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两天已经基本能保持全天清醒,不再陷入戒断症状造成的幻觉中,连医生都夸赞他意志力顽强,一般人没那么容易恢复。 纪凛转述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特别骄傲,好像自己被夸了似的。穆浩听着估计不太好意思,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背,示意他别说了。 纪凛总是能神奇地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就不说了,正色道:“总之,虽然穆哥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为了防止意外,我觉得还是早点出发吧,正好今天不下雨,山路好开一些。反正我们已经无法行动了,柏志明就交给本地警方吧。” 房间内一共就六个人,除去无法自理只能跟着他们走的穆浩,剩下的人当中,四人都表示同意。纪凛看向唯一没表态的那个:“你不同意?” 虞度秋手指轻敲着下巴,说:“不是,我在想,既然我的团队中有人告密,那我就不能保证,在离开市区的路上不会出事。毕竟要开几个小时才能到关卡,一路上几乎没人,劫车太方便了。” 这人确实有点被害妄想症在身上,纪凛心想。但鉴于前几日发生的种种,谨慎一点儿也没什么坏处。 “要不让警察送我们?” “他们警力有限,估计不愿意。而且他们送也没用,人多并不意味着安全,柏志明差点把我们那么多人一锅端了。” 这倒也是,纪凛思索了会儿,道:“要不这样,我们的车队先后出发,每辆车之间间隔三公里,这样万一遭遇埋伏,既不会全军覆没,也能及时援救。” 虞度秋的眸底闪过一道隐晦的暗光,纪凛本能地觉得这人又在谋划着不欲为外人知的秘密计划,然而虞度秋只是稀松平常地说:“挺好,就这样办吧。穆浩,小纪同志真聪明,是不是?” 穆浩小幅点了点头。 纪凛脸一红:“咳咳……我不聪明,穆哥比我聪明多了。” 计划已定,虞度秋起身道:“我去分配每辆车的随行人员,我们两点出发,顺利的话六点左右能到关卡,出了关卡就安全了,到曼德勒再休息一晚,明天一早飞回国。” 行李前一日基本收拾好了,只需装车就行。纪凛为避人耳目,提早将穆浩转移到了车上。裴鸣也得到了通知,没提出异议,只惋惜道:“这趟来没取得什么成果,白白浪费你十多天时间了。” 虞度秋客套道:“也不是毫无成果,起码那名志愿者有痊愈的迹象,获得的数据足够我在国内申请实验了。裴哥你的时间也很宝贵,能陪我来真的很感激,承诺的股份等回国我就让人操办。” 纪凛默默听着这俩大尾巴狼虚与委蛇,心中冷笑,裴鸣恐怕不知道,等他一下机,即将面对的就是警方的逮捕和审讯。 虞度秋空手套白狼,还在这儿装慷慨呢。 来时的车队在酒店门口整整齐齐地排了一列,当地人几乎没见过这么多豪车,都新奇地围过来瞧热闹,有的小孩胆子大,上手摸车身,被人高马大的保镖凶巴巴地一瞪,吓得立刻缩手。 出发之前,虞度秋照例单独核对了一遍每个人的暗号,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发消息,就算被外人看见也不会察觉端倪。这次他特意给纪凛也编了个,凑过去说:“你的暗号是……” 纪凛一把推开他,啐道:“我可不是你下属,你听我指挥,别给我作妖,听见没?” 虞度秋耸肩:“不听算了,出事可别找我。” 纪凛迟疑片刻,为了穆浩的安全,终是妥协了:“你说来听听。” 虞度秋得意洋洋地重新凑到他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句话。 纪凛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怒吼:“你滚!死变态!” 大多数行李都搬上了车,第一辆车都上路了,周毅才等到娄保国回来,纳闷地问:“你干嘛去了?” 娄保国噔噔噔地小跑过来,抹了把额头的热汗,神秘兮兮地摊开手,一个透明小袋子里装着颗漂亮的红宝石。 “刚去伞市上买的,不知道真假,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特产带回去送人吧。” 周毅:“送你妈啊?” “嘿,你怎么骂人?” “……我是问,是不是送给你妈!”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爱送谁送谁。”娄保国把红宝石装进兜里,也上车了。 好搭档突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周毅有点儿不是滋味,把这事跟虞度秋说了,揣测道:“阿保可能背着我们偷偷有喜欢的人了。” 虞度秋满不在乎:“没事,人家又不一定喜欢他。” “……”周毅不由地生出一丝同情。 虞度秋想起什么,目光落到柏朝的手上,问:“我给你的红宝石戒指呢?弄丢了?” “嗯,对不起。” “没事儿,从你工资里扣,以后就不发你工资了。”虞度秋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胸膛,“奖金也别想。” “……好。” 周毅一分钟之内见证了两个可怜之人的诞生,生怕下一秒就波及自己,立马溜去了自己车上。 虞度秋这边的车队一共六辆,纪凛、穆浩和医生等人一辆,周毅和娄保国带着若干保镖各开一辆,其他随行人员两辆。 剩下的最后一辆空车停在路边,虞度秋勾了勾手:“上车吧,宝贝儿。” 柏朝环顾四周:“就我们两个?” “嗯。” “没有司机吗?” “你当我的司机啊。” “可你不是说过……” “规矩是我定的,我想为谁废了就废了。”虞度秋走向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回头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一个人保护不了我?” 激将法对年轻气盛的小家伙果然有奇效,柏朝没再提出质疑,径直上了车。 不远处,裴鸣也坐进了后座,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看着手机上某个号码发来的内容。 秘书见他正专注,斗胆小声问了句:“裴总,虞总的车已经出发了,我们跟在他们后面是吗?” 裴鸣扯松了自己的领带,胸口的闷塞稍稍得以缓解,微微发汗的手掌握成了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一辆车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于视野中:“不,我们不顺路。” 作者有话说: 确实不顺路,他俩走花路,你走死路(。
第94章 今日天气格外地好,虞度秋打开了天窗,把副驾驶的座椅调到最低,几乎躺平,悠闲自在地看着头顶的白云飘过蓝天。 “没有工资,你不会怨我吧,小柏眼狼?” “不会。”柏朝专心致志地打着方向盘,绕着蜿蜒的山道行驶。 “既然你这么懂事,那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给你开好副卡了,没有额度限制,随便你花。”虞度秋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买飞机或者游艇之前最好跟我说一声,让我参谋参谋,别花冤枉钱买堆工业废材回来。” 柏朝唇角勾起:“可以买你一句深情告白吗?” “少得寸进尺。”虞度秋指了指插在西装花眼里的虞美人,“花都收下了,还要我表达得多明白?” 柏朝:“我刚来那会儿,你总说喜欢我,现在都不肯说了。” 陷阱一环接一环的,虞度秋绝不上当,故意说:“毕竟都三个月了,腻了。” “昨晚抱着我亲的时候倒是不腻。” “那是肉体上的,跟你上床确实不腻,爽得很。” 比口无遮拦、伤风败俗,虞度秋从没落过下风。此话一出,柏朝顿时沉默了,喉结滚动了下,不知回味起了什么,半晌后轻咳了声:“别影响我开车,山路很危险。” 虞度秋调戏完毕,随口道:“是得小心,我要是在这儿翻车坠崖,跟二十年前的岑小姐同样的死法,那可就给媒体冲kpi了,连我都要相信脑机接口这玩意儿有魔咒了。” 柏朝没搭腔,虞度秋也没往下说,因为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是多日未见的洪良章,一接通就把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洪伯,您哭什么?” 洪良章的低泣声从扬声器中传出来,哭得那叫一个痛心切骨,能想象到老人家此刻脸上的皱纹一定深如沟壑。 “少爷……对不起……我真是、真是没脸见老爷了……” 虞度秋莫名:“您道什么歉?跟外公又有什么关系?” “小周……他们都跟我说了,你差点回不来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没劝住你呢……我怎么就、怎么就……哎!我糊涂啊!” 虞度秋笑了:“就这啊,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您别自责,我来之前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还好明天就能到国内了,您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保国他们跟我提过,您这几天都没睡好,注意身体。” 洪良章反而泣声更哀:“我这把老骨头,哪天没了就没了,少爷你不一样啊,老爷把你交给我照看,我……我辜负了他的信任啊……” 哭声没完没了,无奈电话那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亲如一家人,虞度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地安慰:“ 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可不能没有您,远航也不能没有爷爷。好了,再哭就伤身了。赶紧去睡个午觉,等您醒了,我应该也过关卡了。” 洪良章抽噎着:“行……少爷……路上不要停车,千万不要从防弹车上下来……到了安全的地方,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好好好,您放心。”虞度秋连声答应,哄老人家安心。 挂了电话后,他长长地吁一口气,握着手机反思了会儿:“你说,我这回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居然害得老人家为我哭了,从没见洪伯这么自责过。” 柏朝目不斜视:“你什么时候不任性了?早点回去吧,别让他担心。” 虞度秋似乎被洪良章的这通电话触动了,调高椅背,规规矩矩地坐直了:“也难怪他老人家担心,这趟确实差点栽了,除了救回穆浩,一点儿好处没捞着,柏志明比我想象中狡猾残暴,我身边的人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忠心,裴鸣更是让我搞不懂,他在这些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国王?战车?主教?骑士?好像都不是。” 柏朝淡淡道:“或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你们都高估了他而已。” 虞度秋摇头:“士兵也不能小看,倘若他趁我们不备,达到了我方棋盘的底线,就可以‘兵升变’,成为骑士、主教、战车……甚至是王后,那时候就难对付了。” “但无论如何,他变不成国王,不是吗?” 虞度秋刮目相看地投来视线:“你学得很用心啊,这条规则都知道。没错,无论哪边,国王始终只有一个。问题是,如果裴鸣不是国王,那真正的国王会是谁?他不仅自己完全隐身,甚至塑造了一个假国王迷惑我们,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愚蠢过,被人耍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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