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地下室就亮了起来,忽然惊醒,他这是要去…… 接下来,半残的我根本无力控制局面,不得不打电话求援,因为,凌云木疯了! 他本来就四分五裂的灵魂,在看到那个叠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块被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临界点,瘦弱的身躯发出嘶声裂肺的尖叫声。 “啊——啊啊……” 一切好像回到了三个月前,他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那时候,我亲眼见证他的遭遇。 心如刀割,眼看着他一个人挣扎,一个人自残,指甲往自个身上乱挠,悲声呜咽疯疯癫癫的,将大片大片的墨汁倾倒在地,又埋头跪舔那些肮脏的污物。 “木木!”无论我怎么喊他都听不到,真恨自己无能为力把一切都搞砸了,慌乱中不知道拨通了谁的电话:“救命,陶居里三号楼凌家,快来人啊!”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凌云木在涂鸦? 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就曾用这种方式描述过他脑海中的世界,血腥的残|肢断臂、森然的女人和婴儿、死亡和欲望交织缠绕,现在,他又看到了什么呢? 我预感到他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便顾不得身上的伤,继续朝他的位置爬过去。 “嘿嘿呜——嘿嘿嗯呜嗯呜呜……”像哭又像笑,他跪在那里甩动着手臂,竟是拿手当毛笔用。 好不容易攀住桌沿站起,我俯瞰他的“画作”。 黑乎乎的画面,天空十分阴沉,鬼屋一样的房子、鬼爪一样的树木,大人和小孩都长着骷髅般的面孔,仿若手牵着手的行尸走肉。 凌云木的涂鸦向来很恐怖,那种来自意识深处的阴郁直击人心,若不是我见过的血腥命案多,看了他的画也会受不了。 不过,这幅画虽然恐怖,但看着像是一张全家福? 是回到家里才有感而发吗?不,不对,他是看了床上的豆腐块被褥才“即兴作画”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 我看着看着,终于目瞪口呆起来! 这确实是一张全家福,凌家一家五口,凌桥生、张丽、凌佑辰、凌雪儿和凌云木,一共五个人,那第六个人,他是谁?
第五卷 :真我
第118章 118 紧迫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头上缠了绷带,身上挂着点滴。活动了下手脚,所幸腿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头有点晕,刚要起身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哥,你失血过多别起来。” 是郝爱国。 我躺回床上,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别的,心跳很快很不安,好像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爱国,凌云木呢?” “他在市局,放心,请精神科医生过去看了。” “吃了药吗?” “打了镇静剂,你就别分心了,你看你都伤成了什么样……”他有些说不下去,眼里满是关切,我仍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对了,是涂鸦!你看到涂鸦了吗?” “你是指地下室的涂鸦?” “对!”我激动地想要坐起,又被他按住:“哥,有话你躺着说,一样的。” 我无心理会他那满溢关切的目光,着急透了:“赶紧去!从凌家收养这方面入手,查一查除了凌云木,凌家还收养了什么人!” 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方面,任谁也不会想到凌家还收养了其他人,或者说,曾经收养过其他人。 我坚信凌云木的涂鸦是有迹可循的,他绝对不是在乱涂乱抹。精神正常的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但处于精神分裂症当中的时候则不同,用精神分析一派的话来说,就是潜意识里的内容趁着病症开始肆意横行,跑到了意识层面上来,方为我们所察觉。 凌家只有五口人,他却画了六个,多出来的那一个绝对不是无中生有! 我拼命回想涂鸦的内容,排除掉大人和最小的两个孩子之后,就剩下凌云木和那个人了。虽然画风抽象,但一眼就能分辨出具有外国人特征的凌云木,剩下的那个画得比凌云木高一点,面目模糊,像鬼影一样站在全家人身后。 凌云木将他纳入了全家福里,那他理应是这个家庭的成员! 郝爱国被我的大胆推测弄得不知所措,他没有立刻吩咐手下去调查,而是说:“哥,这件事你别操心了,我会让人去办的。” 我急了:“这件事很重要!需要立刻去办!嘶……”冷不防抽了一口凉气,后脑勺一阵钝痛。 “你怎么样?疼吗?”郝爱国很着急,“我去叫医生……” “回来,别小题大做。” “哪里还是小事,你脑袋都快要开瓢了!” 关心则乱,我无意跟他争辩这点小是非,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魂不守舍?” “没事。”他很干脆地回答。 我看着他:“爱国,你觉得你瞒得了我吗?是不是凌云木?” 他立刻否认:“不是。” “我伤势并不重,你却一直守着我?” 郝爱国显然有些焦躁,凝眉思索片刻,终于说道:“刘局让你去高庆市,那里出事了。” “高庆市?”我让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别把人噎死。 他终于吐露实情:“高庆市时代广场的雕塑下面,挖出了十一具尸骨!公安部挂了名,要立刻侦破。” “高庆市没人了吗?”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也不太清楚,但点名要你去。” “我记得我好像下岗了呀,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吧?”并非不愿意去,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真的不能随便走开。 “我也不愿意你去……” “所以你守着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很温柔,“要去,我陪你去。” 不像是商量,却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莫名地想起凌云木说过的几句话,他说郝爱国靠近我的时候,身上的光特别强烈。
第119章 119 紧迫2 无暇细想凌云木那所谓的光的意义何在,只觉得时间紧迫,目前一团乱麻,我们好像离真相很近了,但还隔着一层薄膜,穿不透摸不着,这种感觉真他妈糟糕。 我问:“魏承澜可有什么动静?” 郝爱国:“没什么异常,他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人际关系简单,跟女友十分恩爱……” “他肯定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他有同伙,就是那个绑匪。凌云木在精神病院的时候由魏承澜监视,后来我们带走本,罗骏就被要挟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非常猖狂,直接拿唐小西的断指冒充肖女士的,根本不怕被发现,我后来想想,这种做法很有可能是他们要为自己留一手。” “怎么说?”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揉了揉太阳穴,思虑令脑袋隐隐作痛,偏偏各种想法无法扼制地钻出来,叠豆腐块被褥的嫌疑人、暗中关注凌云木的不明人、昭淑珍口中的“小岳”、昭亮院长的“性|奴”、全家福中多出来的那一个,如此之多,已经非常清晰地给我们描绘了一个隐形人的形象!如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人心,这件事会细思极恐! 郝爱国按上我的手臂,“哥你歇会吧,别想了。” “唐小西的死有新发现吗?”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家人可有受到威胁?” “没有,这些都查过了,唐小西没有妻儿,他父母甚至不知道他在精神病院当护工。说起这些年昭淑珍的疯言疯语,他们说儿子确实受这个困扰,承受过很大的精神压力,所以才改了名字,但不知道他竟然会为这个自杀。” “他或许真的是自杀。” 郝爱国显然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接受这个结论。 “催眠。一个长期在他身边不断给予暗示的人,能让他心甘情愿赴死。” “是谁?” “魏承澜。” 郝爱国神情复杂,“一个主治医师,一个护工,确实可疑。但我们调查的时候没发现他跟唐小西走得很近,而且当晚魏承澜在医院,唐小西在自己家中,怎么被催眠?” “魏承澜不在,并不代表他做不了。高级催眠是一项复杂的技术,假如他给唐小西埋下某个催眠指令,这个指令是可以交给他人操控唐小西的,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吗?” “可是我们得有证据……” 我说:“继续查吧,我就不信他会一点错都不犯!” “你没醒的时候他打过电话来,问凌云木的情况。我说一切都好。” “他相信?” “不知道,只是叮嘱要按时吃药,听起来像是在走程序,是一个普通医生对病人的关怀而已。” 我分外郁闷地咬了咬后槽牙,脑海中魏承澜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好像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正嘲笑我的无能。 尽管至今找不到他的破绽,但他这个身份太完美了,长达两个多月的住院治疗,他可以在凌云木身上做很多事!最后一次沙盘疗法,白沙上的道具只有他能摆,难道不是吗? 我还想敦促郝爱国几句,门就开了,进来了两个男的。他们神情谦恭,一进来就道歉:“对不起兄弟,我们恐怕得出发了。” 另一个陪着笑补充道:“上面催得特别紧,劳烦你了大判官!”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是高庆市的刑警。不过我还是略微惊讶了下,竟然还派人来接?大案当前,还能分出人手来干这事? 是接送还是押送? 郝爱国站了起来,有点严厉:“你们怎么还在?不是说让你们先行一步吗?我会亲自送他过去的。” 那两人显得十分为难,其中一个搓着手说:“那个……我们必须亲自接到人,还请理解。” 我皱了皱眉:“亲自?到底是什么案子必须我去?没看到我挂彩了吗?” “放心,我们开的是面包车,后座可以躺人的……实在是没办法……” 高庆市出了大案,居然要我这样一个临时顾问过去,还专门派人过来接,不接到还不不行,我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当下脸色就不太好看:“要人跑那么远也不给个理由,什么秘密大案非要我过去不可?”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权利透露更多,请见谅。” 这两人死活不肯交代,郝爱国也相当为难,因为刘局也是这么吩咐的,他只想着要亲自护送我才安心。 我瞅着他们的架势,是要不到人不罢休的,唯有叹了口气:“行,去就去,不过,我还有点事,必须现在就去办。”
第120章 120 受伤的小兽 能放眼远眺城市辽阔景象的某高层住宅,装修风格偏欧式,典雅别致。晨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金子般洒在木质地板上,照出斑斓十色。穿着素雅长裙的女子将餐桌摆好,两个瓷碗,两个瓷碟,两双筷子,精致的中式餐点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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