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未成年人,多年一线的缉毒警没想到自己能看到“画片”这鬼玩意儿出现在孩子身上。 根据道路监控和现场描述,那被车撞死的孩子生前情绪激动,有很强烈的精神失常状况。而且粗略检查了一下,那孩子手臂上没有针孔,手指上也没有吸毒的人那些固有的痕迹。说不定是今天第一次碰“画片”就出事了。 毒品这东西,沾之即死,即使不死也会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周阆问:“从校服来看,那死去的女孩子是哪所学校的学生?” 罗建平:“东昌市实验中学,离这不远,就一条街以外。” 周阆想了想实话实说:“罗队长。我来东昌的目的就是来查前几天那个毒品案的。鉴于这姑娘的死法,我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联系。” 罗建平皱眉,手里搓着烟:“我知道。可那个案子被缴获的那不全都是‘水晶’么?和‘画片’不一样吧。” 周阆直说了:“我怀疑,这几起案子背后掩藏的是一个对化学十分痴迷和了解的人,这几样化学物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罗建平的目光一下子变了,知道这个提议假设有多大胆。他看着周阆压低了声音:“有根据么?” 周阆摇了下头:“先去查一下这个女孩子,弄清楚她身上的画片是从哪里来的,或许能有线索。” 罗建平把手里搓了许久的烟下意识叼在嘴里,点了点头:“我们会把尸体抬回去做尸检。” 周阆立刻说:“那我跟你一块回去。” 罗建平冷冷道:“尸检报告明天早上出。你来也没用。” 周阆:“……” 周阆深呼吸了一下静了下,他脸色一成不变,从路过的警察那里要了个打火机。咔擦一声打起火,替把罗建平叼在嘴边的烟给点燃了。 周阆:“别气了,冷静。” 那烟一燃,罗建平却突然爆发了,像是情绪堆积到了顶点以后的疯狂倾泻:“那还是个孩子啊!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的禽兽才会把手伸向一个学生!她是个每天上学读书写作业的普通人。不是小姐不是毒贩不是社会的混混和渣滓,有一个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每天走在路上的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就这么被害死了!” 罗建平发泄完了以后,突然发现眼前的青年好像过分冷静,无论是看了案发现场还是听他发牢骚,都没有惊起太大的反应。 他们说话间已经有几个记者闻风已经赶到了,抬起相机就要过来凑近拍照采访,就被好几个警察赶出去了。 有一个记者被没收了相机,立刻挣扎大喊:“我们有权利报道新闻!死的是个女学生还是个孩子,只有报道出去了才是对市民安全的警醒!” 一个警察忍无可忍拦下她:“你也知道那还是个孩子!你也好歹积点口德吧不要再乱报道二次伤害了!” 周阆看那边乱成一团的警察和记者:“明天一早,我来东昌市局。”? 罗建平点点头,皱着眉说:“我若是有什么消息线索及时联系你。话说你今晚住哪?” 周阆:“燕岭。” 罗建平:“……” 东昌本地人罗建平狠狠吸了口烟,把那根烟抽掉了一大截,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浓雾,语气十分复杂:“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啊?” 周阆不再多说什么,给罗建平留了个自己的电话就转身打算走回车里。在他和罗建平告别的一刹那,忽然直觉惊人地觉得好像有一双诡异的视线正在打量自己。 他背上一凉下意识感觉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有些不同,立刻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可是那里是一处警戒线,警戒线外是几个驱逐围观群众和记者的警察,除此以外全都是些在看热闹的老百姓,没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周阆走了过去,打算追过去检查一下。正当他走到警戒线边上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拿起手机,咽了咽口水暗搓搓地对他拍了一张照。结果她忘记关声音了,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的“咔擦”。 周阆立刻转头看过去和那女孩子四目相对,女孩抱着手机:“那个……警察叔叔,你长得好帅啊,我可以加个你的微信么?” 周阆冷冷地看着她,然后拿出自己的警官证:“请出示你的手机进行例行检查,并彻底删除掉刚才你拍到的照片,垃圾箱和云文件也不能有。” 女孩:“……” 周阆带着一身夜晚的寒气进了车厢,拉开车门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里面的顾非声调整了一下座椅往后,盖着薄毯在里面安静地睡着了。 不是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样子,他住院期间那段时间里周阆曾经不眠不休地盯着照看过他。可那时候顾非声伤的很重,比起睡觉更应该是无知觉的昏迷。现在如此静谧安详的睡眠姿态,倒是周阆第一次见。 他不由得放轻了上车的声音,连关门都是很小声的。 但顾非声警觉性很强,还是一下就醒了。他眯着眼睛发出了一点声音,用沙哑的嗓子轻轻地说:“周阆……” 周阆因为那一点声音被弄得背脊发麻:“我回来了。” 顾非声声音迷糊:“你忙完了么?” “嗯。“听上去他真的在等自己一样,想到这里,周阆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一些:“你再睡一会儿吧。” “顾非声看着他,目光还是困倦的:“你身上有血腥气。” 周阆五官灵敏,听觉、视力、嗅觉都是十分惊人的,可他依然没有在自己身上闻到任何不对劲来,怀疑道:“有么?” 顾非声的声音轻得像阵烟:“不是别人的。是你的……你一定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东西,这样的你就会带上杀气和血腥气。” 说完这句话他胸腔麻痒生疼,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听的周阆心里不怎么舒服,就像是被砂纸摩挲过了心尖:“你身体不好,还是少说点话吧。” 顾非声:“发生什么了?” “有个女学生死了,吸毒过量跑上了马路,被车撞死的。” “什么毒?” “画片。” “……”顾非声皱起眉,头靠在座椅上略微倾斜,“那东西一贴就中招,近年来很多的少年儿童都被残害过。” 周阆状知道他的博学,状似无意地说:“你知道‘拉沙尔·格雷德·赛尔图纳’么?” 闻言,顾非声看着前方好半天才说:“分开来知道。” 他断断续续地说:“拉沙尔,是第一个在柏林大学合成毒品的化学家,他的发明是合成毒品的原始材料之一……赛尔图纳则是在十九世纪第一个从鸦片中分理处吗啡的人,也是生物碱之父。后世科学家在吗啡中陆续合成新产品,其中最出名的是Heroin。” 周阆心说他果然知道,不愧是移动的图书馆:“嗯。”? “然而拉沙尔却获得了皇家西奥菲勒斯勋章,表彰他在化学领域的终身科学成就。而赛尔图纳更是获得了蒙蒂安奖,一举拿下了“人类的恩人”的这个终生荣誉头衔。” 顾非声身体不支快睡着了:“联合起这两个人的名字,就是在明目张胆的说制毒无罪,造福万民……” 周阆:“那中间名的格雷德呢?” 顾非声沉默了好片刻说:“卡罗尔·格雷德,美国分子生物家,诺贝尔生理医学奖得主……而且她还是位伟大的女性科学家。” 周阆:“唯独这个,我不这么认为。” 周阆认真开着车,直到下了高架桥在空无一人的路口等红绿灯,他才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言说:“杨星月名为Lust,而聂默在死亡现场被人留下的词是Envy,那么以此类推,如果这次案子和以往有联系的话,‘格雷德’很有可能除了人名以外还有别的意思。” 这下不说话的人轮到顾非声了。 “它也许是个音译,在某些可能的允许下,我更愿称其为……贪婪(Greed)。”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重要词组会被屏蔽,就写成了英文了 第39章 周阆按照导航开到了燕岭,直到进了山上过了第一道卡上了山间修的整齐的公路,望着周围全都是一片黑黢黢的生态自然区,心里的疑惑才逐渐升起。直到车停到了顾非声家门口,望着眼前黑白灰砖瓦建成的民国公馆小楼,发出了一个问题:“你家在景区?” 顾非声回到家的时候精神反而好了些,不如在路上那么困:“不,景区是我家。” “收门票么?”? “你来不会收。” 黑色的铁门缓缓打开,车开进公馆的院子停在种满榕树铺满落叶的院子里。周阆下车拿了折叠轮椅打开推到门边,把人又稳稳当当地打横抱了下来,把毯子披在他膝盖上:“你这一进门会有十几个仆人鞠躬叫狗修金萨玛么?”? “?”顾非声有点弄不懂他什么脑回路,“冬妹和夏妹估计还没回来,家里没人就我俩。” “你叫她俩什么?”周阆皱眉。 顾非声不知道他在在意些什么:“你叫上官警察们不叫妹?” 周阆想象了一下,如果叫红妹、橙妹或者绿妹,感觉上官们会飞来一个踢头一个打腰一个断腿。 打开门后按开电灯,周阆才发现里面虽然是民国式的古董小楼,但四处都装了合适残障人员行动的装置。比如上楼的楼梯墙边就有电梯,只要把轮椅推过去再按下自动化按钮,轮椅就会被卡着缓缓升上二楼三楼(1)。 这套设备应该是德国引进的,至于其余的地方也有很多这一类的设计,甚至茶几、桌椅还有书柜都比普通的要低矮很多,非常适合受伤残障人士或者小孩使用。 小公馆里开着暖气,顾非声精神莫名好了很多,像是在车上睡足了:“你好像没吃晚饭吧。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周阆皱眉看着断手断脚进出还要人抱抱的顾非声,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凄凉,心想这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待客之道,人都这样了居然还惦记上门的客人吃饱穿暖,难道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么? “我不饿。”? “你怎么又不吃饭啊?不行……你必须得吃。我去给你做点。”顾非声右手转动轮椅,就缓缓朝里面走。 周阆还真有点好奇他这个样子要怎么做饭。跟着他的轮椅来到了一楼后面一个玻璃暖房。暖房里种了绣球花,三色堇和一些月季,由于温度调得很高照料得很好,哪怕是初冬那些花都长得很精神。 暖房里居然有一个低矮的小石盘烤炉架,边上有各种器具和调料,有一个煮茶的炉子,还有一个半米高的冰箱。 顾非声点开电磁炉,安静地坐在那里把冰箱里拿出来的雪花牛肉,鸡胗,馒头片还有龙虾肉用夹子单手缓缓地码了上去。接着用夹子夹了一块黄油,捻了一点孜然、海盐。低温炙烤下,那些肉和海鲜慢慢地变色,不到一会儿就发出了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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