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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母亲身份的人并不多，尤其这事已经随着上一代不少人的离去而淡化，不过陆斯城这样的身份地位知道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这样的回答是一场赌博，他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如果陆斯城从没听过这件事或者压根不相信，那么无论是否是事实，这个理由都站不住脚，而他的动机便会首当其冲受怀疑。 一旦信任瓦解，恐怕就再难找到能撼动陆斯城根基的机会了，还会作茧自缚成为陆斯城的眼中钉。 这是个疯子，此刻的纵容并不意味着永久的宽恕。 好在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恐怕也就是因为知道，才在“海蛇”的事情上早就有所防备。 不过无所谓，“海蛇”不过是用来干扰陆斯城判断的一个因素而已，陆斯城以为自己的目的止于“海蛇”反而有利，只要计划的核心没受影响就好。 可孟迢这边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陆斯城扫了眼重新暗下去了的手机屏幕，笑道：“不过孟江恐怕得吃点苦头，让我好好关上几天了，毕竟我那么多兄弟没了性命，总得有人出来负责。” 孟迢忍了忍，唯有点头，可还是加了一句：“你不能动他。” “你放心，他手里有‘秘密’，我就算真想怎么样也会投鼠忌器的。” 至此，本阶段对话算是告一段落了，陆斯城这才得空拿起已经安静下来了的手机拨了回去，简单应了两句后像是同意了什么，把手机递给了孟迢，示意孟迢来接。 这种时候问“是谁”已经没有意义了，陆斯城今晚的态度丝毫没有平时的委婉，脸上的笑意也掩不住语气中的不容拒绝。 孟迢接过电话，发现是孟江的声音，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孟江是他的弟弟，陆斯城就算再怎么过分也终究会顾忌自己的感受，所以即使抓了孟江也很重视实时汇报，甚至留了自己的电话给手下，而非事事都通过程关传达。 不过陆斯城绕过程关……配上他今天对程关的态度，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变化…… “你从来也没想过让我见孟启元，现在还帮着陆斯城害我，甚至还抓了个无辜的孩子！孟迢，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跟陆斯城就是一路货色！” 孟江听上去状态还是不错的，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想来没有受什么苦，至少不像曾经的郑钦亮那样经历过拳打脚踢。 手机在黑毛手上，那人并没有给他松绑，而是把举着手机开免提放到了他耳边，所以为了能让对面听清，孟江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听上去倒是更突显了他语气中的怒意。 孟迢皱了皱眉，像是没听到孩子的事，不耐烦道：“‘猎鹰’给你的惩罚，你就好好受着吧，这是个机会，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以后该做什么。” 说完他没再听对面说些什么，动作果断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回了陆斯城面前。 …… “你动作要快，‘猎鹰’还抓了个孩子，只怕不会留，‘海蛇’的事也被他发现了，我现在不能再有动作，不然全都会被算在孟江身上。” “好，我知道了。”向航举着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垂在身侧的左手捏的紧紧的，视线却没有离开审讯室中被看管着的那道身影。 他挂了电话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回了审讯室，一进屋确是先被刘杰愤怒到僵硬的背影吸引了目光，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因耻辱而紧绷着，要不是有警服遮掩，估计能看到他满身青筋暴起的样子。 刘杰最终是被李局和向航一致排除嫌疑的，向航有了明确情报后要排除他的嫌疑便不难了。 他来自他省，如果程关要安排人手不会选择先把人安排在他省，毕竟这样根本不能保证有调到基地中心所在的肃文市的机会，一旦培养成了无用功便是浪费。据李国明证明，因为支队长的身份太过重要，所以上头还曾在几个地方的精英中纠结，直到最后才拍板定了刘杰，毒贩应该不会冒险培养一个人来赌这么一个机会。 再者，虽然性格上不算讨喜，但不得不承认刘杰是个非常有使命感的人，就像现在他面对一个“叛徒”时的表现得这样，身为警察的那种光荣感和使命感是他心中不容亵渎的神圣信念。 因此，被李局叫去告知真相时刘杰确实愤懑于自己曾被怀疑，但到底信念战胜了一切，他又是最熟悉目前禁毒支队众人情况的，最终成为了向航他们找出卧底的关键力量。 刘杰的对面还有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人，只是此时已经被铐上了手铐，只能坐在椅子上受审。 一副手铐也封印不住他激动的情绪，听着刘杰的质问那人一边吓得直有些缩缩，一边却脖子通红地坚持道：“刘队，我真不知道这钥匙为什么会在我这儿！不是我拿的！” 他口中所说的钥匙便是摆在他面前的那把，虽然跟普通钥匙差不多大小，不过通体金黄，样式也是很复古的那种，看上去就很独特。 这钥匙整个禁毒支队都不陌生，因为今天白天向航曾在会议室当众从口袋里掏出过一次，据他说是去孟江家之后口袋里莫名多出来的钥匙。 刘杰审过不少嘴硬的人，但还没有审过自己的手下，眼皮子底下出卧底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能把他死死钉在耻辱柱上：“东西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还说不知道！周晨宇你就爷们儿点儿承认了吧，你就是‘猎鹰’那儿来得卧底！” 被锁在椅子上的人便是周晨宇，当初两个看守庄秀娟的新人中的一个。 这个面孔也曾多次出现在刑侦支队中，所以向航对他还算熟悉。 周晨宇不承认，这样扯皮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向航想到刚才那通电话不免担心孟江的安危，可眼下也真是怪不得刘杰，毕竟没有其他证据能咬死卧底，他不承认就没办法。 可如果任由他拖时间，孟江那边…… 向航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人先交给刘杰看着，不管怎么说至少已经把人找出来了，审讯的事可以等之后慢慢来，真正的烦恼在于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孟江暂时还是安全的，可自己若是贸然出手他反而可能变得不安全了。 烦躁地盯着桌面上的那把钥匙，向航心里发慌，忽然觉得这钥匙身上带着莫名的诡异，一股寒意直冲鼻腔，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一把抓起钥匙仔细看了看。 钥匙上面有些小数字，是雕刻上去的，因为刻得很精细，远看都看不出来上面有内容，拿近着对光一看，向航不由得呼吸一停，像是跌入了冰封的河流中，全身发麻。 刘杰见他神色不对劲：“向航？怎么了？” “谁让你翻我口袋的？”向航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周晨宇快速问道。 他白天一直把钥匙放在外套口袋中而没有随身携带，就是为了给卧底机会去偷，而暗中放置的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可疑人的行为。 视频也是帮助他们筛选出周晨宇的证据之一，因为只有他曾经趁向航不在工位时去翻过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的口袋。 向航是以普通警察的身份来支援的，并没有带着他副支队长的头衔，所以跟众人一起坐在工位上而非独立办公室中，这也是为了方便“钓鱼”。 没有了办公室围墙的阻隔，众人接触向航的东西也就方便了不少，但即便如此，翻口袋这种行为在普通同事之间也是失礼的事，所以明目张胆的周晨宇成了首先被盯上了的人，而真正让罪名落定的便是下班前可疑人群集中搜查时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这枚钥匙。 可现在这定罪的钥匙却出了问题。
第103章 周晨宇还没太搞清楚状况，整个人沉浸在被队长骂的恐惧中无法自拔，看着同样威严的向航迷茫了两秒：“我没翻，刑侦那边给您的文件，一康说放桌上容易泄露隐私不太好，还是折起来塞你口袋比较保险，我才这么做的……” 胡一康？ 刘杰听到他这解释瞪大了眼睛愣住了，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向航。 向航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急忙问刘杰：“胡一康人呢？” “他……他请假了，我看已经没事了就准他走了，抓卧底的事还不好声张，我怕留太多人在这儿待命还不给理由他们会瞎猜，就没强留。” 这话一出，向航和刘杰都像是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了大写加粗的两个字。 ——糟了！ …… 也不知道陆斯城是从哪个荒山找了这么一间破屋，屋子的每一根房梁都带着浓重的年代感，人随便走动一下带起的风能让一地沉积的灰尘飘扬漫天。 那两个手下越发不愿意多待，收回了手机后便丢下屋里的一大一小出了去。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他们临走时丢下了一句“乖乖等着”，锁门之后没多久便是车子引擎渐行渐远的声音。 孟江眼睛一亮，这情况午间他们便经历过这么一次。 山上什么都没有，而陆斯城虽没有提供贵宾级的住宿条件，却也没打算饿着他，所以那两个小喽啰会趁着采购饭菜的机会开车出去兜个风。地方偏远山路难行，加上对锁的信任，中午那次两人离开的时间就不短，回来时也没表现得多着急。 保险起见，孟江在汽车引擎声音消失后又试着大声叫了几次，意料之中地无人回应。 孟江尽可能低头靠近领口内衬处的窃听器，轻声道：“我现在应该在郊区的山里，半山腰有个小屋，看着像废弃的木料工厂。” 孙若琪乖乖闭了那么久的嘴，眼瞅着那两个看着很恐怖的人离开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见孟江自言自语，便好奇地问：“你……在跟谁说话？” 孟江这才看向还缩在角落的小姑娘，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对她笑了笑：“你为什么跟踪我啊？” 孙若琪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怎么知道”，不过想了想向航有这本事，孟江应该是他同事，自然也有这个本事，也就没有多惊讶了。 “我是为了报仇！” “向航手上的伤是你划的吧？你是囡囡？”孟江想起向航手上的伤，虽然向航没有明说原因，不过那天他提到过囡囡的事，加上今天这小姑娘随身带着水果刀，要把一切因果串联起来并不难。 一个左不过七八岁大的孩子满脸愤懑地嚷着自己要报仇，其实这场景挺滑稽的，可孟江笑不出来：“那你为什么救我呢？” 孙若琪没回答，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无论怎么说都显得自己的气势弱了，只好不甘心地攥着手抠着地上的木屑，转回了头一副不愿意再理会孟江的样子。没想到孟江倒是跟没注意到她的态度似的，还使唤她帮忙递口水。 她年龄太小没有威胁，而且被抓之后吃了苦头就乖了很多，两个小喽啰便把带的唯一一条绳子用在了孟江身上，她便得以不受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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