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是冰凉的,灭顶的咸腥味并不比血好喝多少。顾曦被抛下后一点点下沉,整个世界从浅蓝又变成深蓝,最后周围一片漆黑。 Silence捂住自己流血的脖子,甩开了周围人的手,也跟着跳下了大海。 头顶的水面哗啦一声溅起白色的泡沫,有一个人跟着跳了下来倾尽全力游向顾曦。他游得很快,宛若一条旗鱼,似乎只是眨眼间就贴近了不断下沉的顾曦。无尽的深蓝之中,两个岁数相仿的男孩照镜子一般上下悬浮贴着,Silence的脖子上还在流血,鲜红在海水中丝丝缕缕地化开,像是一抹大海之中的晚霞。 把人救起来以后,Silence抱着毫无知觉的顾曦,他贴着他的脸死死不愿松开,像是偏执的孩子抱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娃娃。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我放你走,顾曦。” Silence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顾曦的唇上:“我的真名在教会的拉丁语里意思是夜一般的死寂,我的父亲希望我安静沉眠悄然无声,所以……你以后也要叫非声。” “嘘——” “我的非声,你逃吧。”Silence柔声说,“然后当我从地狱归来,会带着我所有的七宗罪去找你。” Silence的脸上缓缓笑了,额头贴着对方,异色的眼睛里全是疯狂,用英语再次重申:“我爱你,因为怦然心动而爱你。” “我的非声。” “你会爱我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屁放: 小懒惰:Will you love me~? 你会爱我吗? 你会因为一场突发的灾难爱上我么? 在世界崩塌之前,你能否牵起我的手,与我一起走向灭亡? …… 声:滚! * 小懒惰是个精神病,一出生就有病,特别聪明高智商,但有病。 长得特别好看,但有病 人特别有意思,但有病 有病就该治,犯法就该死 周警官指住:对于你的每一种想法,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你可真刑! 第59章 周阆砷中毒抢救期间顾非声守着一夜没睡,他身体不好,沉默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要把这一杆瘦骨耗空了。 许夏和齐羽冬不愧是护理系的高材生,在周阆中毒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对其进行了抢救。她们瞬间就看出了这是砷中毒,一个赶忙叫了救护车,另一个用生理盐水对周阆进行洗胃清除体内尚未被吸收的毒物,接着又分秒必争地让他口服了氢氧化铁与氧化镁的混合溶液。 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顾非声恍惚着抬起头,眼神死死盯着不肯松开。 医生把昏迷的周阆送进了重症看护室,接着给他接上了一系列医疗仪器,并为他戴上了呼吸机。顾非声全程一直看着,表情不变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坐着的雕像。 等医生出来后说:“病人的确是砷中毒,并因为药物产生了急性肠胃炎,还有神经意识障碍和部分内脏轻微损伤。但还好,由于你们应急抢救得很及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顾非声呆呆地听着,在一旁守了很久的许夏和齐羽冬一起松了口气,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默契的欣慰。 医生赞美道:“你们急救措施做得很完美。氢氧化铁和氧化镁混悬液可以和砷化物形成不溶解的砷酸铁,这及时有效地救了病人的命,也对我们后续洗胃导流帮助很大。再过十几个小时他就会醒了,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残余毒素。” 顾非声这才意识过来般微微低头致意:“谢谢医生。” 医生表示应该的,说着就离开了。 许夏松了口气后,很疑惑道:“为什么周先生会中毒?” 顾非声声音沙哑:“崔错曾近过我的身。当时在病房里……她靠近过我,应该在我口袋里放了有毒的糖。” 齐羽冬愣了:“不可能吧。“ “那是个狠毒至极的女孩,是世上最毒的毒蛇。”顾非声深深低下头说,“她想杀的人是我,而且不只是我。她生性贪婪且冷酷,从亲生父母到挚爱朋友,每个都想弄死再夺他们的走一切。她是个十足的反社会人格,顺手杀了我,是她连犹豫都不需要有的事情。” 顾非声忽然撑住了额头,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无比疲惫地说:“当初我就是被人用喂到嘴边的食物害过,导致这么多年,都不能接受入口的东西被别人碰过。落到别人身上反而不在意了……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许夏忽然蹲了下来,双手趴在他轮椅扶手上,一双猫似得眼睛抬着看他:“顾先生您不要难过啊,周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顾非声闭着眼睛,眉头紧皱。有一瞬间齐羽冬以为他就会照着这个样子哭出来,但是他却像是很倔强又很坚强,始终没有任何情绪表露。沉默几分钟后,他张开眼睛,已经恢复了冷静和清明。他问许夏:“我外公专门为我从德国请来南安市的那批医生里,都有哪些科系的?” 许夏回答:“李老爷子不惜代价花重金把德国那家私家医院的主治医生都接来了,连医疗设备都很齐全。” 顾非声轻声说:“打电话问一下医生,就说价钱加倍,问他们能不能尽快到。等周阆情况稍微稳定后,就带他回南安市吧。” 许夏一愣,被财大气粗到,觉得这桥段写进营销号小说都没人敢信,立刻不敢怠慢说:“是。” 顾非声交代完以后一时间没说话,这时候他才总算感觉到自己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断骨处又开始酸痛发痒,一阵阵地像是针扎一样刺着他。他轻轻地用游丝般的声音问:“外面下雨了么?”? 医院里的走廊冷,还带着一股阴气。齐羽冬打开一条干燥的毛毯给他盖在膝盖上:“来的时候就在下。东昌接下来近一周的时间都会阴雨不断,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南安吧。”? “是啊……”顾非声干涩地说,“回去吧。” 周阆只昏迷了五个小时不到就醒来了,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只感觉头疼脑热,但看到医院的天花板闻到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又立刻知道自己没死。 他是见识广阔的刑警,多年前曾经见过一个饱受家暴的妇女用□□毒死丈夫的案子,见过急性砷中毒是个什么症状。口服砷化物只需要一丁点就可以致死,他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他微微偏头寻找,看见他病床前有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个睁着眼睛发呆的人。 周阆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醒了,就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像是嗓子砂纸磨过,顾非声一下就转过了头:“你醒了?我去叫医生……你笑什么?”? 周阆余毒未清,却还是眼里望着他说:“咱们换位了。” 一段时间前,还是顾非声躺在床上周阆坐在一边看护,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俩相互的位置就换了。 顾非声似乎觉得这不怎么好笑:“是我害了你。”? 周阆不太在意,只死里逃生地定定看着他道:“你也为我中过车祸……就算扯平了。”? 顾非声皱着眉,直接反驳道:“什么叫扯平了?!这种事情能够拿来扯么?”? “……是没平。”周阆顿了一下,“我倒下前,好像看到你哭了。”? 顾非声愣了,随即立刻否认:“我没有。”? 周阆没和他掰扯,呼出一口气宛若叹息,认命一般缓慢说:“反正我当时隐约看到你哭,一下子连中毒都不想管了。我当时想,只要你别哭,我就什么都愿意做。” 顾非声定定地看着他,轻轻平静地劝告说:“你被毒糊涂了。砷中毒会造成神经衰弱和意识障碍,也会给大脑造成一定的损伤。周阆,你需要多休息。” “我急着醒来,就想和你说一句我没事。”周阆看着他,像是看到了这世上自己最不舍得的东西,“顾非声,我没事。你千万别哭。” 顾非声望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周阆,他就像真的是因为要说这一句话才强行从黑暗中挣脱。 周阆倒下后先是抢救又是住院,随后在没知觉的情况下被运回了南安城,被一个医院的外国医生围着治疗。 杨局长那边突然断了他的联系,差点触动警力进行排查找人的时候,在南安城疗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的周阆勉强在病床上醒来,第一时间打通了自家上司的电话报了个平安,沙着嗓子说了下情况。 杨局听到他砷中毒的事,差点眼前一花倒下去。强行支撑以后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风风火火直接带着副局、上官红、法医科室的谢逐主任和定风法医,五个人一辆警车火速去了南安郊外的那家私人会所疗养院,一开门就差点被各种设备和各种专业的外国医生护士给晃瞎了眼。 杨局长看到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周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刚想要惊惧交加地叫出声,周阆就在病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打了个鼾。 上官红眼里的血丝明显,差点没忍住一脚把他踹醒。 谢逐和定风两位法医走上前,一齐查看了一下周阆的生态体征。他俩同时得出两个科学论证想法: 第一,这家伙的确有砷中毒过的迹象,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而且在他余毒慢慢清除的过程中,受损脑部神经会陷入一种麻木状态,对外界反应会很迟钝。 第二,这家伙睡得七晕八素不醒的样子,好像个傻叉。 正当他们满腹各种想法的时候,病房外有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自行推着轮椅进来了。那人年纪也就三十不到,轮廓因为病痛消瘦,眼下有淤青,精神看上去很不好。 上官红一下就认出来了顾非声,可是杨局的脸色一下子呆住了。他眼里满是惊讶,好像是在这里突然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人。 顾非声神态萎靡,气息如同枝头枯叶一般说:“我无意打搅你们探望。但周阆刚睡着,可以的话,请你们说话小声一些。” 杨局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这么一问,让在场的副局、上官红、谢逐、定风四人都转头惊讶看向了他,感觉到坐轮椅的顾非声和杨局好像是旧识。 顾非声视线盯着这位年过五十的老警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居然是你,你还记得我。” 杨局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似乎还想再质问点什么,可是由于身边还带着其他的几位同事不能说得过份,生生地又把话咽了下去。最后要说的话变成了一句兴师问罪一般的:“周阆他出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顾非声忽然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是。” 杨局顿时面色铁青:“你!” 上官红忽然有点怕杨局出手殴打残病人士,直觉该为自己的狗剩子朋友护一护顾非声。他立刻上前拦了一下,把顾非声整个儿连人带轮椅一起挡住了:“那个,杨局,咱们这次是来看周阆这狗东西的。其余的事情咱们先放放,放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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