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没让解剑府背黑锅,最后不还圆满收场,立了一功吗,既然都下水了,功劳也有解剑府一份,可凤二这厮就非惦记这事,现在一点点找回来。 但自己还说不出什么,因为对方的确是在给他疗伤。 想及此,崔不去不由叹了口气。 早在酒肆一战时,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前去阻拦萧履,说不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今日就清静了。 凤霄没得寸进尺,老老实实给他渡完真气,柔声细语让他好好歇息,便撩开帘子离开车厢——带着一脸可疑的绯红。 崔不去听见裴惊蛰在外头问:“郎君,您的脸色怎么红成这样?” 故意闭气憋的呗。崔不去心道。 凤霄叹道:“都怪你家郎君风采卓绝,无出其右。” 崔不去:…… 就是这种欲说还休的语气,说了一半又不说全,令人想入非非。 裴惊蛰果然上钩,期期艾艾道:“崔尊使不像这种人啊?” 崔不去又听见凤霄嫌弃道:“此人口是心非,成日嘴上说不要,身体又是诚实得很。” ……知道的明白他在说渡真气,不知道的还当他在作什么引人遐思的隐喻。 裴惊蛰倒抽一口凉气的反应从外面传进来,崔不去一脸麻木,心如止水。 久而久之,在其他人眼中,他崔不去与凤霄必然关系匪浅,凤二就能利用这层误会继续坑蒙拐骗。 夹竹桃精就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他早该习惯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崔不去看着自己方才被捏过,仿佛犹有余温的手腕,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他当初会鬼迷心窍,毫不犹豫地送出那三颗冰芝丹呢? 平平淡淡一个上午滑过,凤霄似乎知道他心情不佳,没再进来招惹他。 马车在距离洛阳几十里开外的一个小镇停下。 他们没有打算在镇上过夜,稍作歇息就会重新启程,赶在天黑前入洛阳。 崔不去早就坐得腰酸背痛,正准备下车舒展筋骨,冷不防被一人拉住胳膊。 凤霄:“前面有只黄鼠狼,你就别出来了。” 崔不去:…… 他也看见茶肆中安坐的黄裳女子了。 崔不去看凤霄:“你觉得我是鸡?” 凤霄扬眉:“当然不,你是——” 大眼瞪小眼。 凤霄改口:“你是左月使啊,崔郎,你失忆了吗?来,快进去歇着,我让裴惊蛰给你打茶喝。” 崔不去挣一下手,没挣开,放弃了。 “乍见故人,怎能不上前招呼?”他叹了口气,“而且她不是来找我的。” 凤霄:“你怎么知道?” 崔不去:“我们打个赌。” 凤霄有点兴趣:“赌注?” 崔不去慢吞吞道:“我若赢了,你在抵达京城之前,都别开口说话。” 他只想安安静静欣赏这张脸,并不想听这张脸的主人在耳边絮叨。 凤霄:“那如果我赢了呢?” 崔不去:“你说。” 凤霄:“你回京城,就去向皇后陈明,退掉与宇文县主的婚约。” 崔不去蹙眉:“我与她并无婚约在身。” 凤霄微哂:“我不信你连半点风声都收不到,在我们离京这段时日,皇后要为你们赐婚的消息早已甚嚣尘上,甚至连婚书都准备好了,只怕是要假戏真做。” 崔不去卷起薄薄的嘴角,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半笑不笑:“凤二府主对我的终身大事也太过关心了吧?” 凤霄凑近他低声道:“酒肆一战那夜,你已占了我天大便宜,明月和秦妙语都亲眼瞧见的,后来我为你疗伤,又让你给轻薄了一回。虽说你这模样生得太刻薄,配不上我,但堂堂左月使占完便宜就跑,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吧?” 崔不去真诚请教:“如此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凤霄:“跟你学的。” 崔不去冷笑,拍拍他的脸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赌约成立,二府主请。” 凤霄顺势侧首,嘴唇蹭过他的掌心,看上去倒真像是崔不去借机轻薄似的。 裴惊蛰正好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不由轻轻啊了一声,越发坐实凤霄那番话给他的联想。 崔不去:……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冰弦虽然背对着他们,却似后面长了眼睛,他们走过来时,她便正好转头,起身行礼,笑意盈然,虽非绝色,却令人如沐春风。 “崔郎君,凤府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凤霄在心里冷笑,喊他凤府主,却叫崔不去郎君,二者差别分明,别以为他听不出来。 冰弦乃合欢宗这一代的出色弟子,论理还与凤霄同为魔门弟子出身,可惜魔门向来没有叙旧情的传统,同门见了反而更有些同类相斥的竞争意味。 撇开凤霄的态度,崔不去倒是很和气:“冰弦姑娘,风采更胜往昔。” “真的吗?”冰弦摸摸脸颊,颜色喜悦。 凤霄暗道:随便说句客套话也信?傻子似的。 “没想到冰弦姑娘消息灵通,连我们要从此处经过,都一清二楚,还特意——”崔不去看了桌上那杯已经被喝得七七八八的茶一眼,若有所指,“等候许久,想必是有要事?” 冰弦抿唇一笑:“您误会了,前几日嵩山少林的小试剑大会刚刚结束,我也奉师门之命去凑了个热闹,顺道从洛阳经过,听说崔郎君将云海十三楼的势力歼灭大半,连天台宗高徒玉秀,都折损于二位手中,此事已经传遍江湖,恭喜崔郎君旗开得胜,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凤霄:……他头一回听说魔门众人也会说朗朗乾坤的,这女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就不觉得别扭吗?还有,玉秀明明是他杀的,她恭喜崔不去作甚?这还说不是特意找来? 冰弦似也发现自己冷落了旁边高傲冷漠不置一词的凤二府主,忙道:“小女观凤府主神光内敛,想必武道境界更进一层,实在可喜可贺。” 凤霄扯了扯嘴角:“合欢宗自元秀秀之后便没出过像样人物,你们是该努力了。” 先前照面,冰弦已从他的武功里猜出些许来历,回去之后与师门一对,便不难得知凤霄的身份,魔门不论身份辈分,却论强者为尊,冰弦知道十个自己也不是凤霄的对手,闻言不仅不露愠意,还认同地点点头:“多谢凤府主教诲,冰弦定当努力。” 她又对崔不去笑道:“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有缘,正好告知崔郎君两件事。” 崔不去:“请讲。” 几人分头落座,裴惊蛰去问店家要来茶水点心。 此处空旷,旁边坐的又是明月秦妙语等人,说起话来倒方便。 冰弦就道:“方才说到嵩山少林的小试剑大会,虽然比不得真正的试剑大会,也无方丈洲琉璃宫的人到场,但江湖后起之秀与常年隐世的高人也不少,其中一人,我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头来历,偏生此人大放异彩,遍败在场无数,武功别出蹊径又招数独特,不仅刁钻古怪,而且内力深厚,以我之见——” 她素来镇定自若,有条不紊,此时竟犹豫了片刻,还看了凤霄一眼,方道:“恐怕能跻身天下前十,甚至前三。” 凤霄果然扬起眉毛:“你当天下前十是大白菜,随便捞一个都是?” 冰弦苦笑:“我也不愿高估他,可事实摆在眼前。说来让二位见笑,自元秀秀与桑景行之后,我合欢宗人才凋敝,眼看就要日渐西山,师门命我四处游历,为的就是搜罗新秀以壮大师门,但此人来历,我却闻所未闻,竟不知中原何时多了这么一位绝顶高手,听说崔郎君对江湖各门各派了若指掌,故而冒昧前来请教。” 崔不去:“此人何名?” 冰弦:“复姓屠岸,双名清河。”
第158章 “此人,闻所未闻。” 崔不去在脑海中搜罗一圈,很快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屠岸清河。 他曾看过范耘从方丈洲琉璃宫拿出来的武林谱副本,以他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若上面果真没有此人姓名,而对方武功又的确奇高的话,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他从未在江湖上露面,琉璃宫即使想要记录其姓名来历,武功成就,也无法凭空捏造。” 譬如凤霄,即便他如今武功造诣已深不可测,但他从未参与过试剑大会,也很少与江湖高手交过手,琉璃宫也只能参考与他交手的人,如果凤霄的对手也从未涉足江湖,排名也无从排起。 不过上回酒肆一战,他一人连败十几名高手,连金环帮少帮主冷都也在其列,相信再过不久,武林就会出现他的一席之地了。 当然,凤二府主未必看得上这种排名,他根本志不在此。 “还有一种可能性。”崔不去续道。 凤霄刚要张口,冰弦已经接了下去。 冰弦:“他用的是假名。” 凤霄:??? 这女人是故意等在这里抢他话的吧。 崔不去颔首。 冰弦见两人甚有默契,不由笑道:“崔郎君与我想的一样,不过我观此人,对江湖规矩,乃至汉家礼仪并不熟悉,很可能姓名并非作伪,而且,他用的武功,似是传自狐鹿估的西域一脉。” 崔不去:“据我所知,狐鹿估当年座下弟子数人,有名有姓者,唯昆邪、段文鸯、秦双含三人。其余人等,因从未涉足中原,更未在西域扬名,我也无从得知。” 他没把话说全。 实际上崔不去已经收到突厥向大隋称臣,七王子窟合真带突厥宝马入朝侍奉天子的消息。 突厥王子踏入中原没多久,江湖上就冒出一个形似师从狐鹿估的西域高手,世上果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只怕两者之间必有关联。 突厥王子入京的消息肯定也传到洛阳了,但冰弦不知是真没想到其中联系,还是装作不知,闻言点头,也没多说,只叹道:“看来此人身份讳莫如深,一时半会也无法查明了,若崔郎君以后得到线索,且方便的话,能否派人告知合欢宗一二?” 凤霄暗自冷笑。隋代周立,人事变迁,合欢宗在朝中埋的暗线所剩无几,这女人分明是要借机搭上左月局的线,好作长久联系。 他轻咳两声,提醒崔不去别轻易被黄鼠狼所惑。 崔不去假装没听见:“自然可以。不过每回都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我们未免被动,不知合欢宗在京中可有驻地,方便随时联络?” 就算有,也是不公开的,但冰弦不说,不代表左月局查不到。她很聪明,听见这话,没等崔不去再问,就落落大方坦承了,还干脆将地址报出来:“的确有,不过平时少有人住,门内弟子至京城办事时才会用,就在安邑坊入坊后走到底右转最后一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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