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对白石来说呢?裴苍玉不得不望向白石。 白石接过打火机,冷哼了一声便扔到桌上:“三脚猫。” 说着转过身,朝裴苍玉笑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温和如故:“所以想好了吗,晚上吃什么?” 裴苍玉像过山车一般,看着白石像看着另一个人,他应该来做这种卧虎身侧的工作吗?这不是他的工作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房子里的人三三两两散去了,白石毫不在意地坐下来翻书喝酒,全然不问。 就剩两个人了。 裴苍玉朝白石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想了想决定出门上学去,学校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刚转身,白石叫住他:“我听说你手机坏了是吗?” 裴苍玉点了下头。 “要我帮你换吗?” “……都行。” 他说出声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之小,想必自己刚才在白石眼里也肯定就是这么一副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真不明白屠资云为什么要选自己,一看就露馅了不是吗? 白石却站起身来,走近他,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裴苍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回事,白石喜欢搞辣手摧花这一套是吗,屠资云在赌霸道总裁和小基佬是吧。 “你在想什么?”白石又是这么问,像是有压抑的悲伤。 “糖醋鱼。”裴苍玉吐口而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想,我想吃糖醋鱼。” 白石黯淡的眼神亮了亮:“好啊。”他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兴致勃勃地捋袖子,好像要亲自动手。 裴苍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愣了一下。 等等,按照之前的要求,管家他们下午就走了,那么这么长时间来,他的夜宵是谁做的?从各种意义上只对自己有威胁的高谦高塘的消失,大火烧灭了自己去过痕迹的码头仓库…… 裴苍玉一直以为白石不明不白地对他是因为不喜欢他而装喜欢他,那么假如实际上,白石的行为是犯罪,但确确实实喜欢他……也就是说…… 裴苍玉明白了,在屠资云和白石的对抗中,他不是任人摆布的对抗点,他的武器就在这里,他的武器就是白石。 裴苍玉开口叫了他:“白石。” “嗯?”白石转过头看他。 “你会做鱼吗?” “可以学。” 裴苍玉走过去:“那我也一起吧。” 白石看着他,笑了笑。 手机响了。 白石拿出手机,要离开去接,裴苍玉看了他一眼,自己先朝外走。 白石伸手拉住了他,把他留在了厨房,接了电话。 虽然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白石也只是偶尔回几句,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我处理。 裴苍玉认认真真地洗手,并不去看白石,只是一副准备做菜的架势,白石看了看他,开口说:“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裴苍玉的手停下来,点了点头,关了水龙头,从白石身边走过,上楼去了,白石看着他的背影。 回了房间裴苍玉的心就跳个不停,在房间里焦急地转来转去,看着墙上的表,足足走过了七分钟,敲门声才响起来。 裴苍玉僵在原地,又猛地钻进被子里,说请进,白石走了进来,径直朝床上的他走过来,裴苍玉把脸也迈进被子里,他感觉到白石在他床边蹲了下来。 有双手轻轻地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头发:“要来做鱼吗?” 裴苍玉没动:“我困了,你不是要出门吗?” “不用了,不去了。” 裴苍玉在被子里激动地差点抖起来,猜对了! 即便知道他和警察有勾当,白石也没有打算放弃他,也许是新的手段,也许是白石一时兴起,但不管怎么说,白石没有把他让给警察的打算。 于是裴苍玉掀开被子坐起来,垂着头点点:“那好吧。” 白石伸手要拉他,裴苍玉自己跳下了床。 他们朝楼下走去,白石跟在裴苍玉的身后,手插在口袋里走着,裴苍玉精神不错,他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拽住了什么线头。 “有点冷啊。”裴苍玉跑去了壁炉旁边,学着白石的样子打开火,却怎么也没找到要领,于是他转头叫白石,“哎,这个怎么弄?” 白石走过来,温柔地从他手里接过扫把,放到了一旁,打开了开口,又蹲下来拨弄柴木,裴苍玉看着好玩,也蹲下来,学着他的样子玩儿,伸手往柴边抓,看火苗攒起来就快速地收回去,喷着焰的火光把他的侧脸照亮,白石用压抑的声音慢慢地说:“你是在玩儿火你知道吗。” 裴苍玉笑了:“这又是哪个电影的台词?” 白石陪着他笑了笑,不再答话。 裴苍玉伸去火炉的手,被猛地窜上来的火焰咬了一下,烫破了皮肉。 “啊!”他往后摔坐在地上。
第35章 千只鹤-9 作者有话要说: 屠资云所知道的事 费左华从茶店出来就走得特别快,直奔向自己的车,屠资云跟在他身后,觉着这小子好像是有点生气,为什么,因为裴苍玉吗? 想归想,但屠资云没有帮年轻人舒缓情绪的心思,他接下来还有地方要去。于是这开车的一段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把我放到那个路口就行。” 费左华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您去哪儿?” “医院。”屠资云回答他,习惯性地去摸身上的烟,发现居然空了。 “去看丁川吗?”费左华转脸问他。 屠资云点了点头。 又沉默了一会儿,费左华开口问:“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屠资云觉得好笑,笑了一声:“你去干什么?” 费左华完全没有笑的意思:“想看看他。” 屠资云转头,费左华年轻的脸严肃紧张,正在咬着后牙,像是猎人在草原上看见了迎面走来了一头狮子,那样的戒备和跃跃欲试。 屠资云叹了口气。 “你真的很像你……”屠资云是硬生生地把后面两个字咽下去的,即便如此,费左华还是不快地皱了皱眉,当着长辈不好发作,但这孩子根本也不是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屠资云摇了摇头:“好吧,不过你不要抱太多期待。” “什么意思?” “丁川不是一个你以为的那种,”屠资云想了想形容,“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 费左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注意到了握着空烟盒的屠资云,问:“您火机拿了吗?我走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收起来,要不要回去一趟?” 屠资云伸手捏了捏自己空荡荡的衣兜:“拿了。” “那就好。”费左华继续开车,在指定的路口转了弯,朝医院开去。 附院二十七层,单人间,重重把守,连屠资云和费左华进来都过了一遍安检,交了手机。上楼的时候屠资云居然绷着脸,让费左华都跟着有些紧张,毕竟这位前辈相当地没什么正经,突然这么一下,让人不免得有疑虑。 爬二十七层不是容易的事,但优秀的弟子费左华总不可能让师傅自己爬,于是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就跟着吭哧吭哧地爬起楼梯。 从楼梯间出来的时候费左华扶着腿喘了老半天,屠资云干脆就坐在地上,把领带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瓶水,正咕咚咕咚地喝。 “我说您……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费左华一边喘一边劝,“找个时间看看医生吧。” “我在八部的时候……咳咳……”屠资云把水放到地上,“就天天看医生,看不好,不想看了,费劲。” 他撑着墙站起来:“主要还是年龄大了。” 左转第三间,护士告诉他们。 这间门口站了一个警察,正在站岗,屠资云跟他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吗?” 警察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说:“用不着两个人。” 屠资云推门进去。 下午四点,窗外沉沉的雾中透出灯光。 宽敞的病房里拉开了窗帘,微风正一阵阵地吹进来,晃着打了结的窗帘,电视正小声地放着烹饪节目,隔三米的病床上,丁川正拿着遥控器睡觉。 费左华环视了一下,这病房确实有点豪华,看来八部也算重视丁川。他再看老师,老师没有动,戒备地盯着熟睡的丁川,脸上晦明不定。僵硬地朝前面走了两步,低头看着丁川,又转脸看见了放在桌边的扣着的书。 屠资云把书拿起来,是一本叫《千只鹤》的书,丁川正看到某一页,书中夹了便签,卡在一句话上,“死亡拒绝一切理解”。 他就这么看着,好半天都没有动。 费左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的老师马上回过神,就连病床上的丁川也猛地惊醒。看来是个很敏锐的人,费左华如是判断,他从一进来就着重观察丁川,这个传说中的暗火组老大,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他父亲和师傅的对头…… “你……”丁川开口了。 两人同时吓一跳,丁川的声音哑得刺耳,像是声带受过损般,有种撕裂感。 “倒杯水来吧。” 这话是对着屠资云说的,屠资云也走上前去,拿了水杯,给丁川接水,又走去病床递给丁川。 费左华趁这个机会也往前走了走,看见了丁川的全貌。男人一半的脸上有烧伤的疤,骨瘦嶙峋,使得眼神尤为精明闪亮,昭示着主人精神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好了,只是瞥了他一眼,费左华就有种丁川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烧的感觉。男人左边的身子动起来很费劲,似乎动不了,被子下,左边的腿部塌陷下去。 和他一样发愣的还有屠资云,举着水杯没有递过去。 “小云。”丁川开口叫了一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屠资云怔了怔,回了句:“川哥。” 费左华严厉地看向屠资云,屠资云自己也呆了一下。丁川笑了笑,伸了伸手,屠资云把水递给他。 “你叫什么?”丁川的目光越过屠资云,落在费左华身上。 “费左华。警察。”他冷冰冰地回答他。 “不用这么戒备我,”丁川笑着,他的笑透着点阴森森的意味,“你名字本来还是我起的,看来后来他给你改了啊。” 费左华的脸上顿时变得很难看。 屠资云稍微转了转脸,对着费左华:“你先出去吧。” 费左华更加不忿,没有动。 屠资云也不再劝,转脸看丁川:“我有点事想问你。” 丁川喝完了水,放在桌上,仰身躺回了靠背:“说吧。” “关于白石。”屠资云盯着他,“你住在他家里,他一直都不知道吗?” 丁川的笑意不褪:“这你应该问他。” 屠资云继续:“白银华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这些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八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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