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孟舟下意识抓住来人的手臂准备来个过肩摔,然而很快,一道熟悉气息裹住了他,将他从杀红眼的暴力漩涡中,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舟哥,”江星野把孟舟拖出水,湿润的嘴唇压在他耳侧,以情人密语般的低音说,“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也真是怪了,只要是瞎子说话,哪怕是自己不想听的,孟舟都会停下来思考一下,再说这声“舟哥”叫得还怪好听的?之前让他叫哥,他还拿同岁说事,这会儿倒是如此顺溜地叫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报仇?”孟舟松开拳头,低声问道,整个人顺势往后瘫在江星野怀里。 瞎子也是泡温泉的打扮,雪白的肌肤,只有一条雪白的浴巾围在腰上,孟舟身上都是水,蹭得他也湿漉漉的。 江星野五指张开,勾住他散开的手指,紧紧扣住,代替他握起拳头,微笑道:“狗咬人总归是有理由的,无缘无故发疯不是你的风格吧?” “你很了解我哦?”孟舟挑了挑眉毛,“老是狗啊狗的。”说着,老大不客气地仰头去咬江星野的脸颊。 这还不狗?江星野也不躲,含笑受了,手抚着他的后脑,擦拭长发上的水汽,却感觉到男人的牙齿磕到颊肉时,瞬间偷天换日,变成了柔软的舌头。 一闪而过的粗糙带电似的卷过脸颊,他听见孟舟沉声细语:“瞎子,如果你知道当年姓秦的扒过我裤子,还想让我和姐姐一起给他上,你还叫我忍吗?” “我不是叫你忍,”江星野垂下长睫,掩去眼里的残忍的杀意,笑道,“是觉得这样报仇,未免太便宜他。” 孟舟微微发怔,江星野声音轻忽,可越是轻描淡写,越显得他若得了机会,一定会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秦知俊,很残忍,也很快意。 每当挥拳的时候,孟舟都会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屏蔽知觉痛感,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那些被他揍的人因此骂他疯狗,他也不在乎。 可此刻他从江星野一句话中感受到的疯狂,是另一种不需要动手,就叫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江星野好像并不意外孟舟的经历,看似随意地说:“我调查过,被他害过的学生不止你和你姐姐,而且那时候他就开始往学校散布一些特殊的零食,里面大都含催情效果。” “我草这个人渣!”孟舟愕然想起自己抽屉里出现的零食,后知后觉地庆幸,还好他没有吃。 但有多少学生能拒绝美味的小零食?何况那还是自己尊敬的老师送的。 他俩依偎在池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不靠近听不到,可两个人黏糊糊依恋的姿态,一看就是闲人勿扰。 刚才孟舟说动手就动手的狠劲,不仅秦知俊吃尽苦头,不萨和泽彩也吓得大脑宕机,刷新了心里对仗义老板的新认知,可江星野一来,这位可怖的老板又变回了他们熟悉的那个好人。 至于江星野,在孟舟房间他们就见识过他的手段了,哪怕现在秦知俊重新蹦起来,下令他们爬过去加入江孟二人,他们也不敢。 尹照见这两个男孩一通跑前跑后,自己身上却到处是被秦知俊凌虐的痕迹,衣服也是胡乱穿的,腿间还滑下不明液体,叫人不忍多看。他忙让他们赶紧退下,出去找其他医务人员治疗。 可怜的车若,还得苦哈哈地捞起半死不活的秦知俊,和几个医务人员合力,把他放到池边的折叠躺椅上,捡起秦知俊玩乐时甩掉的浴巾,给老男人遮羞。 秦知俊躺在躺椅上,哀嚎不止,长吁短叹,神智倒是清醒,只是外伤看起来吓人。 他满腹怨言,一边指挥医务人员处理伤势,一边和好脾气的尹照低声抱怨:“尹医生,幸亏你们来得及时,那个孟先生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就揍起人来了!我给他安排这么多节目,他自己玩爽了,凭什么还管我怎么玩?那两个小赤佬,他要真那么喜欢,我送他不就完了?犯得着揍我吗?” 他隐去了自己对孟舟咸猪手的事实,反正尹照和江星野都没看见,但也不敢讲得太大声,担心被对岸的孟舟听见,嘴里嘟囔着,来回骂这个金主脾气差,暴力狂,要不是看着试药的份上,早不伺候了。 “秦总,就算大家是自己人,有些距离还是要守的,”尹照脸上一片和风细雨,虚伪地安抚,“客人刚睡过的人,你就去玩,怎么看都有点挑衅的意味吧?” 说到这个,秦知俊也有点心虚,所以即使被孟舟痛殴,他也只敢和尹照抱怨,不敢和凶手叫板。毕竟说到底,他不该那么快动客人的玩具。 但是这一路被孟舟针尖对麦芒地折腾,秦知俊心里始终窝火,他眼下是不能对孟舟怎么样,但拿两个小赤佬消消火的权力,总是有的吧? 哪曾想,这个莽汉居然为了区区两个玩物,直接动手! “我是着急了一点,但是我总觉得……”秦知俊接过车若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呛得一顿咳嗽,又牵扯到痛处,血沫飞溅,呲牙咧嘴的,好不狼狈。 车若忙给他拍背,秦知俊喘着气,眯起近视的眼睛道:“这个孟先生不太对劲,仔细想想,他出手的时机有点不对劲,不像是为那两个小赤佬,倒像是为了别人,别的女人。” 他顿了顿,对车若说:“那个孟先生,叫孟什么来着?查过吗?”
第46章 孟先生,别怕 车若脸上显出难色:“孟先生是江爷的VIP,这方面的审核都是他做的。按规矩,他的人,我们无权……” 寒光在秦知俊眼里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恢复了老绅士的派头,优雅地躺回椅子上摆摆手:“先这样吧。” 转头他又对尹照和颜悦色说:“小江办事我是放心的,只是他阅历还浅,我得替他把把关。” 尹照点头:“这个秦总放心,星星心里有数,不会误会的。孟先生的身份保证安全,只是考虑到客人心情,不便暴露真名,等合作定下,资料都会公开的。” 两个人公式化地相视一笑,秦知俊正想叫车若去找他的眼镜,就听江星野带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秦爷感觉好点了吗?” 江星野扶着孟舟的肩膀,靠着对方的指引,慢悠悠地走近躺椅旁,叹气道:“发生这种事,已经触及了我们底线,我刚也和孟先生说了,他这样做事,我们没法接受,要不这次试吃还是算了吧。” 孟舟冷着脸点点头,这个说法是他们一起协定的,虽然没有拿到物证,但只要知道这个秘密据点,出去后和老赵汇合,查抄一番总会有所收获。 出乎意料的是,秦知俊蹙起眉头,挥挥手叫医务人员离开,很大度地说:“小江,没那么严重呀,刚才我和孟先生是过过招,活动筋骨,怎么能说是打架呢?我也问过医生了,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孟舟闻言有点意外,这叫小伤?老东西都被自己揍成猪头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挑刺找茬,还在合理范围内,所以秦知俊能包容,但现在拳头都揍到脸上了,老东西为什么还忍得住?他不信秦知俊这个人会做亏本的买卖,老狗逼选择吃亏,必然是因为后面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 可自己这个金主身份,还有什么更大利益,值得他们这么做? 捏造身份,想让人信服,诀窍就在于亦真亦假的平衡,因此他给自己设计的这个金主身份,结合了自己的真实经历,并没有夸张到分分钟亿万入账,在东越市能呼风唤雨的地步。 如果只为了钱,和他同级别的金主也有不少,孟舟很清楚,自己是多亏江星野帮他作弊,才能这么顺利地成为座上宾。 秦知俊现在再重新找个好伺候的金主,虽然时间成本大了点,也总比被他这个难缠的金主反复折磨舒服吧? 孟舟蹙起眉头,感觉眉间疤渐渐灼烧起来,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可又总抓不到重点。秦知俊这么期待这次试吃,是觉得借此就能一举拿下他这个金主,让他乖乖听话吗? 想太多了吧,他只是试吃而已,那种温和的糖,不长期摄入,是不会上瘾的。 他疑惑地望向江星野,一向巧言善辩的瞎子此时却罕见地沉默了,脸上也不见往日的笑容,没有一丝听到秦知俊不追究的喜色,淡漠得好像已经灵魂脱窍。 孟舟心里一动,想捏捏瞎子的手,刺探一下对方此时的情绪,手才探出去,江星野却一个错步向前,与他擦肩而过,对其他人淡淡说道:“既然秦爷没事,那就按计划开始吧。” “是。” 那一瞬间,孟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这里真正的话事人,不是秦知俊,是江星野。 很快,工作人员麻利地在浴池边收拾出一方桌椅来,上面还精心地铺上丝绒暗布。秦知俊依依不舍地告别那张躺椅,请孟舟上座,孟舟也不推辞,板着脸坐了上去。 孟舟倒要看看秦知俊还能耍什么花样,不就是试药嘛,吃到他的嘴里,那就是他的物证,到时候就按老办法把证据带出去。 桌边围坐着和中午吃饭同样阵容的四个人,男人们一色的光溜溜,没坐一会儿,就被温泉热气蒸得发汗。 秦知俊拿了块毛巾小心擦拭伤口周边的汗水,眼角余光瞥见孟舟后背,似乎有几道极深的旧伤,便殷切地说:“哎呀孟先生,你这背上的疤,看起来很深啊,想必当初挨这么几下,很凶险吧?” 做线人难免有不测风云,虽然不像警察日常命悬一线,但碰上倒霉的时候,身份暴露,对方又是穷凶极恶的嫌犯要犯,就少不得受点伤。 也是因为这些伤疤,他一直没觉得潜入锦绣内部有多危险,毕竟他连那样刻骨的伤都受过。 “还行,就是留了疤,可能……”孟舟朝江星野瞟了一眼,“摸起来不太舒服。” 江星野正和工作人员交待什么,闻言动作顿了顿,旁边尹照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往桌上一推:“早知道,我该从实验室里再带几个祛疤的药来,保管比市面上的产品好用。” “这有什么,”秦知俊想高深地微微一笑,却因为嘴角烂了,只能稍微扯起嘴角,笑得怪模怪样,“男人有疤才够味,是吧,小江?” 江星野却是面无表情,打发走工作人员,一双莹白的手落在绒布上,像等待展览的白玉,自顾自一顿摸索,才摸到尹照拿出的那个盒子,就听秦知俊阴恻恻地说:“怎么小江看起来不太开心啊?我和孟先生都冰释前嫌了,还摆脸子给谁看呢?” 他本是最会装模做样的人,这会儿却连秦知俊都看出他情绪不佳,孟舟也不太明白,江星野在不高兴什么,难道这个试吃,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秦爷说笑了,我这张脸是笑是哭,还不是得听您和大老板的?”江星野唇角一漾,露出明媚笑容,“只是您和孟先生闹了这么一出,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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