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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处理孟江右上臂的伤，向航上车后直接坐在了孟江的右侧，这会儿见状赶紧起身把孟江扶起，坐到了他的左侧，让他整个靠在自己怀里，保护着他的头部，同时右手直接拦过孟江，帮他按压住伤口。 这一按，向航心里便狠狠一沉。 那块他特意叠得很厚的纱布，此时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一按下去便是一大股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 这么多血，不会伤到动脉了吧！？ 怀里的人怎么都叫不醒，他低头也只能看到孟江额头上一直不停溢出的冷汗，还有时不时轻蹙的眉头，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还有多久到医院？”向航心慌地没法冷静，声音中尽是嘶哑。 “快了，应该还有几分钟。队里已经联系了医院，一到就有接应。”沈连浩听着后面的声音也意识到情况有些麻烦了，知道这受伤的还是个“救了副队的普通群众”，更是着急，但是手握着方向盘他也只能冷静。 或许是因为一直出着冷汗，即使车里开着暖风，孟江依旧额头冰凉。 已经经历过生死的向航，又回想起了在医院里看着队友一个个被盖上白布的场景，心里酸疼地不行。 孟江要是死了…… 医院待命的医生推着孟江往急救室跑的时候，向航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这场接力总算是交接完成了。 他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这时候让他开口说句话他就能直接把心吐出来。 孟江确实伤到了大血管，但好在并没肱动脉，加上向航止血处理及时，所以没什么大事，只是失血有些多。虽然也在安全失血量范围里，但是医生看孟江的身体指标不太好，所以还是酌情输了点血。伤口也缝合好了，也并没有伤到神经和骨头，完全恢复后不会对手指灵活度造成太大影响，算是万幸了。 沈连浩听了医生的话也是大松一口气，更何况是向航。 这人看着乐呵呵，但是队里的人也都知道，禁毒支队的事情是向航心里一道坎儿，他对于医院这地方都有心理阴影，如今这么兵荒马乱的带着受伤的孟江来医院，也算是把向航这道坎儿重新翻出来了。 看着坐在长椅上双手支着额头的向航，沈连浩给队里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后，跟向航传达了王队的意思。 “向队，你留下来等孟先生醒了再回队里吧。” 向航其实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刚结束一个收网行动，队里正是要开始忙的时候，他一个副队长不回去加班儿不合适，不过他现在心里实在没有着落，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盖着白布的队友，过一会儿又换成了孟江惨白着脸歪在他怀里的样子，只觉着医生的话都不太能相信了，一定要看到孟江真的没事才能放心。 “好，那你先回去忙吧，有事再联系我。”他深知这种状态回队里也是让大家担心，工作上要是出了纰漏更是要命，“对了，明天找人帮我从队里拿套换洗的衣服吧。” 沈连浩闻言又看了看向航身上沾染的血迹，更是觉得压抑，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 念及那两个持枪逃跑的人，向航还是打电话跟王队详细说了一下今晚遇袭的情况，嘱咐了留守在蜂巢酒吧的队员，一定要好好排查包厢内部，同时多注意安全，完成这些流程后，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后才进了孟江所在的病房。 医院病床一直都是紧张的，而孟江又是紧急被送进来的，所以只能临时空出了一张普通病房的病床给他，好在夜深了大部分病人已经熟睡了，所以向航一身血迹进来也不用担心受到关注。 不过他这一身斑驳，还是怕吓着夜里醒来的人，干脆把病床的围帘拉上，隔久了外部环境后坐到了看护的椅子上，一面盯着心跳检测的仪器，一面用手机处理事务。 普通病房就是这样，陪床的人其实没有多大空间可供活动，反正他也睡不安稳，在椅子上凑和一下也就算了。 孟江被打了镇静，一觉睡到天亮才清醒，睁眼时便看到一身血迹的向航趴在旁边的小桌上，渗进来的阳光虽然透过了帘子的布料变得柔和了不少，还是真实地照出了他衣服上那些红得发黑的颜色。 可以说这场面非常血腥震撼了。 向航人长得高，一米八的个头加上常年锻炼又比较壮实，现如今委屈地缩在一张小桌边缘，搭着一条胳膊居然睡得很香，可见也是累坏了。 病房里还有人在说话，但总体上还是比较安静的，孟江看不到病房全貌，只能通过那微弱的声音判断还有人在。 这样不怎么唯美甚至有些局促的场景，却让孟江觉得心头的温暖酸涩一下子涌了上来，配合着从帘子外打来的温暖而柔和的光，这样被隔开的小空间反而给了他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呢。 孟江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脑子都不好使了，又或许是因为有麻药在所以伤口不那么痛了，看着趴在一边的人，居然觉得住个院还挺好的。 没有孤单醒来，原来是这种感觉。
第21章 伤口的疼痛感跟之前比起来，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孟江小心翼翼地起身，即使如此坐起来时还是由于脑供血不足，在眼前的黑灰中晕乎了几秒后渐渐好转。 看了眼桌上趴着的人，睡得很香，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医院的住院服，奶黄色的帘子勾勒出这么一小块空间，孟江判断这里应该是有好几张床位的普通病房，不过病房里很安静，孟江甚至能听到边上的向航安稳的呼吸声。 这么安静，应该是早晨吧，也不知道几点了…… 他的手机和钱包估计都在向航那里，想着昨天发给孟迢的信息，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另外，那包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被警察搜出来，还有昨晚那个持枪的人…… 不知道孟迢有没有回信？万一被向航看到会不会引起怀疑？ 孟江观察了熟睡的向航一会儿，他还穿着昨天身上那身常服，印象中口袋倒是不少，然而…… 要直接伸手去翻？ 孟江正在认真考虑这样贸然“袭警”，会不会被惊醒的向航“一招制服”来个“伤上加伤”，向航就非常“贴心的”自己清醒了，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用双手狠狠揉了两把脸。 随后孟江便看到他偏头抬着几乎快睁不开的肿眼睛瞟了病床一眼。 孟江坐在床尾，向航偏头的角度不大，所以入眼只有一张空着的病床，他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瞬间挣得老大，整个身子都扭了过来，这才看见了床位安静看戏的孟江。 “诶！”他这一看立刻清醒，一下子也没顾上控制音量，“你怎么起来了，赶紧躺下！” “不用，我没……”事了….. 然而这位人民警察并没有打算给孟江发言权利的意思，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回了病床上，但是力道控制得很到位，还小心着避开了他的伤口。 被剥夺了发言权孟江只好乖乖平躺。 向航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把人按回原位后，向航还不忘把被子给塞好，一副指望用被子把向航锁床上的模样，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微微叹了口气，正色道： “谢谢你。” 向航一改以往乐天派的风格，眼中尽是愧疚。 直到现在孟江还对向航跟他“抢辣酱”的事情记忆犹新。印象里向航似乎就是个对于别人伤痛比较在意的人。也难怪向航这么紧张了，毕竟自己帮他挡下那一枪，虽只是情势紧迫下的下意识行为，而非出于本意上的自愿奉献，但事实确实是自己救了他。 孟江怔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发现当自己面对着如此认真的向航，没法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标配的“不客气”。 倒不是因为心里有怨，而是觉得有些担不起他这么沉重的情绪。 愧不敢当。 或许吧。 他想告诉向航那只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必放在心上，可是又怕接过了话头会把话题引向他不能控制的方向。才刚醒来，他其实还没能好好梳理昨天发生的事，现在再回想起来，他对于昨天中枪后的事都只有断断续续的印象了，估计是在车上处理伤口时就基本没什么意识了。 如果向航这时候突然问他昨天的事，他并不能保证能给出一整套没有漏洞的说辞。 镇定药效逐渐退去，伤口又开始泛上了灼烧感，倒像是在惩罚他做了坏事。 一想到自己是以妨碍向航为目的寻过去，进而才中枪的，他就更无法坦然接受向航的谢意，甚至不敢再直视他满含愧疚的眼睛。 这下子两个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沉寂。 向航刚才那吆喝挺大声的，估计也吵醒了不少人，这会儿他们两人安静下来了，病房里的声音便愈发清晰了起来。 孟江能清楚听到隔壁床的人嘟嘟囔囔翻了个身，估计是带着起床气，这翻身力道大到病床都嘎吱直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帘子遮挡的缘故，一向敏感的孟江，居然没有因为旁边病床那人带着明显责难意味的嘟囔而觉得窘迫，倒是向航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意识到自己扰人清梦了，无措地抓了抓袖口，大长腿也羞涩地往椅子底下一缩，一脸乖巧。 孟江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向警官，居然生出些逗弄他的心思，正好想到自己的手机，便抬起没受伤的手招呼他靠近。 “乖巧”的向航还真的立刻把耳朵凑了过来。 “现在几点了啊？”孟江轻声问。 视线范围内没有钟表，向航不疑有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又因为还沉浸在自己扰民了的愧疚中，便随手按了下开机键，看都没看直接递到孟江眼前。 那意思明显就是“我不报时了，你自己看吧。” 孟江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能有个基础判断的，知道自己的伤不重，再怎么样都也不会出现什么“昏迷几天”的情况，所以本来打算一看到时间就假装惊讶“都这个点儿了”，随后找个有事的由头把自己的手机骗回来，最好还能赶紧出院回家。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孟江一低头发现向航递过来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到嘴边的话就这样一个急刹车，在嘴里转了一圈便被直接咽了回去。 向航这才意识到自己掏错口袋了。 本来孟江昏迷着，衣服也都没法穿了，他帮着保管一下手机其实很正常，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氛围使然，这场面就是带着些奇怪的感觉，弄得向航耳朵尖都有些发热。 他一个机灵，本来稳稳停在空中的手顺势又向前伸了一点，故作自然地解释道：“喏，你的手机。看你没醒我就帮你保管了。” “哦……谢谢。”孟江平静地接过手机，待机页面上显示着孟迢的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个简单的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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