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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想了想，道：“水下本来活动就困难，如果要把针筒插进缝隙卡住，既需要准确度，又需要花力气，应该不会有人特意放弃惯用手的。” 他虽然没见过实物，也没看过照片，但是凭向航所说也能大致想象出方位，况且他相信，向航如果心里有了明确判断，那应该就是真的不可能了。 虽然硬要掰扯这些，也可能会出现例外情况，比如“小龙”惯用双手，不过显然，去抠这种小概率可能对他们目前侦查来说意义不大，没有必要。 向航也这么想，所以回归了正题，对孟江说：“既然两边不是同一个人，那就出现了一个本来被我们忽略了的可能性。” “什么？” “真正被盯上的，其实是李开河一家，而不是老皮，老皮才是被殃及的‘池鱼’。” 孟江：“……” 向航目光炯炯：“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有‘第三方’盯上了李开河他们，所以连带着盯上了跟他走得很近的老皮，正如丁有为所说，老皮很可能是带李开河走上这条路的人，李静留下的照片里那句话也佐证了这件事。” 孟江没有说话，嘴唇抖了抖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最终只是愣愣地看着向航推理着。 向航垂着头看着车顶，脑海中却在不停梳理：“那么，那个‘第三方’恐怕还是有一定势力的，所以才能派出几路人，有的去对付老皮，有的则去堵了李开河他们的车，而且为了坐实李开河他们的罪名，避免任何让他们能翻身重来的意外，还特意做了手脚，保证针筒不会被流水冲走。” 孟江不好一直沉默，这样相比之前乐于回应、乐于和向航一通分析案情的自己变化太明显，会容易让向航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所以他点了点头，随意附和了一句： “或许是自认为掩饰地不错，李家的针筒扔得很随意，所以如果有心去院里垃圾袋中翻一个出来也不难。” 向航却摇头道：“他们应该在那之前没有找到机会去翻李家。那伙人如果之前去过，应该就能知道李家有的是证据，这个针头留不留警方都能认定他的罪行，那就没有必要了。而且针头里残留的血迹很新，没有其他污染痕迹，结合他们开车的状态看，我更倾向于这针头是李开河在鼎盛工业园时用的。” 孟江神色一暗。 也就是说，李开河在把孩子带到工业园后，还吸了毒…… 就那么迫不及待吗？小南的死因虽说向航没有点透，他们都心知肚明，一定跟李开河夫妻俩吸毒的事有关，不然李静不会那样崩溃地孤身去找她觉得是“罪魁祸首”的老皮。 即使如此，即便如此…… 孟江只觉得周身发冷，脚底像是凝了厚厚一层冰渣，让他动弹不得。 他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再去感叹自己为什么要被卷进孟家的事中去了，只是不免有些绝望，看着那么多人被拖拽下去的他，究竟还能在这样的立场上坚持多久？ 是先被泥沼拖下去，化身成嗜血吃肉的恶鬼之一？还是会坚持到被啃噬殆尽？
第64章 孟江的脸色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连最后一丝暖意都褪去了，向航看着他脸色变化有些不忍，想终结这个话题，没有把自己的猜测接着说下去。 可孟江没有停住，反而追问道：“你在李开河家找到的毒品，确定是李开河的吗？” “上面又李开河夫妻俩的指纹，应该不会错。”向航回答。 “也就是说，车上的针筒既不是提前准备好的，也不一定是必须出现的，既然你们没有再在车里发现别的被刻意留下的证据，那就说明那个‘第三方’跟踪李开河和庄秀娟的目的并非在此。” 孟江有些气喘，语速却没有降下来：“他们既然能跟踪，甚至知道了老皮家的地址，必定也去李开河家查探过，只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所以不能像那天那样明目张胆地翻上一通，那么他们应该能注意到李家庭院中的垃圾袋，注意到那些针筒有问题。” 所以“第三方”不需要刻意留下任何证据给警方，只要警察来查，就算找不到毒品，也必然会注意到针筒，更何况李开河和庄秀娟自己还吸毒，那么家里**的概率也很高，证据绝对不会少。 “‘小龙’是去老皮家翻东西，李开河家也被翻了一通…..”向航顺着孟江的思路想下去，说道：“所以，把车别下湖，也是为了找东西！？” 孟江点头：“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很明确，之所以最后一天才去翻了李家，确认李家没有人了所以能安心翻找是一个原因，但更有可能是因为，头一天晚上他们没在车里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再去李家找。” 孟江暗自叹气，反正向航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奇怪的证据，早晚会想到这些，那自己还不如帮他把能分析的部分点透，这样相当于直接把整个刑侦支队都卷进来。 这事越明确，移交禁毒的速度就越快，那么也算是能让向航尽快脱离风暴中心。 合作处理也没大问题，陆斯城再疯狂再嗜血，也不可能不管不顾杀了全刑侦和禁毒的人吧…… 再怎么说向航也只是刑侦人员而不是冲突中心的禁毒成员。 孟江知道自己这样想其实很自私，可他护不住所有人，能力实在有限。 只要向航没事就好。 之前他曾问过向航，知不知道那些人是在找什么，向航当时并没有明说，不过孟江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分析来分析去，情况就更明确了。 李开河的个性求稳，平时连老皮都是一直哄着的态度，从不轻视，根本不是个会冒险得罪人的，更何况是得罪一个有一定势力的组织，所以…… “是交易笔记对吗？”孟江知道这话说与不说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 “……”向航没想到孟江会猜出来，因为没有怀疑过他，所以目光中透露出的是惊喜而非狐疑。 “我说对了。”情况明了，孟江知道自己就算直说也没有被怀疑的可能了，看着向航的反应便放心编：“重要到李开河夫妻俩会放在身边带着或藏在家中，并且跟贩毒有关，还不是用于找‘同行’茬的东西。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符合所有条件的，我想不到别的了。” 向航忽然神色严肃，眉心皱得可以夹苍蝇了。 如今这案子不仅牵扯到贩毒，背后可能还站着一大片黑影，随时可能扑出来，他这样跟孟江侃侃而谈，会不会把他拉入危险之中？ “你就当作不知道吧。”向航突然正色道。 孟江一愣。 “这事是我不对，一开始没想到后面又这么深的东西，不然我不会跟你说这些的。”向航说着握住了孟江的手，扣在自己温热的手心下，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孟江，“答应我，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些，不能让人知道你了解过这个案件的内情。” 孟江看着他的眼睛，能在里面找到满满的担忧。他知道向航不是怕自己泄露案情，而是担心成为黑暗利剑下的亡魂。 他嘴里发苦，想答应向航，又想把这些话还给他，问问他能不能也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便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以向航的个性，怎么会向未知的黑暗屈服？怎么会压下这么大的事不上报？ 所以啊，向航，即使我对那些事异常抗拒，也不得不参与进侦查中来。 因为只有了解，才知道该如何保护啊。 …… 上了陈元富的车，孟江依旧没有醒过神来。 在向航握着他的手时，他心底里像是涌动着一股希望，这希望连拉带扯地引出一种错觉，就像是时间都停滞在了那一刻，那一刻的两个人彼此通了心意，像是可以一直这样相携走下去。 直到陈元富这个迟迟不肯下山的，偏挑了个好时候出现，跟幽灵似的突然就到了两人身边，吓得向航跟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似的，猛地抽回了手，这才终结了之前有些暧昧流动的气氛。 …… 或许是因为都知道彼此不是同路人，今后怕是没什么再见的机会，所以陈元富和孟江也不过微微点头道别后，孟江便下了车。 庄重的道别不需要对过客作出，因为发自内心的不舍只有挚友才有资格体验。 这一点孟江看得很透彻，近乎冷漠的透彻。 因为他人生中的过客太多，也是太多人的过客。 …… 回到家关好门后，孟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去了书房开电脑。 他走在路上时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需要求证一下。 基于孟迢的提醒，他并没有在电脑这种随时联着网的设备中储存那份“秘密”中的任何电子数据，但又因为对孟迢的敌友身份仍抱有一定怀疑，所以他存了一份备份在备用u盘里。 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还是用孟迢给他的邮箱及插件浏览会更安全些。 他早就看过内容，因此很快便找到了关键的视频，打开后快进着翻了翻，果然找到了问题所在。 ——难怪“黄良山”这名字这么熟悉，原来是跟“周叔”他们的黑色产业有关！ “秘密”中有一份视频，应该是“周叔”和“海蛇”决战前后“周叔”的人聚合开会时被录下的。会议中有人提到过这个“黄良山”，说是备用计划已经待命，各地头子带来的东西都已经转移过去了。 会上的人似乎对这个后备计划都早有共识，所以那人并没有多说，得益于他那不知道是出自那个犄角旮旯山沟沟里的口音，曲里拐弯的让人很难听懂，所以孟江对这个“huangliang山”一直都只是有个读音的大概印象，还是腔调古怪的那种。 能拍下这视频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还得到了一份会议记录。 会议记录中有一行，写着： 【东山黄良】 毒贩的会议记录，自然不会详细到可以让警察凭此逮人的那种，所以多是暗号或密码，不了解情况的人研究多久也终究还是“解读不能”。 孟江曾经试过破解，但因为上面信息太多，他又不知道那些有用哪些没用，所以最后只是粗略着记了记，试图留个印象以备不时之需。而他曾经一直以为，文字记录上那个“黄良”指的是一个人，又因为没在视频里听到过类似“东山”的词，便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归为地点，想着可能是那位“黄良”的管辖地之类的。 现在看，他可能错的离谱。 古语“东山再起”，“周叔”的人既然是用“huangliang山”做了后备据点，那么这便是他们的“东山”，“出山而再起”就是他们最后的保障。 虽说简略，但如今结合着看，做一个大胆一点的猜测也无妨。 视频里那人在会上所说的“huangliang山”便是“黄良山”，正好对应了会议记录上的“黄良”，是被“周叔”的人作为后备储物的一个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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