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一哽,还没答出话来,白晟一眼瞟见会场内卡梅伦正带着随从急匆匆经过,立刻疾步而上喝道:“埃尔顿·卡梅伦!” 卡梅伦一回头,在望见白晟的同时劈头盖脸:“你怎么这么慢?沈酌呢?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白晟在半路上已经通过电话听卡梅伦的秘书简述过事态了,皱眉道:“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吵架了?就因为你们那鸡毛蒜皮的愚蠢吵架造成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卡梅伦一边大步穿过人群混乱的走廊,一边扶额仰天感慨:“智商限制了我贫瘠的想象力,为什么一个人跟蚂蚁谈恋爱都能X出这么多事?” “……”白晟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卡梅伦呼一声推开审讯室的门:“不用问那么多,反正你以后也不会成为我的任何人。”紧接着砰!一声头也不回把门摔上了。 白晟刚要跟进去,蓦然脚步一顿,瞟见了身侧走廊上的另一个房间。 房间满地玻璃狼藉,几个圆桌会学生围坐垂泪,中间是一架染血的轮椅,白布下隐约可以看出一个瘦小僵硬的人形。 那是主教。 局面太乱了,没人敢轻易转移受害人的尸体,只能让他暂时留在现场。 白晟轻轻推开门,在几个学生茫然的视线中走进房间里,单膝半蹲在轮椅前,静静望着染血白布下那曾经很熟悉的,衰老睿智的面容。 “……你,你是什么人?”身后传来年轻学生嗫嚅的声音。 没人认识白晟,他本来就很少在圆桌会露面,而且已经离开很久了。 白晟没有回答,俊美的面容平静哀伤,良久垂下视线,遵从主教生前的信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我向您保证的一定会做到。”他轻声道,“头狼将永远维护同类与和平。” · 审讯室被安理会重兵把守,当时案发现场外守着的那几个总署监察员已经被秘密拘捕来了,被枪顶着头跪在地上。 这几个人虽然等级都不高,不算铁杆心腹,但也是尼尔森身边相当内围的那一批,从没被戴上镣铐强行按在地上过,一见卡梅伦进来同时破口大骂:“你这个XX的杂种!”“你有什么权力插手国际总署?!”“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 “他们咬死不知道尼尔森的去向,”一名安理会官员忧心忡忡地低声汇报,“有人说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有人说主教不是尼尔森杀的,太混乱了,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 “尼尔森不会突然发疯刺杀马上就要得和平奖的托恩教授,这里面肯定有诈,八成是被人算计了。”卡梅伦从鼻腔中冷冷一嘲,“——但那不重要。他知道我们会借这个机会把他的谋杀罪扣死,眼下唯一能拿捏我们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沈酌。” 尼尔森是个政客,政客排在最首位的敌人并不是给他泼脏水的人,而是借用这盆脏水来夺取他权力的人。 所以他最先要做的不是费劲巴拉去查找真凶、给主教报仇,而是在卡梅伦开始行动之前先发制人。只要捏住沈酌这张制胜的牌,就等于拿捏住了整个HRG,不论能不能找到杀害主教的真凶,安理会都拿尼尔森毫无办法。 “电击,火烤,自白剂,一切能上的手段都上,越快越好。”卡梅伦看了眼腕表,峻声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这几个人留一条命当证人就行了。” “是!” 审讯官员强行把电击项圈锁到一个总署监察员的脖子上,那进化者不顾一切暴怒挣扎:“卡梅伦!你这杂种等着,等总署长回来你还是要乖乖闭嘴,你这嚣张一时的——” 滋啦一声电流乱窜,焦味满溢房间,那进化者抽搐倒地。 其他几个监察员同时暴怒痛骂,而卡梅伦只眉头紧锁,捏着下巴。 “……你这狗杂种,”那进化者被电得瘫在地上,断断续续冷笑:“你们这些低等生物,也只能趁现在嚣张一时……” “我也只能嚣张一时吗?”门口传来冷淡的声音。 卡梅伦回过头,只见白晟一手推开门,一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那个进化者,反手将修长五指隔空一握。 噼啪! 炸响接连暴起,进化者全身扭曲,臂骨、腿骨四肢完全爆出血花,在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中,整个人扭成了一团血肉淋漓的麻花! 如果说刚才还是怒骂,那现在所有进化者都在尖叫和惊吼,恐怖的视觉冲击力让审讯官都纷纷失色,安理会几个人踉跄退后,甚至撞翻了椅子。 卡梅伦略微诧异地瞟了S级一眼。 白晟走进房间,锃亮皮鞋毫不介意踩在血泊里,几个进化者不顾一切连滚带爬往后挣扎,其中一个被他随意一脚踩住,然后抓着头发拎了起来。 “沈酌在哪里?” “……我、我不知……” 啪。 白晟打了个响指,那人一条腿自动拧转六圈,腿骨粉碎成无数片,上百根折断的骨刺同时穿透血肉,眨眼间整条腿仿佛变成了上百根肉串! 那简直是突破视觉下限的一幕,所有人的惨叫几乎掀翻了房顶。 “我没有很多时间。” 白晟随意活动了下颈骨,平时那轻佻戏谑的面具荡然无存,露出了冷酷、残忍、不择手段的真面目。 他最后一次重复:“沈酌在哪里?” 五分钟后。 审讯室大门打开,卡梅伦疾步而出:“芬里尔号游艇,高度344英尺,排水量3365吨,目标海域圣卡特堡附近,展开全力搜索!” · 其实这几乎是最坏的情况。 海面环境极难搜索,更何况尼尔森本身就是强大的S级异能者,他的游艇有重重屏蔽防护措施,不管是电磁信号搜索还是投放能量探测仪,都是字面意义上的大海捞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类科技所能达到的极限都用尽了,连具有搜索异能的进化者都被陆续派出,却一无所获。 白晟站在会场酒店顶层窗前,瞳孔中映出蔚蓝辽阔的大海。 他身后就是工作人员匆匆来去,通话传真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却仿佛与世隔离了,氧气被无声无息抽空,四面八方空茫安静。 白晟衬衣领上还带着审讯时的鲜血,显得面容苍白冷峻,仿佛没有生气的无机质。 明明是很晴朗的海面,却仿佛化作了天际阴霾,铅云翻滚,潮湿雨气无边无际。刚被任命的大监察官站在国际监察总署大楼前,黑色大衣包裹着削瘦身躯,黑伞下只露出冷白俊秀的下半张脸;仿佛全球沸腾的争议、无休无止的攻击,都无法让照片上那冰封般的薄唇显出丝毫情绪。 ……我那时其实是讨厌他的,恍惚中白晟突然记起。 只是他从没敢告诉过沈酌。 真真假假的血腥传闻,漫天飞舞的各种黑料,各路流传的反人道试验……几乎所有人都能认定沈酌是逃脱了制裁的杀人凶手,讨厌甚至痛恨他都太正常了。 但人就是那么奇怪。 你越讨厌一个人,就越会在各路媒体、各种渠道遭遇跟他相关的各种真假消息;然后他的形象就会在你的信息茧房里越来越失真、夸大、扭曲,直到夺取你每天全部的注意力,让你产生无穷的反感和好奇。 直到数年后飞机降落在申海机场,面前舱门打开的那一刻,白晟居高临下,终于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平举枪口对准自己的大监察官。 就在与那秀丽双目对视的一刹那间,这么多年来无数失真、夸大和扭曲的形象全都轰然落地,白晟心中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 原来你就是沈酌啊。 美貌真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 白晟闭上眼睛,远方海潮发出轰然巨响。他竭尽所能放大听力,想要从那铺天盖地的潮声中听见一丝微弱求救,然而注定无济于事。 因为他知道那张秀美外表下伤痕累累的灵魂是根本不会呼救的。 沈酌永远站着,就像他从人群中第一眼见到那平稳举枪的身影,那么孤直挺拔、永不妥协;哪怕积毁销骨烈焰焚身,那被风刀霜剑蚀刻过的灵魂也从未向这世道低头求过救。 “……联系当地海事局,用快艇派异能者去海面实地搜索……” “芬里尔号有伪装异能,从外表看很可能是任何民用船只甚至是舢板……” “那就上去搜!”卡梅伦的厉声呵斥响彻走廊,“涉事海面任何人员,任何船只,全部拦截上去搜!” 半层楼顿时陷入了忙乱和喧杂。 卡梅伦疾步走了两圈,随意扯松领带,一眼瞟见白晟还站在顶楼走廊落地窗前,皱眉顺口:“你怎么还在这里?” 白晟从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在这里,等你找到沈酌后直接打晕带回安理会?” 卡梅伦全无盘算被戳破的尴尬,用一种言语很难形容的挑剔眼神上下打量S级两圈,突然道: “你知道为什么尼尔森第一时间就急着去找沈酌吧。” 白晟没吭声。 “你们S级的那个像动物一样的信息素,”卡梅伦说着还厌恶地皱了皱鼻子,一摆手轻描淡写道:“就是那种对S级以下同类进行生物压制以及通过交媾行为令普通人类进入臣服期的那个东西。” “……” “尼尔森必须利用HRG对安理会施压,最有效的办法是让沈酌迅速进入臣服期,所以他才会把沈酌弄到游艇上,搞不好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S级?” 白晟皱着眉头,偏过脸来,盯着卡梅伦,少顷才缓缓道:“我是个心智正常的男性。” “?” “正常男性的意思是,在伴侣遭遇不可知危险时会全力设法施救,而没心思发散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 “大清已经亡了,卡梅伦先生。”白晟礼貌地道。 身后人来人往,电话铃声起伏。卡梅伦一动不动瞪视白晟,半晌吐出来一句: “喜欢一个人不能光看他的脸,你知道吗?” 白晟说:“长相只是SHEN监察最微不足道的优点。啊,对不起我忘了,您可能不知道沈酌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有灵魂、思想、经历以及行为方式——” “还要看看自己的脸。”卡梅伦毫不掩饰嫌弃地冷冷道。 “………………” 白晟久久盯着他,一时间不确定这人有问题的是精神状态还是眼睛。 “卡梅伦先生,”秘书小跑过来,手里拿着尚带温度的传真和卫星电话,匆匆道:“已经跟海事局协商沟通好,第一批五艘快艇已经出发搜寻涉事海面,第二批还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出发……” “一个小时?干什么吃的?他们没有快艇吗?等着仓库里的快艇生下来小快艇才能出发是吗?”卡梅伦劈手夺过秘书的卫星电话,迅速拨打号码接通当地海事局,劈头盖脑一连串:“喂,莫里森办公室?我是卡梅伦,你给我听着:如果十分钟内你们不配合行动把所有人员力量船只散出去的话我就把你花公款泡夜店度假躺在裸体海滩的照片交给媒体,让你政敌办公室里的耗子都亲眼欣赏你那两个皱巴巴的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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