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骆辞起初是放不开的,好在邢沉真的只是把他带过来蹭饭的,把他拉进来放在旁边坐下之后就跟姑娘聊天了。 他们聊天的内容大都是你来我往的客套话,诸如你叫什么、你多大、你平时工作做什么、辛不辛苦…… 比老朋友的寒暄还要详细。 人姑娘一直想把重心转移到邢沉的本人生活上面来,但邢沉今天不知道是理解神经搭错了还是怎么,总是故意顾左而言他,热情得体地宣传警察工作的辛苦、不易、私人时间少,且未来只会更辛苦、更不易、私人时间更少。 原本脸上还挂着甜美笑容,语气还客气的女孩,这回也终于接不下去话了。 虽然不太厚道,但项骆辞还是忍不住抿起了嘴角,他不好太不礼貌,只好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来掩饰自己的小失态。 邢沉余光瞥项骆辞一眼,正好瞄见他勾唇的动作,唇角也跟着弯了一下,觉得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于是在姑娘目瞪口呆之下,邢沉那只蠢蠢欲试的手终于揽上了项骆辞的肩膀,项骆辞慢慢地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其他情绪,就是觉得奇怪,还有一种不太妥当的表情——独独没有拒绝! 姑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到邢沉叹了口气,用一种很惋惜的语气说:“姑娘,其实你的条件非常不错,985学校毕业,进入投行不到两年就赚到了买房买车的钱,和我比起来实在是……但是很抱歉。实不相瞒,我在性别取向上和你们的稍稍有点偏差,之前我是怕我爸妈心脏不好接受不了所以瞒着,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实话了,因为浪费这么美好的你的时间实在惭愧,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我男朋友受这样的委屈——” “……” 这臭小子在胡说什么八道?! 项骆辞简直被他的话惊呆了,咽下去的茶水似乎也想跟他一样来一场倒流,看看是不是听错什么话了,以至于狠狠地把他给呛着了:“咳咳……咳咳咳……” 邢沉见他咳得脸红耳红眼镜都歪了,忙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单手给他倒水润桑,完了还十分细心地帮他把眼镜给扶稳。 项骆辞:“…………” 相亲变小三的姑娘:“…………” 那姑娘的脸色变了变,看了看项骆辞,原本还恼火的表情慢慢地演变成嫉妒——上一秒还在讨好项骆辞找话题了解邢沉,这一刻只想把这张素颜都比女人还要精致勾人的脸撕个稀巴烂。 事实证明,只要女人愿意,她可以在短短三秒内从一个甜美的小绵羊转变为一个雷厉风行的投资行御姐,这不她二话不说站了起来,端起喝了一口的茶用力地朝项骆辞泼过去。 幸在邢沉留了个心眼,她端起茶杯的时候邢沉就料想到会有这种狗血剧情,几乎不假思索地俯身挡在了项骆辞身前。 冒着热气的茶水从邢沉的后脑勺浇灌而下,流经后脖子朝后背蔓延,烫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但就算是如此,邢沉还是不忘在喜欢的人面前装一下逼,比如上一秒他还疼得表情扭曲,下一秒就进入“男朋友”的角色,在项骆辞开口前,撩起他的下巴亲了下去。 项骆辞:“……” 相亲姑娘简直被气晕了,骂人话都已经憋到喉咙,硬是被邢沉这波骚操作给强势逼了回去——跟一个gay理论相亲的礼貌事宜?那简直是在侮辱她一个职场女性的智商!可她为了这次相亲她特意装了一周的温柔女性,这口气她如何都咽不下去了,于是拿起手机快速拍下他们kiss的照片,给媒人发过去,这才黑着脸拎包走人。 门砰的一声被用力地关上。 那道声音仿佛是从心里撞出来的,项骆辞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把邢沉推开。 邢沉这一出实在是太突然了,打了项骆辞狠狠的一个措手不及。 他觉得此时的脑子正在嗡嗡嗡地膨胀起来,睁眼闭眼都是邢沉亲吻自己的画面,荷尔蒙在他的血液中剧烈地沸腾起来,险些剥夺了他那隐忍的理智,导致他的行为一点都不受控制——比如他现在应该站起来离开,再不济也要质问几句,解释他们这样做不妥。 不,是十分的不妥! 可项骆辞看到邢沉靠在沙发上,表情有些痛苦地扭曲着,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项骆辞抽出纸巾,帮他擦拭面颊上的茶水,“你、你没事吧?” 邢沉其实一点事都没有,但是刚刚情不自禁、先斩后奏地做了这么禽兽的事情,总得有个借口来让他挽回一下形象,不然别说追人,以后怕是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于是邢沉皱着眉,十分脆弱而又应景地说:“抱歉啊,刚刚被烫得脑子有点乱,就想转移一下注意力,顺便把那姑娘打发走……抱歉抱歉,你要是生气的话,骂我打我都行,再不济你也可以亲回来。” 项骆辞:“……” 项骆辞见他这装逼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最终项骆辞只是叹了口气,把纸巾递给他,说:“你自己擦吧。下次……下次不要这样了。” 邢沉:“……” 就这?不生气,只是有点无奈? 短短的三秒时间里,邢沉的大脑里已经闪过了好几种可能——项骆辞也喜欢自己,只是迈不出哪一步!或者项骆辞压根就不把这当回事,所以不介意。抑或者,他真的是好心帮忙,因为大度所以不计较……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邢沉想接受的。 “项骆辞。”邢沉大概是脑子瓦特掉了,才会在项骆辞起身的时候拉住他,趁着这股冲动劲儿,他把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我对你什么感觉,你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吧?” 项骆辞:“……” 邢沉难得用一种深沉、认真的语气说:“虽然我是个母胎solo,但我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我觉得我好像对你一见钟……” “别说了!”
第43章 项骆辞着急地打断他,那一刻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散发出一种置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用力挣脱掉邢沉的手,舌尖已经打磨好了刀尖随时备战,但看着邢沉那一脸错愕的眼神,他心底不由一堵,语言中枢当即像集体歇业似的,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项骆辞只是别开脸,沉默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急促地走出了包房。 邢沉:“……” 邢沉愣了好半晌,手慢慢地抬起捂在脸上,刚刚热血沸腾的激情慢慢冷却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冲动。 是啊,他和项骆辞现在相识还不到两个月,五年前那点屁事人家也没放心上,怎么可能相信他就一见钟情了呢?这话若是别人跑来对他说,他也会觉得是放屁,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这些年邢沉的相亲不是没成功过,遇到聊得来的也会试着多处几天,但到最后都是公事公办的吃完散伙饭就不了了之。有时候邢沉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跟恋爱这事无缘——除了项骆辞给过他类似悸动的大脑刺激,他对其他人实在提不起深交的兴趣。 在遇到项骆辞之前,邢沉不能说自己是弯的,但起码没往喜欢男人那方面里想过,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男人堆里的精英,比他帅的没有他更具魄力,比他有魄力的没有他有钱,比他有钱的没有他英俊……总之他就是男人堆里的佼佼者。 但五年前遇到项骆辞,第一眼他就觉得项骆辞有点与众不同——甚至看到项骆辞跟个发狂的小野兽一样打跑歹徒,邢沉并不觉得他疯或者像个异类,反而觉得他很可爱,甚至涌生一种想保护他的念头。 当年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邢沉在心里也觉得那可能是一次再偶然不过的意外了,过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可当再次遇见项骆辞,那种好似尘封多年的东西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邢沉第一次知道和一个人重逢会有那样喜悦甚至称得上是一种恩赐的心情。 大概是缘分吧,当时邢沉心里想,所以他百忙之中也要抽空了解项骆辞的过去,虽然了解得不多,但单单项骆辞没有女朋友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心生“歹念”。 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项骆辞对他的关心、照顾、宽容,让邢沉的自我感觉良好不断膨胀,还没给过项骆辞一点心理准备就擅自投了这么一颗地雷下去,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轰然炸裂。 完了,他肯定是厌恶我了…… 邢沉心疼地想着,他以后肯定连笑都不会给我了,以后也会避我如鬼神,甚至把我当成一个自恋的异类…… 想到此,邢沉真是后悔死的,刚刚怎么就冲动了呢! 邢沉虽然脸皮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到底做不到没脸没皮,刚被项骆辞客套委婉地拒绝,哪好意思再“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天就夹紧菊花回了自己的家。 - 另一边,项骆辞回到宿舍后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挪动过,脚站得有些发麻,脑子一直处于放空的混沌状态。 如果不是接到一个电话,他大有在那里站到天亮的意思。电话是快递小哥打来的,项骆辞没心思去理会什么时候买了什么东西,让他先把包裹存在箱子里下次再去取。 项骆辞缓缓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脚,打开手机微信,邢沉半个小时前发来消息:今天的事很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有下次了…… 项骆辞觉得这几个字的组合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刺,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一口呼吸都觉得抽筋般的疼。 项骆辞其实看得出邢沉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他谦虚地以为那只是对朋友,甚至是兄弟之间的纯粹情感。 他甚至贪婪地想过,以后跟邢沉做了好兄弟,就可以有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接近他,对他好,近距离地挨着他,感受他的体温和气味。在他开心的时候当他最忠实的倾听者,在他难过的时候就给他做点美食——邢沉说过美食是这世上最能哄人开心的东西。为此项骆辞的手机里已经收藏了很多种美食的做法,他想全部都学好了,再一个一个地亲手做给邢沉吃。 可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了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项骆辞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心里难受得像被挖空了一样,失落、无措。 “雷罪,其实你和我是一类人。” “不,你比我还狠,因为你没有心。” “没有心,那就对了。” “你只需感受杀死他们带来的快感,看着他们垂死挣扎……” “你要不要试一下,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是什么感觉?” 项骆辞蹲坐在角落里,满脑子都是女人尖锐的声音——女人疯狂地笑着,手里拿着刀,刀上流着血,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漆黑得像个无底洞,又仿佛一个行尸走肉,终于她举起手里的刀,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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