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那里面那块骨头?” 韩飞鹭蹲下身搜索地面,道:“应该是没有被充分溶解的人骨,打电话给小赵,让她带两个人过来。记得戴上面罩。” 小宋:“行。韩队咱赶快出去吧,我进来这一小会儿,胸口开始疼了。” 韩飞鹭在池边发现一小块墨绿色物体,拿起来一看,是半截指甲。他拿着指甲和小宋走出库房,站在阳光下仔细端量这半截指甲,指甲上也染了墨绿色指甲油,贴了锆石,和在胡兴杰家中发现的指甲出自同一人。 他把这半根指甲放进物证袋,回头看向那间库房,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邓萌萌没能活着走出胡兴杰的家门,她被胡兴杰杀死、分尸、尸体装进行李箱中,被胡兴杰带到这间仓库里用强酸溶解。 手机响了,他走远几步接通电话:“邓萌萌已经死了,是胡兴杰干的。你按照这个方向审他,一个小时内拿下他的口供。” 顾海略一沉默,道:“韩队,你看新闻了吗?” 韩飞鹭:“什么新闻?” 顾海:“周颂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段视频,我把视频发给你。” 韩飞鹭挂断电话,微|信随之弹出顾海的消息,顾海给他发来一个网|址,他点进去,看到了顾海所说的那段视频——视频里的背景是一片树林当中的空地,视频一开始就是周颂的面部特写,周颂抬眼看了下摄像头,然后从地上掂起一只白色塑料桶,提着桶走向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韩飞鹭按下暂停,仔细看那男人的形貌特征,越看越觉得像江潮,甚至可以说和江潮一模一样;酷似江潮的男人被绑住手脚,嘴上缠着胶布,喉咙里发出求救的呜咽声。 视频继续播放,韩飞鹭看到周颂拧开桶盖,把桶里的透明液体浇撒在酷似江潮的男人身上,然后拿出一只打火机......原来周颂浇撒到江潮身上的液体是汽油,他把打火机扔下后,江潮浑身瞬间燃起火焰,挣扎着、哀嚎着、像一只火球般在地上滚动。而周颂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像是在欣赏风景。 韩飞鹭放下手机,茫然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抬起头望向天空,灼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犹如万箭穿心。
第33章 我们是朋友 清晨,周灵均被强烈的疼痛感唤醒,这种感觉像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落在他胸前,石头压迫他的胸骨,几根脆弱的骨头即将被折断。他猛然睁开双眼大口急喘,蜷缩着身体浑身痉挛。漫长又短暂的一分钟过去,他满头冷汗,心脏被搅碎的感觉逐渐消失,他躺在床上慢慢平复呼吸,心中只感到侥幸,侥幸自己没有刚才没有死于急性休克。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看床头的小钟,现在是八点十五分。他今天起得迟了,生物钟没有叫醒他,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的原因。他来到客厅,客厅里空空荡荡,厨房里正熬一锅粥,米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小金毛橘子从书房里跑出来,围着他哼哼唧唧地摇尾巴。他弯腰摸了摸橘子的脑袋,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去厨房看了看锅里的粥,担心锅里的水熬光。然而他看不出粥是不是熬好了,连火都不会调,打开盖子看了看又把盖子盖好,领着小金毛去了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把橘子抱在怀里,望着厨房里那锅粥出神。大概过了五分钟,房门被打开,粱桭提着两只打包盒走进来:“你醒了?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周灵均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粱桭进厨房忙了一会儿,把两碗白粥端到餐厅,又把刚才买回来的烧麦一只只拣进盘子里,道:“吃饭了。” 小金毛跟着周灵均去了餐厅,周灵均拉开椅子坐下,看到盘子里的烧麦,问:“是小区旁边早餐店的烧麦?” 粱桭:“对,昨天你说想吃。” 周灵均不记得自己昨天说过想吃那家店的烧麦,或许他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两人相坐无言各自吃饭,粱桭频频看他脸色,早餐吃了一半时才说:“昨天晚上董事长和我通过电话,他想让你休假,在你休息期间,我会配合郑副总处理好公司的事务。” 周灵均脸上毫无涟漪:“是董事会想让我休假,还是你想让我休假。” 粱桭笑道:“医生让你多休息,但是从年初到现在你都没歇几天,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休养,公司的事我会帮你盯着。” 周灵均掰开一只烧麦,将一半放在掌心喂给橘子吃:“我下午要带橘子去看医生,昨天带它去小区花园散步,邻居说它后腿跑起来无力。” 粱桭递给他一张纸让他擦手,道:“我今天早点下班,等我回来我带它去医院。” 周灵均微微蹙眉,想说点什么,但忍住了。 粱桭又道:“以后你不要带它去花园,花园里花粉重,你又有鼻炎,每年到了春夏季节——” 他说着话,瞥见周灵均脸色不对,便停下来笑了笑:“大哥,怎么了?” 周灵均放下筷子,抬眼看着他:“你是打算永远不让我出门吗?” 粱桭佯作轻松地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 周灵均冷冷地打断他:“前天你替我推掉了和老同学的聚会,昨天替我推掉了老姜的球局。今天告诉我,以后我不用去公司上班,带橘子去医院也不可以,连去花园散步都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关在家里一辈子?”说着,他自讽一笑,“不对,我哪有一辈子,应该说是我所剩不多的余生。” 粱桭的脸色也逐渐变凉,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周灵均正色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粱桭:“因为我,小颂才落实罪名。” 周灵均摇摇头:“小颂是否有罪,警方会调查清楚,我不会为此迁怒于你。我生你的气,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他。” 粱桭沉默着喝了几勺粥,才道:“其实我是在乎他的。” 周灵均:“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你应该告诉我子豪看到的一切。那么重要的事,你就像没发生过一样,瞒着我给小颂订机票,哪怕他会落实畏罪潜逃的罪名。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把小颂送走,你想让他单独承担风险,你不想让他牵累到我。说到底,你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犯罪,你在乎的只是他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 周灵均说的全对,粱桭无从辩驳,端起碗筷去了厨房,边洗碗边说:“我承认我是怕他影响到你,我也承认我没那么在乎他。但是我不认为我有错,我只是无法做到对所有人都重情而已。” 周灵均再一次为他的冷漠而伤心:“可他是小颂。” 粱桭关上水龙头,手撑着厨台叹出一口气,像是有些累了:“对我而言,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你,和除你之外的人。除了你,其他人全都不重要。” 周灵均说不上自己是惊讶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你怎么能这么想?” 粱桭从厨房走出来:“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可以说我自私凉薄,但是我没错。” 他回到卧室,在床头柜上找到周灵均的手机,更改本机设置,确认这台手机暂时无法链接任何WIFI才把手机放回原位。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打着领带说:“家里的路由器出问题了,暂时没法上网,我晚上回来修。” 周灵均抱着橘子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问:“有小颂的消息吗?” 有,当然有,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周颂放火烧死江潮的视频,所以粱桭才断了家里的网,不许他出门,尽量斩断他和外界的联系。但是粱桭当然不会告诉他:“现在还没有,如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粱桭蹲在沙发前,摸了摸橘子的脑袋:“你别胡思乱想,在家好好休息,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带它去看医生。” 周灵均垂眼静默,手指轻抬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但一字未说。 粱桭拿上公文包和车钥匙下楼,刚出单元楼,就见自己的车前站着一个穿黑T休闲裤戴墨镜的男人,那人见他出来,摘掉墨镜对他招了下手,是韩飞鹭。 他缓步走过去,笑道:“韩警官。” 韩飞鹭:“上班?” 粱桭:“对。” 韩飞鹭往他身后的单元楼看了一眼:“周灵均呢?” 粱桭:“他在家,有点不舒服。” 韩飞鹭拍了下粱桭的SUV车顶:“我打车来的,正好蹭你的车,我坐到你们公司楼下。” 粱桭看看手表,道:“抱歉韩警官,我现在要去机场接合作商。” 他把韩飞鹭挤开,打开车门把公文包扔在后座,上车要走时,韩飞鹭弯腰透过车窗看着他,笑道:“那你忙吧,我上去看看周总。” 韩飞鹭很懂得捏他的软肋,他不得不妥协:“上车。” 韩飞鹭坐在副驾驶,粱桭开车驶出小区。清晨的路况一直都很堵,所以车走得很慢,韩飞鹭把车窗放下来,拿出烟盒问:“介意吗?” 粱桭:“不介意。” 韩飞鹭:“这两天看新闻了吗?” 粱桭明知故问:“什么新闻?” 韩飞鹭咬着烟嘴儿来回磨了两圈,才说:“周颂发到网上一段视频。” 粱桭若无其事道:“是吗?我没看过。” 韩飞鹭知道粱桭在装糊涂,但是他也实在不想多说,所以草草揭过:“周颂从失踪到现在,联系过你和周灵均没有?” 粱桭难得说了句实话:“没有。” 韩飞鹭看他一眼,别有内涵地笑了笑:“我信你。” 粱桭:“信我什么?” 韩飞鹭:“我算是看清楚了,周颂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相信你可以对他做到大义灭亲。” 粱桭淡然一笑:“那么周颂对你来说算什么?” 这句话像把剑插在韩飞鹭心口,他哽住好一会儿,道:“他在我眼里只是一名在逃嫌犯。” 粱桭笑了笑,不置可否。 韩飞鹭把烟伸到窗外掸了掸烟灰:“陆屹然家里出事儿了。” 乍一听到陆屹然的名字,粱桭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镇定自若:“出什么事了?” 韩飞鹭:“他有个表哥叫彭家树,前两天彭家树把他二伯杀了。” 他太过简明扼要,粱桭找不到重点:“所以呢?” 韩飞鹭朝他转过头,看着他说:“我们把彭家树送到医院做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的脑子被人打开翻了一遍。” 粱桭闻言,心中波涛汹涌。 透过他的眼睛,韩飞鹭能看出他在想一些事情,又道:“医生说他的脑前额叶被摘除了,人被摘除前额叶之后相当于被抹除记忆和一切感官知觉,说通俗一点,会变成傻子。” 粱桭默默深吸一口气,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韩飞鹭置若罔闻,继续说:“认识贾青吗?” 粱桭想了想,道:“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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