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郡冷着脸道:“我让人观察了他一年,今年5月之后,才放松警惕。” 而王志凤不久后就失踪了。 梁海郡低下头,轻握住手背,“难道真是王志凤?”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再问一个问题。”花崇说:“上次你说梁一军选择离职是因为太累,今后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才去了梦乡。真实原因是梁一军在杀人之后,心理上已经无法再胜任警察,而队里也不再有他的位置,那他为什么选择梦乡?” 梁海郡沉默许久,轻声道:“那段时间,他的精神和心理都很不对劲。我想让他出国调整一段时间,之后进集团里来,他想要什么职位,我都给他。但是他说他马上就想工作。我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梦乡。” “是不是有太多黑暗情绪需要发泄?”许小周看完问询记录说:“梁一军那种家境,根本不用考虑工资,他只需要做他觉得舒服的事。李艾琪他们不是说他享受工作的状态吗?如果不考虑阴谋,他去梦乡可能就是因为他需要在那里解压。” 岳越说:“我有一点没想通。查梁一军的人际关系和工作记录时,很明显能发现,他是一个很温和懂理,不争不抢的人。他为什么会在阻止王志龙时突然发疯?” 会议室的空调温度开得太高,花崇走过去,调成17℃,“要么是当天受到某种刺激,要么在出事前的一段时间里,梁一军都处在某种困境和压抑中。” 海梓突然举起手,语速飞快,“梁一军不会是被利用了吧?王志龙精神出问题之后,已经成了社区的祸害,法律奈何不了他,被他伤害的老弱病残幼无法讨回公道,生活在那一带的居民个个人心惶惶,巴不得他去死!” 花崇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有人恨极了王志龙,却无法、不敢亲自动手,于是假他人之手。 可这样一来,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这人为什么会选择梁一军?他认为警察好控制?还是盯准了梁一军? 他是怎么刺激梁一军?这件事和梁一军遇害有无关联? 这个人或者家人有可能被王志龙伤害过,认为警方无力,所以强行将警察拉入其中。可不管怎么想,梁一军也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似乎更应该选择那些冲动易怒、脾气暴躁的警察。 花崇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这时,柳至秦推门而入,“我查了王志凤的通讯和网络足迹。7月2号,他最后一次在南甫市内消费。7月11号,他入住山泞县栀子花酒店,7月24号退房,其间有多次在山泞县的消费记录,手机最后一次使用是8月10号,他扫私人二维码,支付了12块钱。” 花崇立即道:“小周,你马上去山泞县核实王志凤的行踪,把监控全都调回来。” 散会之后,柳至秦和花崇仍旧待在会议室。 花崇说:“看来王志凤确实和梁一军的死有关,但不一定是凶手。” 柳至秦点头,“他是个人人喊打的混子,但他哥王志龙对他好是事实。” 花崇一下子想起来,柳至秦在提起王志龙和王志凤的关系时,说了个“宠”。 柳至秦发现花崇眼神变了,问:“在想什么?” 花崇捏住柳至秦的下巴,轻轻晃了晃,“对我好点。” 柳至秦:“?” 花崇说:“我觉得我这几年来,真的很宠你了,你得知恩图报啊小柳哥。”
第70章 鬼胎(08) 南甫市局启动了对两年前梁一军殴打王志龙,导致王志龙死亡一案的侦查。纸终于包不住火,屈水街派出所治安中队队长廖笛等人全部被停职控制,梁海郡、葛万群也相继接受紧急成立的专案组审问。 花崇没有时间直接参与审问,但浏览了所有笔录。 事发当天,和梁一军一同工作的队员名叫傅天涯。傅天涯说,他与梁一军赶到王志龙家附近时,听人说王志龙又发病了,上午在家中敲锣打鼓,大喊大叫,闹得邻居不得安宁,王志凤不在家,王至江管不住,不到中午,王志龙就从家中跑出来,沿路恐吓行人。这一带大家都怕他,惹不起躲得起。王志龙半天没逮着人,终于捉到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吓得大哭,连成年人都不敢上去帮忙。幸亏有两个高中男生正巧路过,提着砖头将王志龙吓走,救了女孩。 王志龙险些被砖头砸中,拔腿就跑,一整个下午没见着人。 梁一军问,知不知道王志龙现在在哪里?对方摇摇头,说一定又到处惹事去了。 王志龙惹出的事端着实不少,加上社会上对精神病患者伤人的讨论度越来越高,傅天涯和梁一军都很着急,生怕一个没盯住,又让王志龙闹出事来,遂立即分头寻找王志龙。 “那时差不多快夜里11点了,街上人少,我拐了好几个巷子都没看到王志龙,想给梁一军打电话,问他那边怎么样。但是电话通了,没人接。我觉得奇怪,因为我和梁一军经常搭档,知道他的习惯,只要手机在身上,他就不会不接电话。我摸着良心说,他这个人做事真的很负责。”傅天涯说:“不接电话,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猜他可能已经找到王志龙,连忙原路返回,结果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男的匆匆跑过来,我问出什么事了,他说打死人了。” “我第一反应是王志龙把梁一军怎么着了,毕竟王志龙是个疯子,没有道理可讲,上次也是逮着一个居民往死里打。”傅天涯叹气,“但我赶过去,却看到梁一军正在踹王志龙。那样子……我没法形容,感觉就像个疯子,一个暴力杀人狂。王志龙都没他疯癫。” 傅天涯眼中浮起些许恐惧,歇了口气才继续说:“王志龙倒在地上,已经不怎么动了,地上有很多血。” “我赶紧拉住梁一军,我,我差点没拉住他。”说到这里,傅天涯开始擦汗,“他平时绝对不像那样。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我一直喊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把王志龙送去医院,他给我说,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他会承担一切责任。后来大概半个月,我一直没能再见到梁一军,听说他被接回家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是梁海郡的儿子。” 负责审问的刑警问:“你确定在事发之前,梁一军情绪一切正常?” “我确定!”傅天涯说:“他一直都是温吞吞的性子,对任何人都很有耐心。王志龙闹了那么多次事,没哪个队员不谈龙色变,也都不愿意去看守王志龙。就他性格好,以前遇到王志龙闹事,他还跟王志龙讲道理来着。后来,后来他冷静下来后,也不像有暴力倾向的样子。那年年初我们做过心理测评,他的各项参数都没有问题。” 分局其他队员的说法也与傅天涯一致,不认为梁一军有心理、精神上的问题。 而目前也没有线索显示,梁一军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 他仅有的一次情绪爆发,结果就导致王志龙被殴打致死。 梁一军的住处在简风国际小区,这小区只是一个中档住宅区,居民大约想不到,梁海郡的儿子居然和自己是邻居。 屋内海梓前两天就来勘查过,痕迹已经提取完毕,但进屋之前,花崇还是拿出鞋套,分一双给柳至秦。 柳至秦穿的是长裤,套鞋套时没注意,将裤脚套进去了。 花崇看一眼,弯腰帮他扯了扯裤子。这一扯虽然将裤脚扯出来了,但鞋套也歪了。 柳至秦正想说没事,花崇已经蹲下去,整了下鞋套,又把裤脚挽了一圈。 柳至秦:“……” “怎么这种眼神?”花崇抬起头,见柳至秦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乐了,“终于感受到你队长的殷勤了?这不算什么,反正我都把你宠坏了。” 柳至秦忍着笑,“不是,花队,你知道殷勤是什么意思吗?” 花崇扬起眉梢。殷勤是什么意思?我都蹲下来给你理裤脚理鞋套了,你还问我知不知道殷勤是什么意思? “殷勤是指,在别人有某种需要时,及时为对方想到并执行。”柳至秦笑了笑,“花队,你觉得我这条裤子应该卷起来吗?” 花崇:“……” 那是一条休闲西裤。 柳至秦又道:“退一万步讲,你觉得应该卷起来,也不应该只卷一只吧?” 休闲西裤卷一只裤脚,这可能是比较超前的时尚。 正常人理解不了,驾驭不了的那种。 花崇看着柳至秦的裤脚,忽然也觉得好笑,“那我两只都给你挽起来?” 柳至秦退一步,就差抱一个拳了,“不敢有劳。” 花崇不再理他,向屋里走去。 海梓查看过小区内外的监控,梁一军最近三个月都是独自进出小区,家里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整洁干净。他8月11号驾车由车库离开,举止和以往无异。比较让人在意的是,梁一军的手机和电脑中,存着大量恐怖游戏、漫画、小说。但考虑到他的工作,又可以理解为这是业务需要。李艾琪说,他们组里的每一个员工,多多少少对恐怖、灵异、悬疑之类的要素都有些兴趣,如果完全不感兴趣,也不会做这份工作了。 与这些恐怖作品相反的是,梁一军家里的装修走的是简约清新路线,多用直角与直线,电视墙和墙角放着淡雅的工艺假花。 梁一军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通讯记录上最多的是和同事交流工作,其次是向梁海郡问候。至于过去的警察同事,都已经在他离职之后,与他断了联系。南甫上流圈子的社交关系他一概没有,南甫富二代名人里他没有姓名。前段时间出席梁海郡的生日宴,似乎是他第一次公开露面。 目前的嫌疑主要集中在失踪的王志凤身上,但花崇隐约觉得,梁一军身上的谜题比王志凤还要多。 房子是两室一厅,有一个在这种普通户型里算宽敞的阳台。梁一军将其装修成了吧台,桌上放着不少彩色玻璃瓶罐,里面却没有装东西,吧台顶上还挂着一串彩灯。彩灯和彩罐让这套房子显得缤纷。 卧室收拾得很整洁,衣服全都放在衣柜里,但床上的薄被没有叠。书房被打造成了小型工作室的样子,柜子里摆着几个等比例缩小的恐怖场景。 书柜里放满了书,仔细一看,绝大部分是悬疑题材。柳至秦快速扫过,随手拿下一本,“他这儿算是一个悬疑题材的图书馆了吧。” 花崇也注意到,书不仅多,且作者不局限于我国。对于在这一行工作的人来说,收集这些书再正常不过,况且梁一军不用考虑钱的事。 但视线转过,花崇发出一声上扬的“嗯?” 柳至秦刚将手中的书放回去,“怎么?” “你注意到没有,这些书都太新了。”花崇拿出一本连塑封都没拆开的书,“这一排全部没有拆封。” 柳至秦看向书架另一边,那些书倒是拆封了,但是看不出多少翻阅的痕迹,书脊折损很轻,也没有任何折页,像只是买回来随手翻了翻,便放入书架不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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