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黝黑,金属材质,是夏成峰的匹配道具。 他怔怔出神,试图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手杀了人。 恍惚间,男人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恭喜下世界的玩家赢得游戏胜利,离开回廊中……请稍后……” - 着地时那股贯穿全身的剧痛只持续了0.01秒,就好像梦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而在危机来临前及时惊醒的人。 夏成峰缓缓睁开眼,周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中,飘动着絮状的流光,就像可颂和望曾经在他面前展现过的某种形态那样。 可颂?望? 夏成峰喊。 可张开嘴,他才发觉自己并发不出声。 絮状的流光飘近了,耳边传来可颂的声音。 果然是这两个孩子……夏成峰一阵欣慰。 他听见可颂说:“望,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接着是望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夏叔叔使绊子,我不想他再赢了,我不能再变小了。” “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夏叔叔是不是会死?” 可颂沉默着,望哭得泣不成声。 “呜呜呜,不要啊!我不要夏叔叔死!我不是故意的!” 夏成峰心纠在一起,想出声安慰哭得撕心裂肺的望,可他依然发不出声音。 流光渐渐又飘远了,直到世界再次陷入完全的黑暗,夏成峰都没能出声喊住两个孩子。 意识逐渐模糊,弥留之际,他再次听到回廊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说: “恭喜下世界的玩家赢得游戏胜利,离开回廊中……请稍后……” 可以出去了…… 等我回来看你们,可颂、望。 夏成峰安心地闭上眼。 -
第74章 爱别离 再次睁开眼时,夏成峰发觉自己回到了高尔夫球场的贵宾休息厅。 四肢健全,呼吸顺畅。 他隐约记得曾经在落地后陷入过一个黑暗的空间,似乎还在那里与可颂和望有过对话。 但一旦他试图回想起对话的内容,残留在脑海里的就只剩下一些没有意义的只字片语。 夏成峰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扰乱心智的人,可那段记不起全貌的对话就好像头顶起了一团黑雾,让他身心都被笼罩在巨大的阴霾中。 他又试着回想了一会儿,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终,夏成峰决定放弃做无用功,带着坏到极点的心情离开了高尔夫球场。 直到回到别墅接到球场打来的电话后,夏成峰才意识到,他竟然把塞着他游戏匹配道具的球包落在了路易湖畔。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变得容易被情绪左右了,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徐旖旎的建议。 只是他舍不得那两个孩子。 夏成峰叹了口气。 他坐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苹果汁。 金色的液体浇灌在球状的冰块上,落入杯底,像极了一杯威士忌。 冰块发出噼噼啪啪的碎裂声。 夏成峰拿起手机,想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儿子打个电话,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徐旖旎却在此时给他发了消息。 小旎子:你没事吧? 夏成峰:我没事 小旎子:吓死我了,那人有病吧!他为什么要推你啊? 小旎子:成峰,我们下回能不能不去了? 小旎子:把那球杆扔了吧 小旎子:光扔了有用吗? 夏成峰:再说吧 小旎子:都这样了你还去? 小旎子:成峰? 夏成峰捏了捏鼻梁,没有再回复,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起身上楼,准备洗把澡,洗去今天一身的疲惫和阴霾。 - 等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手机里又躺着许多条徐旖旎发来的信息。 她似乎以为夏成峰并没有离开球场,还发了一张照片。 夏成峰点开看了一眼,照片里的人侧脸和他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此人双颊凹陷,比他本人要消瘦憔悴不少。 夏成峰:我一出来就走了 夏成峰:球包也落在俱乐部了 回复完,夏成峰就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在血糖的作用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回到了积木城,回到了银色月光下的圆形空地。 只是这回,月牙状的摇椅里躺着的不再是可颂与望,而是他的儿子。 年幼的夏凡亚手里捧着一本童话故事书,眼巴巴望着他,好像在等他过去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夏成峰心里一阵软。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享受天伦之乐是什么时候了。 妻子带着儿子远走他乡的时候,他正忙于新公司的开疆扩土。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争夺儿子的抚养权,也没这个打算。 渐渐地,儿子本就不太活泼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视频里年少的夏凡亚总是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看着自己,那目光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夏成峰的心里。 时间久了,埋得越来越深,深到夏成峰都不记得有那么一根刺。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隐隐作痛。 夏成峰也逐渐减少了和夏凡亚视频通话的次数。 最终,儿子这两字在夏成峰的生命里,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电话那头冷冰冰的声音。 - 夏成峰被一阵手机震动惊醒,他瞥了眼屏幕。 一通来自徐旖旎的语音电话未接,随后她还发了一条消息。 小旎子:成峰,你别吓唬我! 夏成峰回了一句“怎么了?”,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他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的徐旖旎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一接通,就听徐旖旎劈头盖脸喊道:“成峰,见鬼了!” “到底怎么了?”夏成峰摁了摁额角,他讨厌这种没来由的一惊一乍。 “刚才我发给你的照片你看了没?”徐旖旎对着话筒焦急地问,却不等夏成峰回答就接着说,“那个人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就是……” “不像。”夏成峰一口否决。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何况那个人虽然五官与他相似,气质体态却完全不同。 “像啊!就像你的孪生兄弟那样!”徐旖旎叫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成峰逐渐不耐烦。 “不是的,成峰,你听我说,那人还拿着你的匹配道具,你说会不会是回廊里带出来的妖怪?”徐旖旎想象力本就天马行空,碰上这么个怪事,她更加越想越害怕,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7号球杆在高尔夫球场不是人手一根吗?我的又不是什么特别的牌子,别人也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别的球杆,就是你的那根,那上面还贴着一模一样的标签。” 夏成峰的球杆每年都会送回厂家进行维护,毕竟是匹配道具,为了保证拿回来还是同一根,他总是让厂家贴上一个特别的标签,有送厂维修的日期,还有一个二维码,扫一下有他助理的联系方式。 夏成峰琢磨着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了,但自己的球包又落在了球场。 他的球杆不是什么名贵货,偷去卖钱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他特别宝贝这根球杆的事被别人知道了,有人想偷了这根球杆来勒索他,倒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的那个人现在还在球场吗?”夏成峰问。 “应该在的,刚才他看到我就跑过来想跟我说话,我吓死了,幸好有个保安经过,他看到保安就逃走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保安听了我的话去找了,现在还没回来。我还在贵宾室门口等消息。” “那行,有消息了,你再打给我。” “好……成峰啊,你说这跟那个游戏有没有关系啊?” 夏成峰没有回答。 这次游戏里他自己发生了意外,出来又碰上这怪事,要说全然没关系,也太武断。 他捏了捏鼻梁。 “喂,成峰,你还在听吗?”徐旖旎听那头的人没声音了问道,但突然就听她高喊,“哎呀!” 语音通话被挂断。 夏成峰愣了一下,赶忙回拨过去,但无人接听。 他又给球场打了个电话,但晚间没有客人预约打球的情况下,球场一般只有保安在。 如今保安被支去抓人了,电话就没人接听。 夏成峰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球场,顺便确认一下他的7号杆是否还在球包里。 - 车子下了闸道口,前方的信号灯转红,夏成峰放慢了车速。 停下车趁着红灯,他开启车内顶灯,打开了副驾的置物柜,找随手扔在里面的路易湖畔高尔夫球场的VIP卡。 他鲜少去那里打夜场,夜场的保安不一定认识他,还是先把VIP卡准备好比较妥当,夏成峰想。 早年应酬时,男人们更喜欢去一些灯红酒绿的地方找那些莺莺燕燕。 近些年,身边的人各个都混得有头有脸了,风月场的事情就都戒了,搞起了修身养性。 打高尔夫球自然而然成了他们聚会的常备项目。 但夏成峰去年年初被查出了黄斑病变,虽然是初期不严重,但这病没有根治的方法,眼睛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差。 对于一个上市公司而言,掌舵人的健康状况是公司股价的风向标,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股价发生波动,从而对公司造成巨大的损失。 夏成峰这个老狐狸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打从他得知病情后,他就瞒着所有人,包括他的儿子,还开始有计划地减少晚间的应酬活动。 大家都以为夏成峰是年纪到了开始养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为了防止在夜晚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暴露了他的眼疾。 信号灯进入倒计时,夏成峰终于在一摞纸里找到了那张黑黝黝的VIP卡,他舒了口气,正准备起身,一个玻璃瓶从杂乱无章的置物柜里滚了出来。 瓶盖在落地的瞬间弹了出去,瓶里的液体瞬间撒满一地,车子里顿时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那味道里还隐隐混着些海棠花的香味。 那是徐旖旎的东西,她最近热衷起DIY香水来,这瓶是她调配时要用的酒精,但不知怎么就忘在了夏成峰的车里。 夏成峰皱眉看着那个玻璃瓶,瞄了眼变绿的信号灯,发动了汽车。 车子很快转进了通往路易湖畔的那条路,夏成峰放低了车窗,拿起那个玻璃瓶往外一扔。 玻璃瓶无声地掉进了路边的草丛。 再次关起车窗时,夏成峰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瓶子里漏出来的液体,他顿时觉得全身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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