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了IP地址但是用自己Q号邮箱发的,哈哈哈哈——” 秧客麟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正常人能听懂的笑话他笑不出来,可同行犯的这种低级错误,是他快乐的源泉。一屋子人就看着他笑,虽然都觉着施明珏有点二百五,但不至于像秧客麟这么体会深刻。不过也从侧面证实,秧客麟有正常人类的感情,以前大家都觉着他和电脑待久了,离人类越来越远。 等秧客麟乐够了,林冬说:“二吉,你跟骁哥和洪也去一趟,找这个施明珏探探口风。” “不说查案的事儿吧?”唐喆学问。 “恩,别提,就先看看他到底和杜存之间有什么瓜葛。” “明白。” 唐喆学领命起身,招呼秦骁和洪也跟自己出门。他现在挺困的,然而林冬还吊着口气儿,他不能拖后腿。大不了一会车上睡,反正秦骁开车他放心。事实上秦骁也困,吃完饭血糖上来了,更是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一整杯黑咖啡灌下去屁用没有,上车先抹风油精。 扇扇飘到脸前的风油精味,洪也转头看向后座上的唐喆学:“副队,加班,我没来,你们怎么不通知我?” 刚在办公室就想问来着,人多,不好张嘴。 “嗨,忙忘了,你看工作群都忘了给你拽进去。”唐喆学阖目作答。要不是洪也提问,车出市局大院之前他就能睡着。 憋了一会,洪也还是忍不住提出内心的疑虑:“我不会刷监控,林队是不是……觉着叫我来也没什么用?” 唐喆学睁开眼,善意而笑:“没那个,别瞎想,谁刚上手什么都会?” “丫头,想多了啊,”秦骁接下话茬,女孩子心思重,难免,做师父的有责任帮着疏导,“林队千挑万选把你选上来,能不想好好栽培你?再一个,别人怎么想,不重要,考虑别人的想法是件很伤神的事情。” 洪也哼唧了一声:“我没你心大。” 秦骁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勾起嘴角:“干咱们这行,不光得心大,脸皮还得厚,化妆侦查的时候得来啥像啥,你看何兰,多秀气一小姑娘,该撒泼打滚的时候照样撒泼打滚,那小泼妇小作精演的,能上电影节拿奖。” “我思维模式偏男性化,演不出作精和泼妇。” “撒娇总会吧?夸张点就是作。” “不会。” “我会,我教你。” 随即秦骁拿腔拿调的:“死鬼!又这么晚回来!家不要啦?老婆不要啦?天天就知道跟你那群狐朋狗友灌猫尿!闻闻你这一身的酒味儿,老娘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伺候你!” 洪也目瞪口呆,片刻后抬起胳膊,给秦骁看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后座上的唐喆学本来听他俩打嘴炮都快听睡着了,冷不丁来这么一出,也浑身冒鸡皮疙瘩,困意霎时消散了不少。先不说秦骁对“作”的理解是否到位,就说那语气,那神态,演太监准保一条过。 TBC
第199章 施明珏的住所位于7栋2单元1701室,上楼之前唐喆学他们先去找物业了解了一番。物业经理说,1701室内有两人居住,租户,一男一女,对外宣称是母子。男的是施明珏,没错,女的叫黎苏,在物业登记过楼门人脸识别信息,看照片,想必年轻时颇有姿色。然而她不是施明珏的母亲,名字不对,施明珏的母亲姓白,且早已过世。 “黎女士是残疾人。”物业经理说着,垂手在膝盖处比划了一下,“双腿自膝盖以下不能动,进出得靠轮椅。” 残疾人?三人互相看了看,洪也问:“天生的还是?” 物业经理皱眉笑笑:“那我怎么好意思问,这不戳人家痛处么。” 也对,洪也的视线再次落到电脑屏幕上,细细观察照片中的黎苏。自打学了法医,她没事就爱琢磨人脸,力争有朝一日能像祈铭那样,依骨识人。以前看宋艺璇和粱邺,只觉着母子俩长得像,现在看,脸上全是遗传基因。 正琢磨着,背上被秦骁轻推了一记,示意她该去上门走访了。黎苏的信息已经发回给办公室,林冬那边正在加紧查询,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系统里的记录是,黎苏现年五十五岁,户籍所在地为岩海市,初中文化,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九十年代曾做过一段时间乡村教师,无婚育史。 岩海,三人脑子里冒出相同的想法:杜家兄弟就是岩海人,现在冒出个同为岩海人的黎苏,同住人施明珏还买过挂在杜家老宅的干花,而且两人并非母子却对外宣称是母子,怎么看怎么有些蹊跷。 叩响1701室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谁啊?”的询问,洪也回复对方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街道的,来做反诈入户宣传。” 洪也是女的,让她应门可以降低屋内人的警惕性。暂不知道施明珏是否在家,如果只有黎苏一个人在的话,男的叫门她可能不会给开。 里面安静了一阵,随后传来门锁的响动。门开,坐在电动轮椅上的黎苏神情微微一愣,显然门外除了洪也还有俩大老爷们的事实让她有些意外。短暂的惊讶过后,她端起和善的笑意:“昨天不是才来宣过么,怎么今天又来?我都说了,我不会给任何人转钱,我一个残疾老太太也没钱。” “都是任务,我们也没办法,阿姨,这是反诈宣传的礼品,给您搁屋里?” 眼见黎苏没有让来人进屋的意思,洪也递上秦骁在楼下小超市买的一提抽纸。针对中老年人,反诈宣传员能留住他们听讲解有三大神器——卷纸、抽纸、鸡蛋。不过最近因为原材料涨价,已经不太送得起纸制品了,刚秦骁原本拎了提卷纸去结账,一扫码发现居然要三十九块九,果断换成收银台上五块九三包的促销抽纸。 这让唐喆学忍不住夸了声“骁哥你真会过日子”。实话说,秦骁确实挺会过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从过贾迎春的缘故,特会为单位节省经费。来悬案这么些日子了,一天招待所没住过,就跟值班休息室里凑活,反正要食堂有食堂要澡堂有澡堂,食堂上有健身房,澡堂旁有洗衣房,日常生活所需全能满足。据说年美卿看他天天挤休息室,提出要批他一间临时宿舍,被他拒了,说住宿舍还得打扫卫生,自己光棍一根懒得收拾。 貌似五块九的抽纸吸引力不大,黎苏坐着轮椅堵在门口,分毫未动:“不用了,家里多的是,天天送,够用好几年的。” 一招不管用,洪也有点接不上话了。这时唐喆学稍稍往后扥了她一下,自己屈膝蹲下身,避免身高产生压迫感,柔声问:“阿姨,就您一个人在家?” “我儿子上班去了,”面对英俊又体贴的年轻人,黎苏淡淡一笑,“他就是干网络安全工作的,你们放心,我们家不会有人受骗上当的。” “不是,大姐,网络安全和网络诈骗不是一回事。”这会儿秦骁也顾不上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了,横竖他不能管对方叫阿姨,“今天一大早你们小区就有人被骗了,咔咔给骗子转钱,好几十万,幸亏警察来得及时给止付了一部分,您没听见警笛声么?” 黎苏诧异道:“没听见啊,几点的事儿?” 秦骁的瞎话是张嘴就来:“七点多钟。” “哦,那我听不见,我起的晚。”黎苏抬手指了指耳朵,“我啊,睡着了跟死了一样,什么动静都吵不醒。” 恩?唐喆学闻言不由走神了一瞬——高仁就这样,睡着了跟死了一样,原子弹都炸不醒。他记得有一次罗家楠那也不有一什么急活,去休息室喊高仁,半天没喊醒,就差上手扇了。后来是吕袁桥过来贴着高仁耳边说了句话,紧跟着高仁诈尸般坐起。 至于那句能将高·睡着了就是个死人·仁喊醒的“咒语”到底是什么,目前还是个谜。 又听秦骁问:“大姐,您手机上下反诈APP了么?” 黎苏表示:“我不用智能手机,下不了。” “那咋不让您儿子给您买一部?” “我一不刷短视频二不玩微信,花那钱一点用没有。” “哦,您儿子工资应该挺高的吧?我们单位搞技术的小年轻工资都不错。” “嗨,瞎混吧,日子能过的下去。” 听秦骁和黎苏一来一回地扯闲篇、一点不往正事上靠,洪也不禁有些纳闷。问这老些没用的,耽误功夫么不是?但她也只能在旁边站着听,一线经验不足,前辈们怎么干自己怎么学就是了。 聊了五六分钟,秦骁话锋一转:“大姐,您儿子电话给我们一个,昨天我们同事来就没碰上他,老完不成任务,我给他打个电话,做个电话宣讲。” 一瞬间,洪也明明白白地看到黎苏的眼睛里滑过丝警觉,然而闪瞬即逝,对方笑容依旧:“哎呀,你们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他工作可忙了,而且进机房不能带手机,你们打电话他也接不到。” “这样啊,那不行我们明天再跑一趟。” 秦骁说着朝唐喆学递了一眼神。唐喆学心领神会,站起身,礼貌告辞。等大门合拢,洪也刚要说话却被唐喆学抵在唇边的手势打断,当即保持沉默。进电梯出电梯,回到车上,唐喆学才解释了刚才制止洪也说话的缘由:“她可能贴门上听咱说话呢。” “她间谍啊?”洪也知道这女的不简单,刚秦骁说那么多话,愣没降低对方防备让他们进屋。 “是不是间谍不知道,反正她不是岩海人。”秦骁按下车窗,自顾自的点上支烟,呼出一口继续解释:“像她这个岁数的,怎么着也得有点口音,我刚跟她聊天的时候,特意问了几句口音重的词儿,她说的完全不是岩海口音,听着倒是像云贵川那边的。” “黎苏的身份她是伪造的?冒名顶替?” 对于秦骁听人说话辨别出生地的本事,洪也稍有认知,一起出差的那段日子,秦骁跟陌生人随便聊几句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哪的人,比算命的还准。不过这招对上岁数的比较管用,年轻人的普通话普遍好,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可一旦他们无意间说出个把家乡话里特有的词,秦骁也能分辨的出来。 “有可能。”唐喆学边说话边给林冬发消息,“说不定她的残疾也是装的,系统里没有她申领残疾证的记录。” 关于被人装瘸子蒙了这事儿,他可有切肤之痛。想当初林阳装瘸装的那叫一个像,差点给他都忽悠瘸了。他还心疼大舅哥来着,等挨完一顿胖揍,他才反应过来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 前辈们的话让洪也陷入沉思,什么人才需要改名换姓呢?逃犯?可黎苏——真实身份未核实前,暂且叫她黎苏好了——看起来并不像一个需要更换身份而活的犯罪分子,相由心生,她在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作奸犯科之人的狡诈。当然她道行浅,看不出来也正常,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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