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佛生和何莲做的那些诱拐留守儿童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陆在川问。 胡连元的脸色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抬头与陆在川对视,所有的抵抗都土崩瓦解,他深深叹了口气,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知道。”胡连元的声音低沉而苦涩,“那些孩子没人照看,即便他们出事了,父母也只会以为是孩子不听话在外面乱搞,自己也没有脸说出来,被发现的风险小,就算发现了,也大概率不会揭露出来。” 一场审讯下来,众人心情沉重。 虽然胡连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明确了何酥对他们确实有杀人动机,但还是有许多未解开的谜团。 在他们愤怒地谩骂胡佛生父子和何莲的无耻行径时,陆在川正与市局的韩慈沟通案件细节。 明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陆在川的背影上,不论什么时候,陆在川总是那个他记忆中的模样,认真负责,十分严谨。 “这么分析下来,何酥确实有动机杀害胡佛生和何莲,甚至胡连元也可能是她的目标范围内,但她没有理由去杀游坤。”韩慈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而郑大河,他有充分的理由杀掉游坤,但对胡佛生却没有动机。” 韩慈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站在窗户边,任由带着雨水的冷风吹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 “行,我知道了,整理一下线索后,我会再进行一次审讯。” 陆在川应了一声:“有消息及时沟通。” 得到了韩慈那边的肯定回复,两人电话才挂断。 陆在川收起手机,转身时,正好撞上了明礼的目光。 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像是要把他看穿,又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明礼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全然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紧张和窘迫。 若是换了以前,短暂的对视之后,陆在川肯定会迅速避开自己的目光。 然而此刻,他却同样在看着明礼,两人之间仿佛流淌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陆在川一步步走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明礼声音冷淡回道。 “可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陆在川很直接,“等案子结束,我们好好聊聊吧。” 听到这话,明礼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重逢至今,都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总是被案件的紧迫感推着走。 尽管他们也有交流,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案情,要么就是在“刺人”和“被刺”。 …… 韩慈整理完案件信息后,立即对郑大河进行了第二次审讯。 面对韩慈一连串的问题,郑大河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直到韩慈冷静地告诉他:“何酥死了。” 郑大河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她死了?” “谁杀了她!”郑大河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郑大河那原本如死水般平静的情绪骤然波动,甚至可以说是激动得近乎失控。 “是游坤?是不是他!”郑大河的情绪非常激动。 韩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被人杀了?” “你先告诉我,谁杀了她!”郑大河的声音因为震惊而不由自主地高了几分。 “是谁!”郑大河紧追不舍,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游坤那个畜生?是不是他!” 韩慈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压下心中的错愕,面上不显:“不是。” “她是自杀。”韩慈说,“上吊。” 郑大河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懵了,嘴里喃喃着:“自杀……怎么会是自杀……” 韩慈隐约听到了他声音中的哽咽。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一开始隐忍的哭腔,到后来变成了情绪崩溃大哭起来,不知道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何酥,又或者是海菊。 凄厉的哭声在审讯室中回响,听着让人非常的难受。 等到郑大河的情绪逐渐平复,他似乎也放弃了挣扎。 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因为哭泣变得沙哑,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海菊死了,也是自杀。”郑大河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那平静之下,深藏着无尽的悲痛。 “出了那件事后,她就开始做噩梦,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在骂她。” 郑大河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周围的人却说,如果不是她穿了新衣服,怎么会招惹到流氓。” “她有什么错?穿新衣服又有什么错?”郑大河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和不甘,“我在城里一单一单跑外卖,就是为了在她生日时送她一件新衣服,想让她开心,怎么漂亮的新衣服就变成了要她命的刀了?不是那些心思肮脏的人才该死吗!” 韩慈看着,心里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老子、老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老娘身体不好,姐姐很懂事,为了赚钱减轻负担,早早就出门打工赚钱,可是她遇到了那个男人。” 郑大河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苦涩:“他们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但由于长期在化工厂工作,孩子的健康状况很糟糕,最终被诊断出白血病。” “医生说,要救孩子的命,需要进行骨髓移植。” “他们夫妻俩的骨髓都不匹配,于是他们决定再生一个孩子,希望用她的脐带血来救命。海菊就这样出生了。” 可以看出,郑大河是真的很心疼自己这个外甥女。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最后活了下来,可他们也欠了很多外债,最后男人受不了跑了,姐姐养一个孩子都困难,更别说是多了一个海菊。” “我姐姐没有能力再抚养一个海菊,想让我帮她找个好人家,把孩子送走。” 郑大河的声音哽咽,眼眶泛红:“我哪里舍得,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把她留下了,姐姐养不起,那我养她。” 郑大河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海菊被送来的时候还那么小,却很乖,不吵不闹,稍微大一点,她就开始帮我分担家务,种地、砍柴,什么都做。” “孩子一天天大了,要上学,在村里赚不到钱,我只能去城里打工,没有学历送外卖就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工作。”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海菊会遇到那个畜牲!”郑大河再次控制不住哭了起来,“如果我不走就好了,,她就不会死!” “这和胡佛生有什么关系?”韩慈强忍心中的悸动问道。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胡佛生!”郑大河眼中闪烁着愤怒,“我要报复的人是游坤!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的海菊报仇!” 提到游坤时,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咬牙切齿的仇恨。 郑大河吸了吸鼻子:“可在我动手前,有人来找我。” “是何酥?”韩慈问。 郑大河点头:“对,她主动找上我,跟我讲述了她的遭遇。” “她也想要报仇,她说可以帮我杀了游坤,但我们得一起布一个局,不能让警察发现,哪怕发现,也要拖延时间,知道把该死的人都杀了。” “她跟我说了她的计划,我觉得可行,就跟她合作了。” 韩慈的眉头紧紧皱起:“什么计划?” “她告诉我,何莲不想在和胡佛生五五分账,想踹了他,我们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胡佛生。” 郑大河提起同样是畜牲的胡佛生,眼神都冷了许多。 “他知道消息后,果然去找何莲算账,我们一开始的计划是让他们两个大吵一架,在逐一杀了他们,没想到胡佛生气急,先下手杀了人。” 郑大河冷哼一声:“我们将计就计,何酥在楼梯间等着胡佛生,我在楼上一层放风,如果有不对就立马冲出来。” “胡佛生杀了人,本来就紧张,看到只有何酥一个人后放松了一些警惕,何酥趁他不注意,然后给了他一刀。” “我吓到了,原本她和我说的计划是我们一起动手,可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刀。” 郑大河语气下意识有些着急:“我赶紧冲下去想帮忙,她不让我碰,还让我全程在旁边录视频。” “然后你全程在旁边看着她杀了胡佛生,还进行了录像?”韩慈问。 郑大河点头。 韩慈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拍摄何酥独立杀了胡佛生的视频录像?” “对。” “那段视频现在在哪?”韩慈追问。 “在沈家义的家里,”郑大河回答得很干脆,“浴室天花板上,灯旁边的盖子打开,就藏在上面。” 韩慈立马接通对讲机,让人去沈家义的家里搜录像。 “沈家义和你是什么关系?”韩慈问。 “外甥,我姐改嫁后,他就改了后爸的姓。” 郑大河语气平静的说道:“杀了胡佛生后,我们让沈家义送外卖去报警。” 韩慈立马问道:“外卖是你们点的?” “不是点的,是我们随便拿了份外卖顶上,防止你们查到用的。” 闻言,韩慈皱起眉头。 因为频繁往何莲这边送外卖,他们偶然得知了何莲家的电子门锁密码。 在第二次来送外卖的时候,佯装里面有人在和自己说话,悄悄打开了何莲家的门,把录音机丢了进去。 完成一切行为后,沈家义在伪装成第一发现人,去报警。 “胡佛生死亡后,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得杀一个游坤。” 韩慈皱起眉头,目光锐利:“沈家义故意暴露出嫌疑,你自首,都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郑大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没错,我们没有真正杀人。即使自首,你们也拿我们没办法。这样一来,你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我们身上,给她争取时间去杀游坤。” “还有胡连元。”郑大河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韩慈微微一怔:“你们计划怎么杀胡连元?” “你先告诉我,胡连元死了吗?”郑大河没有立刻回答韩慈的问题,反倒是先问了这个。 “没有。” “怎么可能?”郑大河有些意外,“她失手了?” “他不是最疼他女儿吗?”郑大河小声说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韩慈也不再隐瞒,直言道:“胡连元的女儿死了。” 郑大河瞬间瞳孔紧缩:“怎……怎么死的?” 韩慈简要地描述了胡雪清的死亡经过,郑大河听完后,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开,久久无法合拢。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何酥会放过胡连元,没有对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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