊序面无表情开始赶人。 “这么急着让我走,是想偷偷悼念他吗?”薛简青啧啧称奇,“这么说,你也不是真的很无情。” 到底是与不是,陈泊序也不可能真告诉她。 他就站在洗手台前,静默而冷地看着她,不耐烦都写在脸上。 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是真不欢迎她。 薛简青转了转眼睛:“你和他的缘分到此为止,希望对你没太大影响。” 什么意思? 陈泊序皱眉看她开门,扭着水蛇腰悠悠走了出去。 鼻尖依稀还能闻见她刚换的名为往生的香水,这是在点谁呢? 房间里只剩下他,转身看着水池,水渍早干,只剩下令人厌恶的淡粉色水印。 做实验的人最清楚这印子留下的过程,因此陈泊序更说不出话来,良久后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头深深埋下去了。 他后悔了。 * 疼,腹部的伤口像在被缝合,海水浸透的疼痛感过去,只剩下绵延不断的折磨。 温斯珺垂在床边缘的手无力蜷缩了下,不是在海里,指缝没有水流淌过的滑腻。 他……这是被得救了? 拼命想睁眼,越是努力眼皮子越重,最后陷入沉睡中。 床边站着个身影高挑的女人,全程安静看完他的小动作。 偏头看旁边也没敢吭声的私人医生:“他还有多久才会醒?” “失血过多,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导致身体虚弱,得卧床修养一段时间。” “也好,总得让他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去报仇,一部剧只有个男主未免太单调了,我还是更喜欢看互相捅刀子的戏码。” 私人医生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 女人欣赏病床里温斯珺的侧脸:“让薛简青下船后立即来见我。” 门外立即有人应了。 宣平市的风雨没个定性,在海上两夜一天没能见到个完整的太阳天,下游轮那刻太阳从乌云间冒出来了。 光太刺眼,让到外面的陈泊序眯了眯眼。 这时薛简青提着行李从旁边走过:“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在为他哀悼。” 陈泊序:“……” 薛简青冷哼,快步走到外面,上了一辆豪车扬长而去。 车上,薛简青拿出化妆包里的卸妆水,按部就班卸掉精心化了两小时的妆,擦掉口红,恢复成清纯美女。 “老杨,何小姐有说为什么要见我吗?” 驾驶位的老杨笑呵呵的:“没说,或许小姐就是想你了。” 薛简青不信这说辞,从被何檀收养到今,她就没在那女人身上看过柔情。 说想念,那是真正的恐怖剧。 薛简青噘着嘴:“每次见她都得素面朝天,现在哪个女孩子不化妆啊。” 老杨:“小姐认为天然去雕饰为最美,她啊,就喜欢这样的孩子,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我呢,就是被家长管坏了的孩子,越不让我做什么,我越想试试。试到最后发现还是家长对我最好。” “没关系,就算小姐知道你私底下爱化妆也不会凶你,毕竟在她心里,你是她最骄傲的孩子。” 薛简青假笑了两声,心想,她连亲生儿子都能让人杀了,更别提她这个半路收养的棋子。 那不是没利用价值的时候,说舍弃就舍弃了么。 郊外有个非常大的庄园,从不对外开放。 车沿着自动识别开了的大门开进去,一路抵达丛林最深处。 薛简青下车那瞬行为举止全部收敛起来,乖乖向老杨道谢,往那一独栋小白楼走去。 到台阶处便看见大门开着,这是何檀早命人开着的,也是薛简青每次回来惯有的待遇。 走到门前,那儿还备着双粉红色的软绵拖鞋,是信的。 薛简青一声不吭换好,双手放在腹部,轻手轻脚进去,闻到一阵很轻淡的香味,她眨眨眼睛,径直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灶台前,一身雪白家居服的高挑倩影正往砂锅里加小葱:“回来了?” “是的,简青回来了。” 女人转过身来,是一张与温斯珺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的脸,更温婉,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她眼神柔柔的:“辛苦了。” 薛简青心里大惊,回答越发小心:“不辛苦,这趟海上之行,我操心的地方不多。” “我知道。”何檀拿起勺子在砂锅里搅拌,随后又盖上了盖子,拿过毛巾擦手,“陈泊序怎么样?” 薛简青琢磨不透她想知道哪方面,规矩道:“很冷静,只是对您还不愿见他感到生气。” 何檀轻笑,也没对此点评。 她转身看站的笔直的薛简青,小姑娘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像颗豆芽菜,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年轻漂亮,不化妆也很好看。 她看了会:“他对杀了他那位小竹马没别的表现?” “我按照您的意思去试探过,不后悔。”薛简青如实道。 “真是铁石心肠。”何檀说,“他还是很想见我吗?” 薛简青想,这不是写在脸上的事么。 “或许,没那么强烈了。” “那我就见见他。”何檀调小火,继续炖砂锅,“告诉他,我在计划和他见面,会在半个月内有结果。” 半个月也足够消灭一个人的意志。 如果陈泊序内心对温斯珺真的半点愧疚没有,别说半个月,就是十年半载也不认为哪有错。 问题是何檀不信他会真的无动于衷,结果一出,她即将开展的另一出大戏会更精彩。 很期待那时候两个人的见面,想必会很有意思。 何檀没忘孟川穹汇报的另一些小道消息,人年轻时候都是极爱皮囊,等到经历太多,会发现光有皮囊还不够。 “如果我要你在温斯珺和陈泊序间选一个,你更倾向谁?” 薛简青头皮一紧,果然无论逃得多远,不想让她知道的还是有人会如实禀告给她。 “都不太倾向,陈泊序非良人,温斯珺倒还好,可他已经……” “你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我感到很高兴。” 话里有话。 薛简青乖巧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何檀看眼手边的砂锅:“再等五分钟,你把这里的东西送去二号楼,中午过来陪我吃顿饭。” 何檀到门口,薛简青自觉后退到旁边,低下头不敢看她。 等眼前没了人的影子,薛简青也没敢松口气,而是略带疑惑地看向那还在灶上小火慢炖的砂锅。 到底什么人能让何檀亲自下厨? 二号楼里以前从不住人,连她被收养都是安排在六号楼,那时老杨都说她已经很得何檀喜欢。 这能被安排住在二号楼的,想必对何檀来说,必定是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 五分钟后,薛简青端着砂锅往后面的白色二号楼走去。 门只开了条缝,里面很安静,仿佛没人。 薛简青站在门口,突然有了个大胆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你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我感到很高兴。” ——以后何檀也会对温斯珺说。 第46章 房间窗户都开了,纱帘没拉起来,微风吹过,有阵阵花香。 薛简青轻手轻脚往左卧房偏头看,宽大的床上躺着个修长的人,盖着轻薄空调被,看不清脸。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谁。 说不震惊是假的,谁能想到该死在海里的人出现在这。 何檀……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她把砂锅放下,在不确定人醒没醒前,也不好揭盖。 她远远看了得有一分钟,这才双手背在身后朝床走去,想确认下对方的情况。 很好,睡熟着呢。 脸色很白,是那种失了血色稍微不慎要死的颜色,短短几天不见,像瘦了。 薛简青弯腰,轻声喊:“温斯珺?” 床上的人没反应。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起来吃粥,那何檀让她来送,摆明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人。 “这么说,是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被何檀捡回来的,到底是不是生不如死,薛简青说不准。 单看利用陈泊序设下这一系列圈套将人弄到跟前,温斯珺的后路不好走。 薛简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和陈泊序的认知差到多离谱,从头到尾,何檀没想见陈泊序,也没想真把人收入组织。 她之所以愿意自曝行踪,引来陈泊序,都是为了温斯珺。 那么,她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得到温斯珺? 薛简青一头雾水,斜靠在床尾,看床上还醒不过来的人,自言自语:“能活着也是个好事了吧,对你来说。” 谁也不想丢下一堆事,猝然离世。 窗外的月季花开了。 迎风招展,娇艳芬芳。 薛简青在窗前整整看了温斯珺半小时,这才端着那锅没动过的粥原路返回。 她也不敢在一号楼逗留太久,那是何檀的住处。 比用餐时间早十分钟到餐桌前,帮助保姆摆盘加清洁餐具,直到何檀的到来。 何檀看见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神色并无太大变化,落座时喊了她一声。 薛简青忙端着菜过来,这是何檀最喜欢的干煸花菜,薛简青放到她面前。 见她没开口,这才放心坐到她左手下方的第二个座位。 “今晚我会离开这,出去办事,往后一周,你照顾他。” 这个他是谁,她们心知肚明。 薛简青轻声应下:“如果他醒来要走……?” “把这个交给他。”何檀将手边的信封推到薛简青手边,“他看完会安心住下来,对于他的要求不太过分的都可以满足,前提是不能让他离开这里,直到我回来。” 听起来是她要出一趟远门,才将自己叫回来,临时负责照顾温斯珺。 薛简青收下信,在她动筷子后小心翼翼夹着菜,一盘不超过两次,雨露均沾得很。 这是经受过她教育后训练出的餐桌礼仪,完美契合她的要求。 不管薛简青在外面怎么样,回到她面前,总得扮演一个合格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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