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打来了一盆深井凉水,将毛巾好好的泡了泡,之后将蘸凉了的毛巾轮换着轻轻的覆在梁恩泽的后背上,要不整个后背热辣辣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梁恩泽脑袋放在手背上,侧着头看着孝严忙活,孝严平时看起来大大呼呼,可忙案子和照顾人的却能细致入微,他先是用毛巾给梁恩泽擦了一把脸,让他适应一下深井水的温度,之后毛巾泡水一次换一盆水,保持水的清洁,每隔小半刻钟的时间就去换一次毛巾。 折腾了一阵子,梁恩泽终于觉得后背不再火辣辣的和火烧一样,也不再绷的那么紧,放松了不少。 将最后一块毛巾取下来,梁恩泽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却看到孝严在屋子里一晃,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长脖子的药瓶,冲着梁恩泽狡猾一笑:“我大哥冷面镰刀的高级玩意儿,活血化瘀的药酒,我偷偷拿来用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第64章 梦中笑醒 语罢将药酒倒在自己手心里,手轻的和羽毛一样,一边轻轻涂抹一边心疼:“第一次轻点涂,免得疼的太难受,每日三五次,也许明天早晨起来淤血就消了呢。” 被孝严一顿倒腾,梁恩泽的疼法变成了痒法,他没说话,觉得孝严的动作好像也顿住了。 孝严手下正事忙活的差不多了,按理说应该拎着药酒瓶子滚蛋,却眼睛不受控制的盯着梁恩泽看:“恩泽,你的后背真好看,像玉雕的一样。” 梁恩泽刚才已经听到他呼吸频率变了,稍微有些尴尬,当没听到他胡说八道:“差不多了,没事了。” 孝严心魔不受控制,盯着梁恩泽雪白的后颈和侧腰看:“恩泽,你真白净,肤色和雪色一样。” 梁恩泽双手撑着床板,想翻身起来,却被孝严轻轻按住了:“别动,身上有伤呢。” 孝严像个小猫似的躺在了他的身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来的弧度无比纯洁,空气中就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恩泽,你长的真好看。” 梁恩泽觉得两个人之间温度刷刷的开始上升,连呼吸频率都不对,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有了点肌肤相亲的意思,张口结舌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傻在当场。 孝严手肘撑着床板借力,往他身边爬:“恩泽,你今天一直没离开我左右,要不箱子里跳出来的女人功夫太高了,我基本逃不掉了,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泽。” 梁恩泽悄悄的往后躲:“那个,面对危险并肩而立也不是头一回了,别只叫我一个字,听起来怪怪的。” 孝严声音越来越轻,呼吸越贴越近:“泽,你这几天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我们一下?” 梁恩泽确实没考虑此事,已经躲着贴到了床靠的墙壁上:“我…” “那就是没想,”孝严已经蛇行到了梁恩泽的眼前了,“先别想了,反正这种事有时候不用动脑,遵从本心就行了。” 孝严胆子大的很,看梁恩泽的样子,应该不会再一拳头砸他鼻孔流血了,他遵从本心,伸长了身子往前探,好像长长的睫毛已经扫到梁恩泽的鼻梁了,殷勤又虔诚的想要去吻他—— 梁恩泽窘迫难当,周身白色的肌肤被药酒蒸成了淡粉色似的,躲无可躲,紧张到有周身起了一层绒绒汗,竟然一伸手推了孝严的腰一把。 可惜,忘了孝严也是病猫,腰上被大嘴鲶鱼咬到的伤口根本没好,全靠绷带和纱布撑了,梁恩泽虽然一分力也用上,可他还是受不住,疼的“哎呦”一声,双手又去捂伤口,直接就摔到了床板上。 梁恩泽看他脸朝下贴在了床上,又忍不住想去扶他,哪成想起的急了些,后背在墙上狠狠的剐蹭了一下子,平时也就算了,估计毫无感觉,可现在大片的於伤可不是吃素的,当即跟往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盐了似的,疼的像条鱼似的挺直了身子,之后和孝严摔成了一团。 两个人这回挨得近了,眼睛对着眼睛,也就两寸远,全是面色绯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疼的,互相打量了几眼,竟然全疼得嘶嘶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梁恩泽觉得窘迫也就解了,他强撑了想往边上挪一挪,打算让出点空间让孝严爬起来。 孝严到底行动比他自如一些,柔柔的一伸手,握住了梁恩泽的胳膊,双瞳剪水,好像一片大海深不可测似的,故弄玄虚的将食指放在唇边作出一个嘘的姿势:“嘘,泽,太晚了,我们谁也不乱动了,就这么休息一夜行吗?” 梁恩泽当没听到,挣扎着爬起来去找衣服。 孝严一伸手扯住他,卖笑求荣:“就一会。” 梁恩泽憋不住乐,还是想走。 孝严换了一个表情,贱贱的眨着眼睛装可怜:“恩泽,只一会。” 一向干脆利落没被人撒过娇的梁大公子终于无奈了:“好好好,就一会一会。” 他突然想到还得保证自己人身安全来着:“我和你说,你不许…”贴我贴的太近。 话还没说完就被烫了一下似的,孝严已经厚颜无耻的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之后懵擦擦的抬头,疑惑道:“你不许我什么?” 梁恩泽看着大型犬一样的孝严,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什么:“你怎么赖皮呢?” 孝严一伸舌头,他目的达到,高兴坏了:“恩泽,全太累了,早点休息,嘘,谁先说话谁是大狗。” 梁恩泽稍微动了动肩膀,没办法,就算是趴着休息,也得想办法睡的舒服点:“看你确实像条装作听不懂主人讲话的巨型犬。” 孝严调皮的挤眉弄眼,一动口型,说话没出声,不过看那个样子是在叫他:“大狗子。” 这简直是无赖,而且还是十岁小孩级别的,梁恩泽觉得只要开口就会被撒娇撒痴,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孝严既能求一夜安眠,又能躺在爱慕的恩泽身边,心里头美得开出花来,他先是拿过了毯子,轻手轻脚给他盖上,后背受了伤,不要再受了风寒。 之后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半晌,觉得高鼻美目俱带风情,表里如一自带正气,好像气质如仙沁人心脾,顺着他的口鼻和毛孔爬进了他的心经脾经,觉得如果能一辈子如沐春风该多好。 那样自己就能在春风里散步,在春风里骑马,在春风里做饭,在春风里看书,在春风里去逛名山大川。 他稀里糊涂的开始乱想,自己是怎么和梁恩泽相伴无猜,狼行成双的,加了无数的细节进去,不知道想了多久,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梁恩泽后背火辣辣的,疼的有那么个睡不着觉的意思,他想换个姿势稍微动一动,却觉得孝严就那么握着他的小臂,没有撒手的意思,他正想怎么调整一下把岳某人的手悄悄扯开,却听到孝严发出了声音。 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难道是孝严又做噩梦被魇住了?他抬头仔细看孝严,却发现孝严竟然是在偷笑,他借着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仔细看,果然,孝严在梦中露出了笑颜,唇角扯开好看的弧度,眉宇本来就疏阔,这一笑更显出了天高云淡的意思,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笑得像个贼似的。 可能笑容会传染,梁恩泽也跟着不明原因的笑了,周身暖洋洋的,到底还是没把孝严推开,微调了一下,用枕头在肩膀上垫了垫,就那么睡着了。 早晨起来,满室阳光,满怀清香,孝严已经好久没有如此身心舒畅了。他突然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梁恩泽睡的一动不动,好像不是一个愿意起早的人。 他一边回忆着昨晚的美梦,一边看着梁恩泽的眼睛,直到把梁公子盯醒了。 梁恩泽觉得孝严的笑多情的可以,估计站在红粉街上也能拉拢点客人了,一大清早就开始发花痴。 孝严比他有正事点,正伸手抚摸他的后背。 占他便宜没够!他想爬起来抓紧回家去,谴责道:“你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哎呀…” 看着梁恩泽已经由于疼痛趴倒在床上的颀长身形,孝严的表情终于从流口水变成了同情:“恩泽,你后背淤血太严重了,好像起了血肿了。” “血肿?”梁恩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不过也知道皮肤下的血肿如果化脓了的话,极容易发烧和引起炎症,可不能掉以轻心的,他心怀侥幸,努力回头去看:“没有那么严重吧?” 孝严伸手极轻的戳了戳,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血肿已经软了,估计你后背有脱套的地方,不能不当回事,走,小媳妇跟我回家治伤连带见公婆。” 梁恩泽无语:“我回家宣太医去。” 孝严:“那你跟你娘和家里人怎么解释受伤的事?” 梁恩泽也不是泥捏的:“我如果不愿意说,我娘他们也不会一直追问的。” 孝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那我陪你回家,你到家之后怎么解释我?” 梁恩泽疼的火烧一样,还知道治疗血肿需要开伤口放血,估计一段时间内行动都不自如了,真想拧孝严嘴角一把:“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撩我?” 孝严讪讪的,装乖看着他:“也不是要你真的解释,你在心里解释一下就行了,就是别当人家是普通朋友呗。” 梁恩泽也不是真气恼,他揭开毯子下了床,找到了孝严给他准备的衣服,孝严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还真是个细心的,什么事都能准备到他的前头:“你,大理寺一堆公务要处理,怎么有时间陪我回家呢?” 孝严像个大狗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帮行动不便已经半身不遂的梁恩泽穿上外袍——没办法,底衣中衣已经有点穿不上了:“我今天没事,正好陪你回家。” 这就奇怪了,昨晚抓了一堆人,还要审理,怎么就没事了呢:“昨天抓的人不用审吗?” 提到案子,孝严当即变了个人:“今早到了这个时辰了,还没有人来敲门汇报情况,说明那些人昨晚没开口,能熬住大理寺审讯的,心理素质不是常人,今天白天也撬不开他们的嘴。” 这么说梁恩泽就信了:“那怎么办?” 孝严殷勤的帮他把领口整理了,顺手摸了一下他后肩胛骨,觉得已然发热滚烫:“先熬个前阵,我回头去审他们,泽,我们快点回家宣太医,不想案子的事了。”
第65章 顺其自然 孝严也公车私用了一回,吩咐下去不要用他平时办案经常乘坐的两马驾辕的黑色马车,换成了更低调车轮更宽的家用马车,车轮宽一点的话,行走的时候更稳当些。 梁恩泽刚想吩咐随行的小厮先去太医院宣太医,这样太医差不多也就和他同时到家了。 他掀起车帘,轻喊了一声:“梁玉。” 梁玉驾车,听到自家少爷喊他马上回头:“少爷?” 梁恩泽是梁国公的长公子,生病受伤了宣太医本来也是礼制之中,不过他心下一动,想到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动静全不小,已经牵扯到了御林军,弄不好和宫里那些人有关系,太医院出诊,肯定是有记录的,别再牵扯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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