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沉嘴里呼着烟,说,“这臭小子,当初走得一声不吭,一句道别都没有。现在看他这人模人样的样子我就来气,当初拳头揍少了。” 许子方:“……您是嫉妒了吧。” “呸,老子需要嫉妒他?!”邢沉跺了跺脚,微微抬手,“走了。” 邢沉坐上车的时候宋培才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他人呢?” 许子方把红包递给他,“走了。” 宋培摸着那厚厚一沓的红包,心里叹了口气,“他还在怪我。” “他不是那样的人。”许子方说,“这事谈不上怪不怪的,他对你只是惋惜。” 宋培叹了口气,“我知道。” - 出租车开到半路突然停下。 邢沉推开车门,踉跄地跑去路边吐了起来。 司机赶紧回头看了看后座,确定没有脏东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客客气气地问:“兄弟,你还走不走?” 邢沉胡乱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也不知道拿了多少钱给司机丢过去,反正司机收了钱后态度瞬间好转了许多,走的时候还给他递了瓶水,让他注意安全。 邢沉扭开瓶盖猛灌一口水,又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慢慢地缓过来。在小路边走了几分钟,发现附近越来越眼熟,当他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每日餐厅——那日带项骆辞来相亲的地方。 邢沉鬼使神差地在餐厅停下来,站在那思索了两分钟,毅然决然地走进去,又叫了两瓶啤酒。 半个小时后,邢沉醉得已经开始迷糊了,被服务员扶着走去外面打车。 司机一听服务员说把他送警察局,忙不迭地挥了挥说自己下班了,下一秒就跟发火箭似的跑了个没影。 服务员汗颜:“……他是警察,不是人犯啊!” 邢沉喝得胃胀十分难受,推开服务员踉跄地跑到一边吐去了。 他是店里的老顾客,又是警察,没人管但他们又不得不管,服务员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邢警官,要不我帮你打电话找个人来接你吧?对了,那天跟你来的那位朋友,你有他电话吗?我记得他好像住附近,我让他来接你吧?” 邢沉吐完了,半身不遂地靠在树上,有气无力地把手机拿出来,“他姓项。” “……哦,哦!” 服务员忙翻开他的手机通讯录,找到项法医,拨过去。然后,没人接……服务员偷偷瞥了邢沉一眼,见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心里起了一丝怜悯,说,“可能是他不在,我用我的手机打一下。” 换了个号码,果然打通了,“是项先生吗?您的朋友在我们这里喝醉了……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而且吐得很……十分厉害,您能过来把他领——送回去吗?” 邢沉:“……” 项骆辞:“……”
第45章 项骆辞赶到餐厅的时候,邢沉正蹲坐在路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在打瞌睡。 服务员看到项骆辞,忙推门跑出来,说:“他不肯进来,说怕你找不到他……” 项骆辞颔首对他说:“我知道了。刚刚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 服务员还想说邢沉真的喝醉了,刚刚他们把他请进包房的时候差点被他用拳头挨个伺候。然当项骆辞把邢沉拍醒的时候,邢沉只是茫然地盯他看了一会,然后很乖地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走——就走了! 服务员一脸怀疑人生:“邢警官这真的喝醉了吗?” - 回到宿舍,邢沉开了门自己走进去。 后面的人没进来,他就站在门口等,项骆辞无奈,只得跟他进来。邢沉默默地给他找了双拖鞋,然后把门关上,落下安全锁。 项骆辞:“……” 您就醉了个酒,是也把脑子喝坏了么?锁在里面也可以开,就算他要走,这点安全锁也拦不住。 不过起码可以证明,邢沉确实喝醉了,只是他喝醉的方式跟别人有点不一样…… 邢沉晕乎乎地坐到沙发上,特意抬眸瞥了项骆辞一眼,似是终于把人锁好了,这才放心地躺下去。 “……” 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很少回来住,桌子上落着浅浅的灰尘。 厨房里放着一排未开封的酱料,冰箱里也是前几天才填补的,都是一些速食,显然他很少自己做饭,某人的锅盖上面也是一层灰,起码得几个月没动过工了。 项骆辞大概能想象得到邢沉一天的生活——上面一排的纯牛奶是他的早餐,午餐就吃第二排的方便面或者水饺,晚饭也许会出去逛一下美食街吃个丰盛大餐,因为徐智说过逛美食是邢沉鲜少能让他提得起兴趣的活动了。 项骆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粗糙? “我回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项骆辞刚走出厨房,就看到邢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项骆辞只得走过去帮他调整好枕头,然后去卧室找了条薄被子过来披在他身上,确定他这样子睡觉不会着凉也不会太热,这才起身,又去厨房煮了一壶热水。 之后项骆辞又细心地倒了一杯热水出来放在矮桌上,以防止邢沉醒了后口渴。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项骆辞轻轻地把手伸到邢沉的后背摸了摸,衣服上都是汗,还有他那天被烫……也不知道有没有处理过。 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换一件衣服,就见邢沉突然睁开了眼睛,项骆辞几乎是应激性地抽出手往旁边退。 但后面是矮桌,项骆辞被撞得有些踉跄,邢沉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过来,项骆辞本来稳得住的身体霎时失去平衡摔在了邢沉身上。 “……” 桌子上的热水杯随即被撞倒,热水溅了出来,邢沉快速地用手帮他挡住了——这可是刚刚煮出来的沸水! 邢沉的手顿时被烫红了,项骆辞压根没心思去领会自己趴在他身上的暧昧,忙把他拉起来,“快,去冲一下冷水。” “没事,我——”邢沉被烫得一个激灵,已经清醒了不少。 他甩了甩那只被烫伤的手,本想缩回去被子里,但在项骆辞的坚持之下,还是起身去照做了。 邢沉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两分钟,时不时往客厅瞟一眼,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项骆辞坐在沙发上的膝盖。 其实邢沉还是有点头晕,但他极力让自己保持着一点清醒,以免后面又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 他的酒量其实也还不错,那几瓶酒还不至于让他醉得彻底,他就是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现实还幻觉,有时甚至会不小心做一些幼稚的举动。 我刚刚应该没欺负他吧?邢沉揉着太阳穴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头还晕吗?”项骆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邢沉嗯了一声,“有点。” “下次别喝这么多了,”项骆辞说,指了指他的手,“冲得应该可以了,过来我给你上点药。” 邢沉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应了声哦,便跟在他屁股后面去了客厅,项骆辞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比如“先把手擦干”、“药箱在哪”、“你要不要回房间换一件衣服”等,都得项骆辞提醒着他一步步来。 项骆辞看着他迷糊的样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那天的事,很抱歉。”邢沉再次郑重地表达歉意,“我没想到……” “都过去了。”项骆辞打断他。 邢沉抬起头,“你等我说完。” “……” 项骆辞默默地垂下脑袋,继续帮他擦药。 邢沉毫无障碍地衔接上刚刚的话,说:“我没想到这么做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我以为我们这段时间相处得挺好的。是我想多了,在你们正常人的眼里,我这种应该算得上异类吧。你放心,以后我会注意跟你保持距离,如果你还是觉得不适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边的宿舍我不常来,以后合作办案的话我可以向上面申请,尽量让你避开我。” 项骆辞的心里紧了紧,好几次都想出声打断他。 因为他真是……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邢沉以退为进地把话说完,项骆辞也已经帮他擦了药。 他一言不发地把药箱收拾好放在原来的地方,站起来的时候,邢沉忙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在掩盖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更狼狈的还在后面,因为郑女士突然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被邢沉手滑给接了,更不小心地摁了扬声器,于是郑女士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就这么地从手机里震了出来: “邢沉!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你有女朋友还跟家里藏着掖着让我和你爸日日操心?!你个死孩子,什么时候把人给我们带回来瞧瞧!” 邢沉:“……” 项骆辞:“……” 邢沉捂着眼,岔开手指看了看项骆辞,他那天好像也是这副穿搭——一成不变的白衬衫黑裤,外面套着一件薄薄的驼色长外套,加上他皮肤白,脸被挡住只留下一头斯文染发……等等特征都在告诉邢沉:他家郑女士将项骆辞看成了女人! 邢沉才不敢当着项骆辞的面做任何解释,好在项骆辞也有眼力见,见状顺其自然地颔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离开前只听邢沉说了句:“放心吧,这几天我肯定抓紧相,下周就给你带个媳妇回家……” 项骆辞站在门口,张了张嘴,看了看被自己关上的门,走了两步又停下——刚刚因为被误认为女朋友而燃起的紧张和羞赧顿时演化成一种没由头的哀怨。 你前天才跟我表白,现在就想去找别人当媳妇了?! 项骆辞理直气壮且没有理智地在心里说,但他也只敢在心里稍稍发泄一下,在门口站了一小会之后,项骆辞才慢吞吞地走楼梯回自己的房间,背影不能说不落寞。 项骆辞不知道,他站在门口的举止言行都被邢沉收在眼底,甚至不知道邢沉刚刚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郑女士的电话早就被他无情地掐断了。 邢沉觉得这段时间的心情真是被折腾得一波三折,从冲动坦白心思后的忐忑,被拒绝后小心翼翼地退避三舍,再到现在知道项骆辞对自己不无意思的欣喜若狂……换作正常人的心脏可能得去ICU了吧? 今天这酒,喝得值! 反正项骆辞是不会想到,刚刚才说要和他保持距离甚至相亲找媳妇的邢沉已经再次偷偷地打上了他的主意。 正乐呵着,邢沉的胃部突然传来一阵抽搐的疼,疼得他不得不抱着枕头弓起腰——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报应终于来了。 邢沉冷汗津津地忍了一会,等缓了一点,忙拉开柜子找胃药,慌乱之下把玻璃杯打碎了。 “……” 邢沉轻轻地喘着气,干脆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缓一阵,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他才扶着沙发把手站起来,去厨房把热水壶端过来重新满一杯水。但水太烫,任凭现在胃里水深火热,他也不能直接往里灌,只能再等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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