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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见令罗家楠不由自主地感慨道：“哎呀，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它还真听你话。” 唐喆学忍无可忍，回敬道：“楠哥你要是再嘴上没把门的，我就跟祈老师说，你说当初是他追的你。” “……” 表情一绷，罗家楠的眉毛高低错了位，使劲运了口气咬牙挤出声音：“你少跟缉毒处的那帮小子混，一个个就他妈知道上祈铭那打我小报告。” ——谁让你老去庄组长办公室犯浑的，人家不好正面跟你起冲突，可不得去找祈老师主持公道么？ 唐喆学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 — 吉吉信任唐喆学，应祈铭的要求，唐喆学全程陪同狗牙上的血迹提取工作。血迹提取过后，祈铭给吉吉做了遍触诊，确认没有可见外伤和骨折。凶手持刀入室抢劫，如果说吉吉和凶手搏斗过，很有可能会受伤，得排除一切潜在的隐患。 完事后高仁从抽屉里翻了根火腿肠出来，扒开喂给吉吉，结果依然是狗不理。 “嘿！这孩子真够挑食的。”高仁说着把火腿肠塞进自己嘴里。 唐喆学垂手捋了把狗耳朵上的毛，露出血统签，说：“这种有血统证明的狗，为了保持体格和毛色，平时应该是吃生牛肉、肉干之类的食物，通常对于这种富含添加物的零食没兴趣。” “就是，你也少吃火腿肠，净是淀粉。”罗家楠在一旁搭腔。 嘴里的火腿肠忽然不香了，高仁的包子脸微微涨红，辩解道：“我一礼拜都不定吃一根！” 罗家楠笑着反驳：“得了吧，我早晨出现场的时候，看你坐车里吃鸡蛋灌饼还夹了两根火腿肠呢！” “我昨天夜里加了一宿班都没吃东西，吃两根火腿肠怎么啦？” “呦呦呦，还急眼了，我这不为你好么，看你胖的，白大褂都快扣不上了。” “罗家楠！” “你们俩出去吵！” 一天一宿没睡，再被这俩活宝吵得头大，祈铭一拍桌子吼了起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唐喆学低头看看狗，狗也抬眼看着他，眉心微微纵起，乌黑的眼里分明流露出“带我离开这”的请求。 — “这哪来的狗啊？” 眼见唐喆学牵了条狗进办公室，林冬倍感意外。办公室里刚招进悬案组的那几个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围上来撸狗。 “这是证狗。”唐喆学笑呵呵地解释，“楠哥他们组的案子，刚在法医办提取完证据，它不爱在那待着，我牵上来看一会，等楠哥他们联系上死者的家属再领走。” 林冬点点头：“哦，叫什么啊？” 组员岳林翻开狗牌，眼前一亮：“这狗叫吉吉，诶，副队，和你名字一样。” “一边待着去！” 刚还满脸堆笑的唐喆学立刻拉下脸。就知道，狗名字一传开，他准保会被取笑。林冬叫习惯他“二吉”了，当着新进组的同事，依旧一口一个“二吉”。都怪这外号，虽然他已荣升副队长，官威却始终立不起来。 听罗家楠说，祈铭刚认识林冬的时候，记不住对方的名字，平时提起以“冬瓜”指代。不过他琢磨着要是当着组员的面喊林冬“冬瓜”，回家怕不是得睡地板。 得知吉吉不吃火腿肠，岳林跑去食堂刷了包原味牛肉干回来。这回吉吉倒是赏脸了，嘎吱嘎吱嚼得倍儿香。吃饱喝足它就趴到唐喆学脚边睡觉，安静得好像屋里没狗一样。到了下班点儿，罗家楠那边还没打电话过来说有人要来领走吉吉，又不能给它放办公室里过夜，唐喆学便和林冬商量先带回家凑活一宿。 “为什么不让罗家楠带走？这毕竟是他们组的……证狗。” 林冬总觉着“证狗”这俩字说得有点拗口。不是他没爱心，但谁的证狗归谁，万一搁他们手里吃错东西，生个病再死了，没法跟重案组那边交待。 唐喆学无奈耸肩：“吉吉跟楠哥不对付，根本不听他的话。” “不是同类当然不对付。”林冬随口揶揄了一句。 “嗯？”唐喆学挑眉，“组长，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啊？” 从电脑屏幕后偏过头，林冬略显狡黠地眯起眼—— “字面意思，你别多想。” — 吉吉被训练的很好，不在屋里大小便，一出楼门便拖着唐喆学直奔小花园。幸亏唐喆学提前有所准备，兜里揣了个塑料袋，跟在狗屁股后头尽职尽责地做起了铲屎官。这把唐喆学是真理解了为何罗家楠拖不住吉吉。吉吉体重超过一百斤，力气奇大无比，拽着他这一百六十斤的壮男往前跑毫不费力。要是换个百来斤的小姑娘，那不定谁遛谁呢。 罗家楠那有从现场带出来的半包狗粮，听唐喆学说要把吉吉带回家养一晚上，他给狗粮搬上了林冬那辆霸天虎。说是半包，也得有二十斤。唐喆学不知道像吉吉这么大体型的狗一顿得吃多少，到家赶紧给警犬大队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详细询问。 同学告诉他：“如果是纯狗粮的话，一天两斤左右，可以加肉和鸡蛋，狗粮减半，早晚各一顿。” 在网上查询了下狗粮的牌子和售价，唐喆学算了笔账，发现吉吉一天的伙食费比自己高。考虑到它已故的主人是搞金融的，想来这狗的生活标准必然优于大部分人。 蹲在大快朵颐的吉吉旁边，唐喆学感慨道：“哎，我本来还琢磨着，要是没人领走吉吉，我养呢，可惜啊，养不起……诶组长，你知道它这狗粮多钱一斤么？四十！要是加牛肉和鸡蛋，它一天得吃一百多块钱。” 把从楼下生鲜超市里买的、总价二十块钱的鲜虾倒进盆里，林冬一边洗虾一边说：“就算养的起，哪有功夫天天遛它？咱回家的时间不定，像吉吉这种体型的狗，每天都需要一定的运动量，养了也是委屈它。” “不过我真觉得它跟我挺有缘分的。”胡撸着狗头，唐喆学冲歪头看向自己的吉吉微微一笑，“是吧，你看咱俩名字都一样。” 湿漉漉的鼻尖拱进他的掌心，吉吉伸出舌头舔了舔唐喆学的手。望着吉吉乌黑的眼睛，唐喆学心中感慨万千。通常来说，金毛性格温顺，攻击性不高，是很好的陪伴犬。它应该不会主动攻击陌生人，所以留在它嘴上的血迹，很有可能是发现主人死后，试图唤醒主人时蹭上的。 它可能并不明白，主人再也无法回到它的身边了。 半夜时分，唐喆学正搂着自家组长美梦连篇，忽然被门口传来的“呜呜”声惊醒。下床摸黑出卧室，他藉着窗外投来的路灯光芒，看到本该睡在沙发上的吉吉此时蹲坐在大门口，面冲大门扬着头，低低呜鸣。 过去蹲下身，他搂住吉吉的脖子，轻声问：“想家啦？” 将头拱进他怀里，吉吉低鸣不止。林冬也从屋里出来，凝望着黑暗中依偎在一起的人和狗，默默地叹了口气—— “带它进屋跟咱们一起睡吧。”
第148章 【番外】撒狗粮（二） （二） 迷迷瞪瞪翻了个身，唐喆学习惯性地伸手揽住身侧的热源，触手只觉一片毛茸茸，紧跟着“呼啦”一下，一条舌头给他从下巴舔到脑门。 “！！！！！！！” 睁眼瞪着伸着舌头“哈哈哈哈哈哈”呼气、满眼“带我出去！带我出去！”的吉吉，唐喆学万般无奈地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稍稍欠身望向床的另一侧。林冬没在，枕头空调被也都没了，看样子后半宿他一直搂着狗睡来着。 果不其然，林冬跑去睡客厅沙发了。唐喆学轻手轻脚地出了屋，把掉到地上的空调被捡起来给林冬搭上，再做贼似的摸进卫生间洗漱，水都不敢拧太大。才刚过五点，让林冬多睡会。林冬睡觉太轻，有点动静就醒，他估计对方是夜里被吉吉挤得没地方待了，只好挪到客厅来睡。 平时唐喆学都是六点下楼晨跑，今儿还不到五点半，早餐摊都没出来，清净的很。街上除了环卫工，几乎无人路过。没人没车，他干脆松开遛狗绳，放吉吉在前面撒了欢的跑。他觉得自己跑的不算慢了，可跟四条腿的比起来，显然从生理结构上还是差着一截。吉吉跑一段就停下来回头看看他，等他追上再继续往前跑，像是怕给他“遛”丢了一样。 一边跑，唐喆学的脑子一边跟着转：吉吉的主人每天都这么遛狗的话，勤于锻炼，体格一定差不了。虽然昨天没看到尸体，但考虑到对方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又是体格健壮的男性，遇到入室抢劫的，不该轻易被制服。再说家里还有条比人壮的狗，一人加一狗还制服不了嫌犯？听罗家楠那意思，周围的邻居没说听见值得注意的动静，独栋别墅虽然隔音好，但狗叫声总该能传的挺远才对。毕竟楼底下要是闹个猫，二十几层高的高层都能听见。 他昨天特意看了眼现场照片，柜子抽屉是被打开翻动过，但并不显得过于凌乱，很明显是知道东西在哪，只是拿完没给收拾的那种程度。由此可知，清楚死者家中贵重财物的放置地点，应该是对死者有一定的瞭解，至少是进过对方的房间。当然窃贼会事先踩点，可不管怎么踩，眼睛也踩不到柜子和抽屉里面去才对。 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汪汪汪！” 吉吉的叫声将唐喆学的思绪打断，前面是个有红绿灯的路口，正是绿灯，它催唐喆学快点过去。追上吉吉，唐喆学把狗链给拴好，牵着它跑过路口。要说这狗也是精明，明明是色盲，却能分出红绿灯标识，想来必定是受过良好的训练。 开锁进家门，他看到林冬已经起了，沙发上空空荡荡，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给吉吉擦干净四只狗爪，倒上狗粮，唐喆学揪下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推门进浴室。雾气蒸腾，淋浴间的玻璃上影影绰绰地映出个人形，看得他喉间一紧——昨儿晚上没捞着机会享受人生，现在嘛，嘿嘿…… 这澡洗了得有半个钟头，害得吉吉以为他俩淹死了在外面猛扒门。 吃早饭时唐喆学跟林冬简单概括了下自己的推测，林冬听完，边给吉吉剥水煮蛋边说：“亲属、家政、物业以及保安之类，凡是能接触到死者私生活的人都需要调查，哦对，这不是咱组的案子，你给人家提建议时注意点语气。” “嗨，不用我提，他们肯定都想到了，我就是跑步的时候转转脑子。”眼瞅着林冬把白嫩的水煮蛋塞进吉吉嘴里，唐喆学故作不满地撇下嘴角，“喜新厌旧了啊，组长，你都没给我剥过鸡蛋皮。” “我怕一整颗蛋塞嘴里噎死你。” 林冬白了他一眼，回手拿起颗蛋，敲开剥好，放到唐喆学的碗里——越活越抽抽，跟狗争宠，出息！ — 一连三天，吉吉都没人来领。唐喆学给罗家楠打电话问情况，得知死者的家属是联系上了，但没人肯要这狗。这就让唐喆学有点头疼了。养，咬咬牙也养的起，可没那么多时间遛啊。再说他们家怎么折腾也就八十平米的空间，吉吉蹦一下能从书房门口窜进卧室里，地方太小。再有，办公室里天天放只狗，各部门人员轮流来撸，连局长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撸了两趟狗，给他们悬案组弄的跟菜市场一样热闹，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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