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小姑娘还在动。 楼下的围观群众尖叫连连,揪紧了一颗心。 林安冒了一头冷汗,拿着步话机说:“底下的人注意,那姑娘在动,接住了,目测从左往右数第三间房的位置。” “邱星冉!”姜北低吼着,“你死了你叔叔只会觉得少了个累赘,再说你想好下去之后要怎么面对谷晴了吗?” “我不需要面对她!你不要过来!” 姜北大步上前,楼道里的人也纷纷冲出来,少女像挣扎的小野兽,若非下方有消防队员撑着摇摇欲坠的栏杆,否则她早掉下去了。 邱星冉似乎对目前的形势很满意,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又不敢贸然靠近,那群大人迈出又缩回的脚简直可笑极了。 她就是要用行动向他们证明,她只是一个容易被惊吓到的小姑娘,这样在后期的讯问中警方也不敢太过分。 她这心思太愚蠢了,但不是所有人都会由着她。她心里还在沾沾自喜,不料一双手遽然伸过来箍紧她。 “走开!” 邱星冉惊叫一声,抓紧栏杆不肯撒手,几个民警围上来抓着她胳膊。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北抱着她往平台上拖,挨了她好几脚。 到底是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终是被众人撕了下来。 邱星冉跌坐在地,泼劲儿还没下去,眼瞧着要以头抢地,在场的人少有对付这种撒泼打滚的熊孩子,怕折了她胳膊踩了腿,一时施展不开,场面尤其混乱。 姜北却是不客气,再浑浑不过家里那位,直接拎起邱星冉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扔给其他民警。 “带走。”
第60章 啤酒。 大户人家出来的少女没遭过罪, 肆意妄为,老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得罪金主爸爸,尽量纵着, 家里人更是不管她。 邱星冉缺乏管教,一路吵吵囔囔,让人粗暴地塞进了警车。 她这辈子没坐过这么破的车, 一左一右还坐着警察,好生憋屈, 显然忘记她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带走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叫嚣个没完。 回到市局已是半夜, 要马上审她是不可能的,这姑娘处于疯癫状态, 时哭时笑,片刻不消停,众人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从表现来看完全就是个小疯子。 郁梓跟着一名民警从暂时安置邱星冉的小房间出来, 冲姜北摇了摇头:“她除了在楼顶上承认自己杀了谷晴, 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小姑娘的作案手法堪称粗糙,痕检拿她的指纹与现场的一比对就能得出结论, 然而她和谷晴、马伟一拨人等是什么关系依然是个迷。 她在这起一环扣一环的案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姜北:“监护人联系上了吗?” “没有。”郁梓道。 “老师呢?” 郁梓舔舔嘴唇:“老师……不太愿意来,她家阿姨说要带小孩,也没空。” 按规定, 讯问未成年得通知法定代理人或其他人员到场,学校不想把事情闹大, 惊动其他学生家长对学校来说不是好事, 避之不及, 至于保姆,更没理由摊上这种事。 姜北一看这么小的嫌疑人就头疼,进去与她打了个照面。 他身高出众,肩宽腿长,站在灯光下影子直接笼罩了椅子上的娇小少女。 邱星冉闭了嘴,眸中的凶光斜射而来,却只有一瞬,继而含着泪,轻声唤了句“叔叔”。 姜北并不说话,只瞧着她。 邱星冉拿不准这人要干什么,脸上的表情换了几轮。她明白,姜北不怕她闹,心里也在琢磨要怎么对付他。 “叔叔,我想休息了。” 邱星冉才上初三,没有把她安排在审讯室。小房间里有张简易床,小姑娘若无旁人地爬上床,扯过薄毯盖在腿上。 这举动被姜北看在眼里,确定她是不怕的,拉过椅子坐下,要了杯水给她。 惊叫了一晚,邱星冉嗓子确实疼,吨吨喝下:“谢谢。” 姜北说:“你先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邱星冉握杯子的手一紧:“你不审我吗?” “你太小了,联系不上你的监护人我们没法对你进行审问,”姜北观察着她的反应,“你的老师也不愿意来,阿姨要带你弟弟,抽不出空。” 邱星冉咬紧下唇,眼里闪过错愕,像是被所有人遗弃了,这大概是她整个晚上最真实的反应。 她对没有监护人这事耿耿于怀,学校里的同学非富即贵,一学期一次的家长会他们都有父母出席,只有她家里来的是保姆,一个穷酸的老妇女混在一群阔太老爷堆里丢份极了。 同学笑她是捡来的,是个假千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一一记下了。 她想要叔叔管一管她,想要引起注意,遂愈发的放肆。老师忍无可忍,通知家长,可最后来的还是保姆。 就连现在出了这么大个事,代理人都没有,许是感觉挫败,邱星冉无声张了张嘴,终是躺下用毯子盖过头顶,不想多说话:“我要休息了。” 姜北没告诉她代理人不能到场的可以通知未成年保护组织,走个流程而已。 他发现这姑娘只有在提到她叔叔时才会正常一点,其余时间全在装疯,不过正常状态便是不吭声,姜北试探性地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沉默。 这时郁梓敲了敲门:“老大,外边有人找你。” 大半夜的谁会来找他,姜北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忽又想起下午出警前给江南发了条短信,问需不需要专车接送,然后……他把这事忘了。 他摸出手机,江南在4个小时前回复了消息,明确表示需要专车接送,如果姜北肯赏脸,还可以一起去餐厅吃个晚餐什么的。 然而此时已凌晨十二点半了。 姜北看一眼埋在薄毯下的少女,对值班民警交代了几句便往楼下赶。 他像个忘记去接自家小朋友放学的家长,心感抱歉之余也做好了江南在他面前哼哼唧唧的准备。 夜风撩人,吹拂被霓虹灯笼罩的夜色。 江南已等候多时,百般无聊地逮住旺财打发时间。猫一见他就哈气,凶得很,可一张嘴又少不了一顿教育。 可恶的两脚兽抓着它后脖颈,开始长篇大论,猫听不懂,但后颈挺疼,渐渐没了气焰,不甘不愿地伏在地上。 两脚兽见它乖了,蹬鼻子上脸,抄起猫揣怀里,从头顶撸到尾巴尖。 旺财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姜北一下楼便见着这一幕,他从没有看过江南抱脏西西,甚至喂猫的次数也很少,这会儿却抱着旺财撸得兴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家猫不如野猫香? “你来了?” 江南打声招呼,他穿着件浅灰色的长款羊毛针织衫,脚踩一双做旧的休闲鞋,像趿着双拖鞋,圆润的脚后跟在鞋里欲盖弥彰的滑进滑出。 他每天早上起床两眼一抹黑,薅到哪件衣服穿哪件,精心搭配是不存在,胡乱穿搭让他浑身都透着股懒散劲儿,抱了只长毛猫就更显慵懒。 姜北摸摸鼻尖:“你等了很久?” “不久,大概一……两个小时。我手机没电了,等你来接我,可是你好久都不来,我走了又怕你去培训班找不到我,所以就来找你了。不过看样子你把我忘了。”江南拈起猫的大扫帚尾巴,沿着姜北的下颌划了半个圆。 姜北这种一本正经的精英阶级,要配上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才可爱。 江南把猫给他抱着,伸手薅了把他的头发:“头发上是什么东西,打.仗去了?” 姜北让官景一一顿造,不仅头发黏糊糊的,裤子上还有蛋糕。 “一个小孩弄的,”末了又补充一句,“邱星冉的弟弟。” “邱星冉找到了?” “嗯。” 旺财野惯了,不喜欢人抱着,更不爱看这对基佬日常交流,十分嫌弃地从姜北怀里跳下地,钻进保安亭躲好。 姜北还在想要怎么解释把江南忘在培训班这事,所幸江南没有揪着这问题不放,只说“饿了”。 姜北对吃饭不讲究,出外勤有林安张罗,平时有江南照顾,再不济食堂外卖也能凑合,但真要他安排吃饭,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合适的地儿,主要原因还是江南嘴巴太挑。 但江南今晚打定主意跟他走,不打算做安排,等着姜北后话。 姜北在订餐软件上看了还开门的餐厅,一一报给江南听,在得到对方五六个否认之后,姜北不干了。 “回家吃。”姜北手机一揣,作势要去停车场拿车。 “回家你做饭?”江南问他。 “你做。” “我不想做,”江南说,“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还要我回家做饭给你吃,别人家的小可爱都不像你这样。” 姜北:“…………” 这人仗着有人惯他,时不时就作,明明是个市井混出来的混小子,装得跟哪家的小少爷似的,还不好打发。 姜北想起老王传授给他的育儿经——孩子不能惯着! “爱做不做——” 话音未落,江南眉毛一挑,大步凑到姜北跟前,轻声说:“做。” 谈判太过顺利,姜北差点就信了,反应过来后发觉江南在调.戏他,登时往对方脑门上一拍。 市局这朵高岭之花天天听江南的骚话,看江南变着法儿地挑逗他,硬拉着他落入凡尘俗海,身上多少沾了点来自江南的情.欲味道,同时也产生了名为“江南”的抗体。 以前姜北听了这种话,虽面上不显,但泛红的耳垂会暴露他的心思,会推却,会躲,现在不一样,会动手了。 江南就爱姜北看不惯他又骚不过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个点了,要回家做饭也不现实,姜北择近挑了家苍蝇馆子,卖烧烤的,整个店三平不到,放了几只大冰柜便放不下桌子,用餐全在马路牙子上解决。 半夜正当生意火爆,老板抽空支了张桌子,简单招呼两句转身又去忙活。 周围全是交杯换盏的客人,醉意上头从天上吹到地下,玉皇大帝都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姜北拨开一地的酒瓶,拿了两张塑料凳摆上,看江南不愿过来,他满脸就写了四个字——爱吃不吃。 得,江南只能在席梦思大床上英勇,其余时间他是拗不过姜北的。 老板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上了菜,一盘荤一盘素,两小碟辣椒面。 烧烤要两个人吃才有味道,以前江南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吃的,更喜欢动手做饭,认为外边饭馆的厨子比不上他。 如今两个人了,也就对把玉米串鸡中翅烤糊的厨子降低了要求,毕竟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实在不多。 怎么想都觉得姜北捡了个宝。 姜北不知道江南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夸上了天,怕他吐槽厨子手艺不好,让老板重新上菜,觉着江南这性子活这么大没被人打死实属不易,怎么想都是江南占了他便宜,只有他不嫌弃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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