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刺——! 邢沉开出几十米,踩下了紧急刹车。 仓库里光线十分暗淡,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试图开车灯,但车灯坏了,他这时才想起来那个人在路上开的那两枪并非打他,而是打车灯!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仓库里装着各种木箱子,箱子中间都有可穿行的间隙,上方四周几乎密封,只有几个大风扇缓慢地转动着。 邢沉没有看到那辆摩托车和人。 邢沉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出来吧,这么费力周折地把我引到这,想做什么?”邢沉打算先发制人,“你跟罗良平说贩毒的人是你,但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制毒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刘素,对吧?” 周围还是很安静。 过了约莫十秒的时间,仓库尽头亮起一束光,邢沉被那摩托车的灯照得十分不舒服,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透过五指的缝隙,他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摩托车旁边,双手插在裤兜上,姿势十分悠闲而懒散。 “你很聪明,”他淡淡地说,“但你还是猜错了。” 邢沉慢慢地适应了灯光,他把手放下来,“你是谁?” 那人似是极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帽子摘了,手在头发上轻轻地扫了扫,再把口罩摘掉,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那一刻,邢沉的脸色剧变,“你……” “站在那,别过来。” 男人淡淡地说,“你问我为什么找你,现在明白了么?” 邢沉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好半天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 他咽了两口唾沫,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是雷罪?” 男人没有回答,他缓缓地举起手,手里拿着一把枪,“这,就是我回来的目的。” 邢沉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那只手扣下扳机,一道又闷又响的声音冲进耳膜,紧接着子弹穿进肩膀,邢沉的身体慢慢倒下。 很奇怪,子弹打进来,应该很痛。 可邢沉仿佛感觉不到痛,他扶着车,勉强站立着,但很快又响起两声枪响,子弹打中邢沉的胸膛和大腿,邢沉彻底失去平衡,瘫倒在地。 “雷罪……” 邢沉的身体微微地抽搐着,手朝着男人的方向抬起,像极力想抓住什么一样。 男人戴上口罩,缓缓地走过来,在一米的距离处,举枪对准他的头。 “雷……雷罪……” “……” 邢沉的声音变得很弱,胸口、大腿的伤口溢出很多血,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在地面蔓延开。 但他似是一点都不在乎,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你……是你吗?” 男人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邢沉的手摔在了地上。 他看起来极为痛苦,嘴角也已经闷出了血,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眼圈很红,透着愧疚。 “……” 最终,男人没有再扣下扳机,冷漠地转身离开。 没一会,仓库里响起摩托车的闷响,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邢沉的身体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他颤着手捂着胸口,脑子里回想刚刚那个人的脸。 手机此时振动起来。 过了好一会,邢沉才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划了几下才接听成功。 然而他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第82章 “病人身上三处中弹,失血严重,必须尽快输血!” “有一颗子弹离心脏很近,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险!” “……” 邢沉被推进病房的时候,浑身是血。 周围很吵,回荡在他脑子里的是一阵阵的空鸣。 “那个混蛋玷污了我侄子,必须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女士,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什么,这还不叫严重?等他得逞了才叫严重是吧?” “女士,我们叫你过来就是来商量这事怎么解决的……” 公安局大厅里一片吵闹,雷罪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少年邢沉躲在玻璃门外,偷偷地盯着里面的情况。 他试着走进去,但没到门口又缩回了脚步,这时雷罪抬头看了过来,那双沉静无光的眼神好似瞬间涌起了很多的亮光。 可雷罪还没站起来,邢沉掉头就跑掉了。 雷罪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 “他嫌弃我了……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净……” “他一定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我是怪物……” “我最好的朋友也抛弃我了……” 这些想法四面八方地涌进来,把雷罪的脑袋挤得生疼。 邢沉跑了一段路,回头,没看到雷罪追出来,突然又后悔了。 他想了想,又掉头跑回去。 “既然我家孩子都不介意了,那就和解吧。” “虽然因为这件事我才找回了我的侄子,但这事并不光彩,我希望这事不要传出去,不然对我家孩子的影响不太好。” “雷……雷同学,这位是你的姑姑,以后你就跟她一起生活了。” “怎么不说话呀?” “这孩子许是被吓傻了。” 雷罪沉默不语,只是抬头看着外面。 邢沉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躲在外面偷偷地流眼泪。 这时郑女士找了过来,“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非要我翘班过来,你沈叔叔呢?” 邢沉咬着嘴唇,说:“妈,你能不能收养阿罪?” 郑女士一愣,往里面看了眼,把他拽到一边说话,“小罪的事情我听说了,人家已经找到家人了,我去收养不合适。” “可是,我不想他走……” “你这孩子,怎么还煽情起来了?要不这样,你去找他要个联系方式,以后得空再约出来不就好了?” 邢沉想了想,说:“妈,你借我一点零花钱吧。” 郑女士立马拒绝,“你想做什么?” “我想送他一部手机。”邢沉越说越着急,“妈你快点给我啊,等会儿他就要走了!” 郑女士知道这混蛋说一不二,只好给他掏钱,邢沉抓了钱立马掉头跑,跑去最近的手机店。 他不知道,雷罪看到他转身的那一刻,眼神里所有的希望仿佛都消散了。 一直到雷罪和姑姑坐车离开,都没有再见到邢沉。 邢沉跑得气喘吁吁,回来时候大厅空了许多,他着急地上跑下跑,找到了刚从沈从良办公室里出来的郑女士,“妈,阿罪呢!” 郑女士愣了一下,“他不就在下面吗?” 邢沉又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可是都没有找到雷罪。 有位警察告诉他:“你的那个朋友刚刚已经坐车走了,十分钟前吧,你现在也追不上了。” 邢沉一下子就急哭了,拽着郑女士去开车,“妈,我们开车去找,一定可以找回来的!妈,走啊,走……开车,你的车在哪?” “我没开车来啊,我——” “你为什么不开车!”邢沉急哭了,他又跑去找那位警察叔叔,“叔叔,那他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这恐怕不能给你,对方要求不想跟这里再有联系,抱歉。” “……” 就在这时,邢沉看到昌弘化被警察带走,邢沉怒的两眼发红,飞一样地跑过去,挥着拳头揍他,“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混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行邢!” “哎!邢沉,你这臭小子,快给我住手!” 后来邢沉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流了很多血…… - 护士突然推门走出,“病人已经陷入了极度昏迷,请问家属来了吗?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手术室前的走廊上,徐智在着急地联系邢沉父母,护士拿着病危手术单等得冷汗津津,就在这时,有个人抢过单子,快速地签了字,“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护士看着他:“你是——” 项骆辞说:“我是他家属。” 护士没再说什么,急匆匆地掉头进了手术室。 接听电话的徐智回头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手捂着手机,走远了些,和郑女士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项骆辞整个人都是软的,他坐在椅子上,手在微微地颤抖着,眼睛发红,像在极力控制着什么情绪,脸色也极度苍白——如果他换上病衣,徐智觉得他会像一个重症患者。 “项法医……” 徐智走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既欣慰又难受——起码现在可以确定项法医是很关心邢沉的,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关心。 但是这次邢沉伤得太重了,万一…… 徐智不敢往下想,一想就控制不住哽咽,良久,他才说:“队长会没事的。” “谁开的枪?”项骆辞语气很淡地问。 “没抓到。”徐智摇头,握紧拳头,突然想到什么,他不确定地说:“队长晕倒之前好像说过一句话。” 项骆辞抬头。 徐智在旁边坐下,抓着头发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队长好像说,是雷罪回来了……我不确定是不是,但隐隐约约听到了雷罪这个名字。” 项骆辞的眼神迅速地沉了下去。 他不能让徐智发现自己的异样,但此时控制不住内心的狂躁,所以他只好闭上眼睛,用指甲紧紧地掐进自己的掌心里,以至缓冲自己压抑多年的暴戾情绪。 “当时的情况太危险了,要不是有一辆救护车恰巧经过,队长当时的情形……”徐智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都怪我,我怎么就没发现那个歹徒身上带枪呢!都怪我!” 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直到旁边的人抓住他的手,说:“邢沉是一个心疼下属的人,你别这么对自己。” 徐智越发哽咽。 项骆辞松了手,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盯着手术室,一言不发。 接到电话的时候,郑女士正在发廊做头发,头发做到一半听到徐智的消息立马就打车来了医院,头发乱糟糟的。 邢云上班的学校就在医院附近,刚刚上课没听到手机声音,下课接到电话听到郑女士快哭了的语气,吓得眼镜都掉地上摔了个破碎,所以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都极其狼狈。 “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徐智忙站起来:“阿姨,你先别急,队长还在手术。” 郑女士更急了,“什么?还在手术?都多久了?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项骆辞站起来,对他们轻轻地鞠了一躬,“抱歉,刚刚我太着急,签了病危单。我——” “病、病危单……” 郑女士有些晕,邢云忙扶着她坐下,“你先别着急,儿子不一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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