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不继续触他的逆鳞,而是坦诚道:“我现在为国际刑警组织做事,手上可用的资源很多,祈铭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家伙引出来抓住,然后交给你们,通过引渡条约送回美国受审。” 一提起这事儿罗家楠就满肚子的气:“您都规划好了,还找我干嘛?” “我昨天才知道祈铭没告诉你这件事。”林阳丝毫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我弟告诉我的,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和你见面谈谈,以免造成误会。” 火气“腾”的窜起,罗家楠朝前跨上一步,距离近到已然侵犯了对方的安全半径:“没误会!林阳,你给老子听好了——我不管你给谁做事,只要你在我的管辖区域内触犯法律,我保证送你进看守所里唱铁窗泪!”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林阳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缓沉稳:“罗警官,你必须承认,你们警察办不到的事,我能办到,既然你爱祈铭就该为他宽容一次,放弃执法者的身份,不要因为与我这个‘罪犯’合作而感觉折损了自己的荣耀。” “——” 这话简直是一竿子捅罗家楠心窝上了,倏地握紧了拳头,颌线紧紧绷起,瞪向林阳的眼中燃起无声的火焰。林阳说的一点都没错,祈铭与他的合作完全是无奈之选,如果警察能解决的了,何必跟杀了自己父母的仇人握手言和! 然而仅仅过了几秒钟,眼中的火焰又忽然消散。此时此刻罗家楠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听到林阳的话之前,他根本没去考虑——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与杀死双亲的仇人合作,祈铭做出决定的同时需要背负多大的罪恶感。 ——他一定会责怪自己的自私吧。 多年行走于刀锋之上的经历让林阳极其善于洞悉他人的心思,根本不需要看FBI专家出的面部微表情教程便可敏锐的判断出罗家楠的心理变化。他看的出来,追缉他的那股钢铁般的意志,此时却因心爱之人而化作似水的柔情。 至此,他可以与对方推心置腹的谈话了:“师父曾对我说,狮子才有资格谈论善良,罗警官,我身上背负着太多无法救赎的罪孽,但也正是那些经历造就了今天的我……你是警察,你见过其他人看不到的黑暗,所以你该更清楚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而我,愿用余生将倾斜的天平向正义的一方压下……我会帮祈铭抓到那个罪犯,不论付出何种代价。” 冬日的海风冰冷如刀,刮在脸上,混乱的思绪骤然清朗。近距离看着林阳那张饱经沧桑、被岁月刻下无数细痕的脸,罗家楠忽然想起烈士陵园里那些属于老前辈们的墓碑——饱受风蚀日灼却依旧凛然伫立,无声的告知世人为了正义而付出的代价。 刚才的那根红外笔,林阳并非是要嘲弄他而故意为之,实则是向他展现自己的实力——过人的身手,缜密的思路,以及控制他人决策行为的能力。 确实,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改邪归正”四个字所含的褒奖之意。 成见终是摒弃,罗家楠沉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需要,有的话,我联系你。”林阳稍稍退后拉开与罗家楠之间的距离,随后张开手,以全然不设防的姿态面对,“还有,上次下手太重,如果你想解气的话,请随意。” “……” 罗家楠的表情瞬间拧巴——几个意思?不还手让我揍?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动手我成什么人了? 等了一会看他没动手的意思,林阳放下手,点头致意:“麻烦你跑一趟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了。这把给罗家楠憋屈的,骂人都不知道怎么张嘴。他真心感觉这哥们是个人物,每个字儿都捏着七寸说,末了还主动放低姿态讨打,玩人心玩够溜索的啊! 回车上,手机一开机就被几十条未接来电提醒刷了屏,全是祈铭打来的。罗家楠当即一愣,犹豫片刻摁下回拨。刚响一声那边立马接起,紧跟着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罗南瓜!十二点以前不到家,你以后干脆别回来了!” “我——” 一个字还没说完,电话“咔”的就挂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足有五分钟,罗家楠是一口气噎得不上不下——到底谁和谁怄气啊?之前还发消息说【我错了对不起】的主,这会竟然气性比我还大? 不行,虽然心里已经原谅对方了,但男人的尊严不能丢。深思熟虑过后,罗家楠把祈铭发来的那句【我错了对不起】截屏发了回去,意在提醒对方好好看看之前是怎么柔软认错的。 结果祈铭回的话差点给他撅背过去——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滚回来】 TBC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锁进屋, 罗家楠蹑手蹑脚的溜进客厅。屋里漆黑一片,以往留给晚归之人的吧台小灯今天没开,借此告知他楼上那个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只是不想搭理他的人, 很不爽。顾念着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罗家楠在“立刻上楼用嘴哄媳妇”和“冲完澡用身体哄媳妇”之间左右摇摆了几下, 最终决定选择后者。 和林阳聊完他就释然了, 认识到自己的的确确不该为难祈铭。总归不是他爹妈死在林阳手里, 祈铭做出的决定往严重点说实在是有违孝道。他气也是气自己无能, 帮不了对方, 可自尊心作祟,当时一股子火顶上心头,别说祈铭的话听不进去, 换谁来劝都没用。不过事实证明, 跟媳妇怄气,没好果子吃。 哗哗的水声传进耳中,叮叮咚咚敲打着烦躁的神经。祈铭翻身用被子盖住头,整个人闷在里面, 好不容易降下温的脸颊又蒸起了热度。第一遍给罗家楠发视频对方没接,他还稍稍反省了下自己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第二遍没接,他有点搓火了;第三遍没接,他已经无法对着镜头摆出张和颜悦色的脸;到了第四遍——这孙子居然把手机关了!他关机了! 当时他泡在热气氤氲的浴缸里,尴尬得想淹死自己——姿势都摆好了你挂我视频?还敢关机!? 这下闹的他是什么柔软谦恭诚恳道歉的心都没了,所以当罗家楠带着一身潮热的水气光不溜丢钻进被窝里时,只收获了一具散着无形怨气的人类躯体。他扒楞了下祈铭,见对方固执的用背对着自己,认真琢磨了几秒,贴上烫热的耳根:“没到十二点呢, 你看,现在才十一点五十八。” 手机屏幕于面前亮起,祈铭皱眉闭上眼。 眼看一把没哄好,罗家楠放下手机把人满满当当抱进怀里,抽抽鼻子故作哀怨状:“你看你,我还没说跟你怄气呢你倒跟我怄上气了……要不这样,一码抵一码,这事儿过去了啊,谁也不许再怄气。” 除了吹在胳膊上的热气,怀里照样没动静。可惜的是罗家楠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辆豪车,且短时间内上不去了,只当祈铭埋怨他不接视频:“我刚没接视频是忙呢,要不不能一直挂,别生气了啊。” “……我没生气。” 祈铭终于言声了,就是还抱着胳膊不让罗家楠的爪子往睡衣里钻。确实不是生气,而是觉着自己傻的要命。本来就不是个善于哄人的人,多不容易才厚着脸皮低声下气一次,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简直是一颗红心喂了狗了! “既然没生气就别背对着我了,来,躺好了,蒙着头睡容易做噩梦。”罗家楠刚洗完澡浑身都冒着热乎气,在被窝里闷的够呛,不得已空出条胳膊掀开被子。终于喘顺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又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祈铭一把给他攥住了,丝毫没有温柔可言。 预感对方有点要下狠手的意思,罗家楠的心脏忽悠一下提起:“……这是……干嘛啊你?” “我有超过一百种方法让你一个月之内竖不起来,”背冲着表情错愕的人,祈铭幽声威胁:“下回犯小心眼之前,先想想我说过的这句话。” “……啊……受教了……” 嘴角直抽抽,罗家楠哀怨默叹——这媳妇娶的,命根子都赔上了! 反反复复梦见自己被送进宫里当太监,罗家楠一宿没睡踏实,第二天一早顶着俩黑眼圈去单位。进办公室看吕袁桥一脸疲倦的靠在椅子上,他过去拍了对方座椅靠背一把,问:“怎么了你这是?跟高仁吵架了?” 自己过不痛快,听听别人的不幸也是种安慰。 “没,我们俩不吵架。”吕袁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言词会伤害到罗家楠,回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口供记录本,“你先看看这个,待会跟你说。” ——不吵架?那前些日子高仁回娘家住是因为啥? 暗搓搓腹诽了一句,罗家楠翻开记录本快速浏览。前半截是对柳菁菁的询问,她矢口否认张赫野的说辞,说对方纯粹就是个无赖,早该在对方坐牢时便起诉离婚。后半截是张赫野的,他一口咬定说袁先伦不是自己亲生的,并有DNA鉴定报告作证。当然这并不会使他丧失继承遗产的权利,根据法律规定,即便不是亲生的,只要形成了抚养关系且尽到了抚养义务,继父母有权继承继子女的遗产。 虽然一直压着消息,但袁先伦死亡的消息已在网上疯传。罗家楠估摸着张赫野是看到网上的传闻,想着终于能继承遗产了,所以露了头。见着柳菁菁,他没直接提分家产的事,而是坚持要见袁先伦。柳菁菁越是拦着他不让见,越是坐实了谣言。后来听罗家楠亲口承认,他意识到自己终于能得偿所愿,人一飘,口无遮拦以至于惹恼了对方。 “要是为钱的话,张赫野确实有作案动机。”罗家楠边看边和吕袁桥讨论,“不过他能接触到道具么?剧组里压根就没人认识他。” 吕袁桥默叹了口气说:“你接着往后看。” 罗家楠又翻了两页,发现张赫野提到个叫袁杰的,说是袁先伦的死可能和这人有关。 “袁杰?这人谁啊?”他问。 吕袁桥弓身搓了把脸,声音闷在掌中:“我大舅家的孩子,大我九岁,是我表哥。” 顿住翻纸的手,罗家楠迟疑片刻给人从椅子上拽起来拖出办公室。到安全通道里站定,他小声问:“什么情况?” 吕袁桥愁容不展,指指记录本,浓眉紧拧:“张赫野不说了么,袁先伦是我大舅的私生子。” “他怎么知道?” “嗨,柳菁菁以前是我大舅的秘书,我给我妈打电话确认过了,她记得这女的。” “你大舅干嘛的?” “路桥集团总经理。” “……” 罗家楠心说好么,房子你家盖,路你家修,桥你家建,你跑这当警察寒碜谁来了?不过仇富的心思得先放下,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要照这么说,袁先伦成你表弟了?” “不知道啊,总不能张赫野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问我妈,我妈也说不准。”吕袁桥无奈摊手,“然后我又问高仁,高仁说用我和袁先伦做DNA不好确认亲缘关系,最好是直系亲属,可袁杰在新西兰呢,我总不能为个没谱的事儿给他喊回来做DNA鉴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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