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出去找朋友约会去了,可能待在朋友的酒店里,之所以电话打不通只是因为手机刚好没电了。 苏清棠不想惊动其他人,也并未立即告知警方那边的人。彼时,他还没有那么急,自我安慰地想着,说不定谷鸿波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待着,晚点就会回来? 于是他来找苏末,想叫他帮忙一起找。然而昨晚的暴风雪在午夜之后愈来愈强烈,已经到了走到外面的雪地中即可能会被大雪埋在雪地中的地步,因此,来到了酒店大门前的三个人还是打退堂鼓。 漫天飞舞的雪花,呼啸肆虐的狂风,呜呜呜的作响,宛若猛兽哀嚎。苏末不死心,刚走出几步,簌簌的雪粒就从天空洒到头顶,寒风如尖锐的刺刀刮着他的脸庞,天地白茫茫一片,糊住了他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路。 “别出去了,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风雪这么大,人在路上行走都很危险,遑论四处找人。”顾简连忙走上前拉住苏家爷孙,然后将他俩拉回大堂里。 他冷静地说:“现在我们还搞不清楚状况,先别轻举妄动。我们等到明天早上吧,如果谷先生还没有回到酒店,我们再派大部队去搜寻他!”
第140章 消失的机器(1) 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 整个度假山庄的出入口被彻底封死,大型车辆无法进出,故而, 附近派车所派来的几个搜寻警力只能骑着警用摩托车上来山庄,准备协助处理谷鸿波的失踪事件。 高明理在酒店老板的办公室里怒气冲冲大吼:“出事了,你们还晃晃悠悠的,当真以为你们是来度假的?!” 最后, 等不及派出所的民警上来帮忙, 高明理就带领在此山庄度假的所有警察, 以及民宿酒店、度假山庄管理处派遣的十几名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员, 一起在偌大的山庄内争分多秒地搜寻谷鸿波的身影。 人多力量大,也多亏昨天半夜雪已经停了,搜寻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在临近中午12点的时候, 苏末接到了电话,来自于高明理, 对方沉重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找到他了。” 待苏末和杂案组的同事们赶到现场时, 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来过这里——小竹林附近一座假山。 假山周围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鹿呦呦叫大家让开, 随后苏末等人挤上前去查看,诧异的没有看到谷鸿波的身影。 位于假山后面生长着茂密的冬青灌木丛,灌木丛包围住一口枯井, 井壁周围遍布一片凌乱的脚印, 一直延伸至远处十来米。谷鸿波的一只脏兮兮的皮鞋,皮鞋翻了个面,鞋底朝上, 挂在井口边缘, 除此之外, 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根红木拐杖,掉落在了井口旁边的雪地上。 暗红色的红木拐杖和白色的雪地形成巨大的色差,犹如一条由鲜血汇聚成的小蛇躺在雪地中,似乎下一秒就倏然弹跳而起,咬住靠近它的人,释放它致命的强烈毒性。 “谷先生大概率掉井里去了,”高明理一边扫视着周围正在忙碌地进行现场勘查的警察,一边整理了下围巾,压抑着滔天的怒气: “而且大概率是被人推下去的!” 井太深了,以目前临时组建的搜寻队条件,没有人可以下到如此深的井底里去查看谷鸿波是否在下面,因此,下井找人只能等消防大队到达山庄之后才能进行。 “谷先生,请问你在下面吗?” 一众工作人员轮流俯身冲着井底高分贝地大吼,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高明理无法容忍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了凶杀案。 苏末低头查看了下脚印,心想,高明理不愧是高级警司,他的推理分析颇有道理。 现场的脚印明显属于两个成年的男人。谷鸿波一个大活人,在散步途中,即便腿脚不方便,也不可能走着走着掉进井里去。至于自杀更是无稽之谈,选择跳井自杀不是最明智的方式。 跳井不一定会死,一个一心想死的人,直接跳楼是最快结束生命的方法。 苏末不认为谷鸿波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跳井自杀。 经过他的观察,谷鸿波是一个体面人,从他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来看,他极度在意外表和礼仪,他会和风细雨地说话,彬彬有礼地与人交流,他有一百种优雅得体的、受人尊敬的方式可以结束自己高贵的生命,但绝不会狼狈地去死。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满是警察的度假山庄里杀人?!”这时,高明理的助手,一个叫费远的警察也立即附和道,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苏末安静如鸡,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绕着井口和假山来回踱步,他走了几圈,脑海里彷徨着一个念头。 那天他被一只大野狗追逐,一直追到假山这里,当时为了躲避野狗,身体蜷缩在假山角落的灌木丛,而离灌木丛两三步远就是井口。 井口被灌木丛掩映了一半,当时他听到假山后面有人在计划杀人,脑海里的神经因为过度紧绷,并没有注意到这口枯井的存在。 想必当时那两个人就计划把谋杀地点定于假山背后的井里,谷鸿波大概率就是他们两人的谋杀目标。 只要找出那两个人,这桩案件必定能迎刃而解。 “大家都出去一下,别堵在这里!”高明理朝着其中一个景区工作人员大嚷,双手做了个往后推的动作,“现在警方正在进行现场调查工作,都往后退一退,谢谢大家的配合!” 为了现场的脚印和痕迹不被破坏,高明理只让杂案组的苏末和顾简两人进入警戎线内,其余人不得入内。 苏清棠想进来一起勘查现场,高明理同意了。 “小羊羔,你有什么发现没有?”看了一圈后,苏清棠健步如飞地走到苏末面前,语气轻快地问:“谷鸿波真的死了吗?” 苏末:“……” 苏大爷,您和谷鸿波真的至交好友吗?您的语调可以再沉重一些的。 “不好说,但是从现场来看,谷鸿波遇难可能性确实比较大,”苏末一边摩挲下巴,一边谨慎地说:“现场只有谷鸿波走向井边的脚印,却没有他离开这里的脚印,如果说离开的脚印被大雪掩盖了也不合理,因为大雪并没有覆盖他来时的脚印,所以我判断,谷鸿波来到此处,如果掉进了井里,那就是在大雪停了之后。” “没错,我们的思路可以从昨晚大雪停下的时间开始,嫌疑人倘若出现在此处把谷鸿波推下井,那么极有可能是在雪停之后。”顾简也开始冷静地推理起来。 苏末一边环抱胸口,一边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他的一只皮鞋挂在了井口,这说明当时确实发生了紧急事件,因此,无论是蓄意他杀、自杀还是意外失足跌进井里,此时此刻,谷鸿波应该已经遇到了生命危险。” 否则,像谷鸿波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体面人,绝不会允许自己掉落一只鞋子,还有最重要的、辅助他行走的拐杖。 “现场的另一对脚印也是线索之一,我们可以根据脚印的大小和鞋印的款式找到凶手……”苏末继续推理。 “爷爷,你呢?有什么重大发现没?”苏末忽然想起什么,遂抬眸期待地看着苏清棠,“你可是华国大名鼎鼎的刑侦学家,你比我厉害多了!” 苏清棠一边重新戴上黑色真皮手套,一边冲着孙子微微一笑:“胡说,我只是一介人民教师,现在退休在家闲散度日,苏小末同学,你现在才是大名鼎鼎的光州第一小神探,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苏末耳朵一烫,下意识环顾四周,幸好此时只有顾简正在含笑注视着自己,其他人都在忙着勘察现场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也没听到他和爷爷之间的对话。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双手合掌,朝着苏清棠低下头,语气里带着祈求:“苏大爷,我求求您,放过我。” 苏清棠被苏末逗笑了,他取下帽子,轻轻拍了拍小孙子的脑袋,动作带着宠溺:“小末,爷爷老了,受害者还是爷爷的朋友,爷爷不适合调查这桩案件,但爷爷相信你,你一定能破案!” 顿了顿,他重新戴好帽子,随即抬手摸了摸苏末的发顶:“不过,破案有时候不能只盲目相信物证,”一边说,他一边轻轻地锊了下苏末凌乱的刘海,“除了相信你的大脑,更重要的是相信你自己的心。”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苏末的胸口。 苏末陷入了思索。苏老爷子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明确说出来,只是在给自己提示。 “小末,喝点热水。”这时,顾简走过来,一手拎着保温瓶,一手拿了个一次性杯子,说:“天气太冷了,要注意保暖。” 说完,他已经把被子装满热水,接着递给苏末,示意他喝。 苏末欣然接过杯子,把热水一口气喝完之后,将杯子拿回给顾简让他拿去扔掉,然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的工作人员。 如果说谁有机会下手,那么山庄里的工作人员是首要怀疑对象。 这口枯井的位置偏僻,应该只有工作人员才会知道它的存在。 当然,苏末不能排除有其他外来的旅客误打误撞发现它的可能性。 大风呼呼地吹着,似鬼哭似狼嚎。几名现场勘查警员一边在进行现场取证,一边“咔擦咔擦”拍照。 苏末蹲在地面上察看了半晌,最后,他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雪花,然后走向费远,露出一个礼貌得体的职业化微笑:“你好,阿sir,请问你能否把现场照片都给我看下?” 费远看到是苏末的要求,笑容僵硬地把相机拿给他看:“没问题,你看吧,看完之后记得还给我哈。” 接下来的约莫半小时,苏末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的照片看完,其间,他的手指在翻阅鞋印以及雪地上的痕迹时,比看其他的照片时翻得更慢。 看完,苏末把相机还给费远,紧接着,他激动无比地迈步走向距离井口大约一米左右的冬青灌木丛中,用力掰开枝繁叶茂的冬青叶,随后蹲下身子,双手将满地的雪向两侧扫开,接着巨细无遗地查看被冬青叶掩盖住的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面。 果不其然,有人曾经在此处偷偷设置了一架机器陷阱。 地面上出现了约莫十来个凹面,苏末向费远借来一支卡尺,尔后将卡尺的一头插进雪地里,低头一看,深度约15厘米。这个深度的坑一共有三个,其他的十来个坑的深度比较浅,看起来是由于机器的移动而留下的印痕。 苏末推测,有人在灌木丛下方放置了一个形状类似三角形的机器陷阱,三角形的三只支脚被深深扎进泥土里,在机器被使用完毕之后,有人将机器拖走,并悄悄地处理掉。 过了一会儿,苏末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然后转向一旁的顾简:“简哥,我现在有头绪了。” 顾简扬起眉毛,语气依然平静,但他看着苏末的眼神却带着信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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