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岭绷着脸,点了点头。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两位有偏好的座位吗?”男人问。 林岑岭是没那么多讲究,身边的总裁大人提出了要求:“有靠窗的座位吗?” “有的,这边请。”男人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转身在前方带路。 跨过拱门,脚踩上厚厚的地毯像是走在云端,地毯柔软厚实,踏下去没有激起丝毫的声音。 餐厅里播放着爵士乐,音量轻柔舒服,不会在客人们交谈时喧宾夺主。 店内没有整体的照明,只在每个桌子正上方挂上一盏吊灯,灯罩低垂,圈出的光影堪堪覆盖住桌面,客人们的样貌则隐没在昏暗里。 “这里可以吗?”男人把他们引到窗边的座位问道。 “可以。” 坐下后,侍应生送来了菜单。 林岑岭看也没看就推到一边,说:“夏哥,你帮我点,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夏凡亚点点头。 林岑岭托着腮看队友从容地安排着他们的晚饭,嘴里冒出一个个他听不懂的单词。 不得不说,能用法语点菜还是很帅气的。 所以,学习外语虽然有违天意…… 但可以装逼。 点完菜抬起头,夏凡亚看向对面,见那人托着腮,眉眼隐在暗处,只有下半张脸现在灯光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夏凡亚微微一怔。 “夏哥,你点什么好吃的了?” “前菜点了奶油蘑菇浓汤和鱼冻,主菜点了鸭和黑虎虾,甜点是拿破仑和冰淇淋。”夏凡亚伸手轻轻转动着桌上的水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把感觉好吃的几样点了。” “我什么都吃。小时候住老房子,我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林岑岭想起满篇法语的菜单,忍不住夸赞道,“夏哥,你太帅了,还会法语。” “嗯……”夏凡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问,“这餐厅就叫巴别塔,所以任务是逃出这里?” “应该不是,不可能那么简单。”林岑岭摇头,“任务是从巴别离开,不是巴别塔,所以不是这里。” “巴别如果不是指巴别塔,还能是哪里?”夏凡亚问。 “当时夹着任务卡的那一页,讲的就是巴别塔的故事。”林岑岭从包里翻出圣经,摊开到巴别塔那章指给夏凡亚看,“你看最后一句写着‘所以那座城名叫巴别’。” 夏凡亚听了有点吃惊,从B1到2楼他们就费了好大劲…… “所以我们要逃出去的是一座城?” “不一定,可能巴别还有别的意思……”林岑岭想了想问,“夏哥,这个“巴别”是什么语?” 夏凡亚:“如果是旧约圣经的话,应该是希伯来语。” 林岑岭身体向前压在桌面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扑闪,盯着夏凡亚的眼神里满是期待:“那夏哥,你会希伯来语吗?” 夏凡亚:“……不会。” 林岑岭有点失望地靠回椅背,扭头扫了眼四周:“不管怎么说,餐厅啊酒馆啊这种场景在游戏里都是接支线任务或者收集信息的地方,我们要好好调查一下。” “要调查什么你有头绪吗?”夏凡亚问。 “我在更衣室听到那几个女工在议论,好像这家酒店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林岑岭回忆着女工们的对话,“有人自杀,有人失踪,今天还有一对叫卡尔曼的夫妇死了,是他杀。” “所以又是找凶手?” “看任务的话是密室逃生,不过调查凶案说不定对做任务有帮助。” 侍应生端来了今晚的前菜。 “你都尝尝,看看喜欢吃哪个。”夏凡亚说。 林岑岭摆摆手:“我要尝这个鱼东,蘑菇浓汤我也会做。” “好。” 吃完前菜等待主菜的间隙,林岑岭开口问道:“夏哥……徐旖旎的案子,后来警方有再联系过你吗?” “有。”夏凡亚点头,“警方要去了我父亲那套高尔夫球杆。” 林岑岭惊讶:“为什么?” “在调查徐旖旎行踪的时候,警方去了路易湖畔。”夏凡亚说,“他们现在初步怀疑凶器是高尔夫球杆,而且在创口检验到一种物质,是一种表面涂料,只在某个国外品牌的球杆上使用。警方听球场的人说我父亲多年来一直用的这套球杆就是这个生产商制造的,而且还丢失了一根,所以结合这些信息,警方决定把这套球杆拿回去检验。” “夏哥,你说……”林岑岭迟疑了一下问,“凶器会不会是那根7号球杆?” “很有可能……” “那看样子徐旖旎的死,真的跟游戏有关。” 夏凡亚皱起眉,没有回应。 “警方有嫌疑人了吗?”林岑岭问。 “据我所知,不管是夏创还是鸿飞科技的人员里,暂时没有人被传唤。”夏凡亚揉了揉眉心,“但我曾经一度以为凶手是李总。” 刚想问为什么,林岑岭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徐旖旎和你爸爸的事吗?” 夏凡亚点点头,又说:“不过一方面是凶器,另一方面陈经理说之前一次的厂房安检发生在8月20日,那时候巡查的人没有发现异常,而据我所知李总是8月19日出国的。” “这也太巧了,有点像故意安排的不在场证明。”林岑岭撇了撇嘴,“会不会是有帮凶呢?” “不是不可能,但是根据陈经理的说法,厂房安检只是笼统地每两个月进行一次,并没有固定在哪一天,所以李总正好在那之前出国也有可能是巧合。” 林岑岭默默认同。 他当然也希望徐旖旎的案子真的是李总做的那么简单,可是不光是凶器,案发地点在夏创旧厂这一点也很难不让人在意。 千丝万缕总感觉在指向夏创,或者说指向游戏。 林岑岭侧过头,身边的法式窗与餐厅入口边墙上的不同,并不是装饰用的。 他用手指拨起木质的百叶片,外边天色渐暗,窗边不远处墙体外悬挂着的酒店灯牌已经亮了起来。 “天堂酒店” 霓虹灯牌的画风与酒店里昂贵高雅的格调完全不搭,“天堂”两字闪着白光,最下方的“店”字则是绿酾的,而中间的“酒”字和这餐厅的灯照明一样暗黄,夹在明亮的白色和刺眼的绿色之间,像灯管发生了什么故障般显不出亮光。 乍一看让人不禁以为灯牌写的是“天堂店”。 也不知道酒店老板是怎么想的。 总之看起来十分不吉利。 - 食物很美味,果然是个被游戏耽误的好厨子。 摆盘也是非常精美,菠菜和胡萝卜分别被打成泥,点缀在主角鸭肉旁边勾勒出一幅红花绿水的画面。 然而林岑岭看着眼前硕大的盘中只有一口大小的鸭肉发呆。 “怎么了?”夏凡亚问。 “我每次跟我姐去吃法餐就想问一句,这是正常人类的食量吗?”林岑岭指着盘中那块聊胜于无的鸭肉问。 “其实正式的法餐会有很多道,不只有前菜,主食和甜点这三道,只是很多餐厅都简化了。”夏凡亚解释道。 “那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盘子?” “画画不也有留白吗?” “国画才留白,西方油画是不留白的。” 看着对食物的分量不满的林岑岭,夏凡亚把自己面前的餐盘轻轻推向对面,柔声说:“我这份也给你吃。” “算了,我还是去休息室啃火腿肠吧。”说完林岑岭用叉子叉起鸭肉一口塞进嘴里,“幸好吴镭没来,否则他能把这家店投诉到消协去。” 一边等着甜点,林岑岭又拨起百叶片打量起窗外的街景。 天色更晚了些,街上的店面陆陆续续都亮起了霓虹灯。 斜对面有家店的灯牌最为招摇,一圈五颜六色的灯泡围着四个夸张的艺术字体:“天堂剧院”。 叫这个名字会不会吸引到客人,林岑岭是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整条街都充斥着一种不想好好呆在人间,全都赶着去投胎的氛围。 “您好,这是两位的甜点,请问拿破仑给哪一位?” “都放在他面前吧。”夏凡亚说。 “那个……”林岑岭的注意力却没在让他们等了许久的甜点上,他叫住放完餐品欲离开的侍应生,“听说你们酒店出了命案,是怎么回事啊?” “……”侍应生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凝固,“对不起,我不清楚。” “我们也是刚入住的,不知道酒店现在会不会有危险,所以想知道一下具体情况。”林岑岭态度诚恳地说。 “我真的不清楚,我是新来的……”一直举止得体的侍应生变得慌乱起来,像触犯了什么禁忌一般,转身匆匆离去。 林岑岭又试着叫住另一位路过的侍应生询问,也是一样的落荒而逃,他皱起了眉:“侍应生问不到,总不能问用餐的客人吧……” “吃完饭,可以去那边的吧台问问看。”夏凡亚下巴朝他背后抬了抬,“一般酒保都会陪客人聊天的。” - “新面孔啊,喝什么?”酒保只是瞥了眼两人,便低头擦拭起酒杯来。 这家餐厅其他服务人员都毕恭毕敬的,唯独这个酒保不但没有恭敬的模样,反而态度十分随意,甚至有点轻慢。 夏凡亚倒是没在意,放松地在吧台前坐下:“格兰威特,加冰。” “小弟弟你呢?”酒保半仰起头,用鼻孔看人,表情有点嘲讽,“成年了吗?能喝酒吗?” “成年了,但是……”林岑岭也不介意酒保的言语挑衅,坐上高脚凳,胳膊搭在吧台上,微笑着说,“我要巧克力牛奶。” 酒保挑起一边的眉毛,和林岑岭眼神对峙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行。” “要热的,谢谢。”林岑岭补充道。 “没问题。”酒保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拿出牛奶和巧克力糖浆在林岑岭面前晃了晃。 林岑岭点点头,表示满意。 这回换夏凡亚托着腮看向林岑岭,嘴角带着笑意。 这个少年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气质。 怕天怕地,怕东怕西。 但躲不过的时候又能泰然处之,随遇而安。 令人啧啧称奇的适应力。
第44章 格兰威特 “两位这时候来我们这里有点不巧啊。”酒保在玻璃杯里放进了一颗削得圆滚滚的冰块,倒了点格兰威特,递到夏凡亚面前,“早上刚出了命案,这会儿对面的剧院也停业了。” 没想到酒保竟然主动交代起剧情来,林岑岭有点惊喜。 “死的是卡尔曼夫妇吧……”林岑岭继续着话题。 酒保点头:“没错,看来你们也听说了。” “怎么死的?”林岑岭问。 “被人捅死的。据说捅了很多刀,都快不成人样了,差点把早晨做清洁的女佣吓死。”酒保瘪了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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