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嶠又说:“取证不合法,不能成为证据。” 陆诜笑了下,“看来心情还不错,还能管闲事。” 戚云嶠耸耸肩,“陈年旧伤了,还能让它总伤筋动骨不成?” 陆诜和他并排站着,“你应该听他解释。” 戚云嶠看着窗外的远山,好久才说话,“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陆诜回答:“给你一个交代,也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戚云嶠冰冷地回答:“我不需要。” 陆诜说:“你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花了8年时间都没走出来,你也清楚为什么会允许他留在你身边,对你来说赶走一个艺人轻而易举。”两人的对峙像是风雪中对决的侠客,毫不退缩。 戚云嶠冷笑道:“哦,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我这个前任再可怜巴巴地去问为什么抛弃我?还是说我干脆去抢了别人的丈夫,小孩的爸爸?” 陆诜叹口气,“你看过曹禺先生的《雷雨》吗?” 戚云嶠看着他没回答。 陆诜接着说:“他在序言里说,很多悲剧并不是因果,也不是报应,而是天地间的残忍。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悲剧也是这样?” 戚云嶠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开始,我是执着地想问个为什么,这么些年过来我已经不想知道了,难道我这么多年的苦难都归结于一句命运的残忍吗?”戚云嶠苦笑了一下,“那命运可真他妈残忍。” 陆诜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回单位了,有事随时联系。” 陆诜把红酒杯装进证物袋,朝门外走去。 “是他说什么了吗?”戚云嶠问。 陆诜手一顿,转身过来复述了庄遥说的话,又补充道:“其实他也不容易。” 戚云嶠没说话。 陆诜知道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冷静一下,打开门离开了。
第30章 厄运(九) 许漾在酒店大堂坐着等陆诜,那个位子正好面向电梯,陆诜一下楼他就能发现。 “陆教授!”许漾挥挥手喊到。 陆诜一抬头就看到了笑脸嫣然的许漾,他抬步走过去,“等久了吧!” “没有。”许漾又叹口气,“你不知道这位导演多能说,非要我给个不会耽误他们拍摄的保证。”许漾看着陆诜提着的酒杯,“说不定凶手就在他剧组,这让我怎么保证?” 陆诜笑笑。 “拿到这个杯子挺麻烦的吧?”许漾问。 陆诜一愣,“没有吧。” 许漾惊讶地说:“那用了这么久?” 陆诜有些无奈地回答:“做了次情感辅导。” 许漾先是一挑眉,接着说:“是戚云嶠吧?” 陆诜问:“你怎么知道?” 许漾故意卖关子:“你猜?” …… 许漾笑着说:“戚少的情伤,是江城一大名物。” 陆诜第一次听说这种名物。 许漾解释道:“他就属于典型的外冷心热,看着冷冰冰不讲情面,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看重感情。只要是他戚少认准的人,绝对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因为他会给你毫不保留的爱。” 陆诜表示赞同。 许漾接着说:“他有很强的感情洁癖,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倾尽全力,不爱了也很难再爱上别人,对他来说感情是份奢侈品,不对,”许漾改口,“对他来说爱情是独一无二的,给别人了他就没有了。被他爱的人会很幸运,谁不喜欢独一份的偏爱呢?” 陆诜点点头,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因为事实上这份偏爱被人辜负了。 许漾和陆诜一回到分局就把酒杯递给李星,“抓紧时间!” 李星:“得嘞!” “老谭,范磊藏的资料找到没?”许漾问。 谭栩摇头,“你说这奇怪不奇怪,都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有!” 陆诜问:“他家人朋友也没线索?” 谭栩还是摇头,“都问过了。” 陆诜说了一天话,喉咙有些不舒服,他咳了一声接着说:“说说在家人和朋友眼里范磊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漾递给陆诜一杯温水,陆诜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 许漾一笑,“不客气。” 谭栩:“……” “说啊。”许漾对谭栩说。 谭栩心想:你们这氛围倒是给我说的机会啊? “范磊从小成绩不太好,上学的时候就是老师眼里的坏学生,上课睡觉、逃学、考试作弊、打架,高考的时候勉强上了个专科,学的新闻学,他们家家境一般,爸爸是出租车司机,妈妈在超市上班,读专科一年学费就好几万,上大学花了不少钱。他大四的时候就跟着一个学长全国跑,拍明星的路照、隐私,赚了不少钱,还给家里买了新房子。对朋友很大方,一起吃饭都是他抢着付钱,还给好几个人借钱买房,大家都说他很讲义气。” 陆诜问:“他们知道他的工作吗?” 谭栩回答:“知道个大概吧,就知道他是狗仔,专门蹲明星的,其他的都说不清楚。”说到这里谭栩还感慨了一下,“现在狗仔名气烂透了,他朋友对他评价是真不错,说他比别人能吃苦,所以才能拍到那么多独家新闻。” 陆诜:“他不对家人和朋友讲工作上的事情,看来是一个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人,他自己有工作室吗?” 谭栩一愣,“没听说啊,他们这种需要工作室吗?我再去问问!” 许漾倚着陆诜旁边的桌子,“我说呢,他在不少杂志和报纸投过稿,家里居然没有一本杂志,而且他们狗仔喜欢把照片打印出来,他家里只有个普通的打印机。” “老大!”郑柠人还没进来,先嚎了一嗓子。 许漾牙疼道:“滚进来,还没死呢,嚎什么嚎!” 陆诜笑咪咪地盯着他。 “老大,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那群记者差点把我吞了,以前瞧不起狗仔,说是他们新闻工作者里的渣子,现在又说是他们同行,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郑柠愤愤不平。 许漾瞅了她一眼,“几个记者摆不平?还名牌大学毕业的呢。” 郑柠不争馒头争口气,“谁摆不平啊,我就是代表人民群众来督促你们工作。” 许漾朝她挥手,“人民群众,请您旁边坐着等啊,我们忙得很。” 郑柠瘫坐在椅子上,“说实在的你们有线索没有啊?警方公众weibo每天被@十几万次。您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稀疏了不少?” “你错觉,本来都不多。”许漾怼完后也暗暗叹口气,他当然知道郑柠的压力。公众只想得到一个结果,没人会去了解办案难度,早日查到真凶是警察的职责,没有满足他们的预期就是警方失职。 “问到了,范磊的师兄说他在写字楼租了一间办公室办公,我这就带人去。”谭栩迅速说完就带人离开了。 过一会儿李星也跑来,“老大,对比后确认是同一个人。” 许漾一拍大腿,“把人带回来。” …… “老大……”罗铭那边很吵,许漾就听到前两个字。 “你说什么,听不见!” “出事了!”罗铭可能是跑远了些,能听见了。 许漾心里咯噔一声问:“怎么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酒店附近发生一起车祸,魏泽和庄遥都送到医院去了。” 许漾和陆诜迅速赶过去,现场还有交警在拍照,苏桐跟着去了医院,罗铭留在现场。 “怎么回事?”许漾问。 罗铭解释:“事发之前,戚云嶠直行在等红灯,魏泽先是右转然后立刻掉头,此时直行红灯刚好变绿,戚云嶠没想到他会闯红灯,眼看就要被撞上了,庄遥加速冲过来撞偏了魏泽的车,戚云嶠才即时避开。” 许漾皱眉,“庄遥怎么样了?” 罗铭回答:“他车速最快,伤得最重,车头都那样了。” 许漾看了一眼,整个车头都凹进去了。 “魏泽呢?” 罗铭说:“庄遥只撞到他车尾部分,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交警同志说,他喝酒了,喝得不少。” 许漾眉头还是紧皱着,“这么巧?” 罗铭看了下周围,小声问:“老大,你觉得魏泽是故意的?” 许漾摇头,“说不好,只是魏泽和戚云嶠之间应该没什么仇怨吧。” 罗铭:“不知道,戚总直接跟着去医院了,没录到口供。” 许漾点点头,又找办案的交警问:“能确定是事故还是故意伤人吗?” 交警回答:“这个不好说,现场看起来就是肇事者酒驾,不过他是不是故意的就要靠你们审了,刚刚局里来电话,案子会移交给你们。”交警叹口气,“放心吧,我们抓紧采证,尽快把证据和监控交给你们。” “辛苦了兄弟!”许漾说。 “罗铭,你继续在这里帮忙,我和陆教授去医院看看。”许漾说完就去找陆诜,他从来到现场就没说话,“怎么了?” 陆诜摇头,“先去医院看看吧。” 戚云嶠独自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头靠着墙,闭着眼睛。 陆诜轻声问:“你没受伤吧?” 戚云嶠睁开眼睛,很疲惫地摇摇头。 “那……他怎么样?”陆诜问。 “小腿骨折,五根肋骨骨折,还有脑震荡,还要检查有没有脏器损伤。”戚云嶠说。 许漾和陆诜对视一眼,他开口问:“你和魏泽之间…… ” “呵!魏泽,”戚云嶠,“要是庄遥有事,他必须血债血还。” 许漾靠在墙上,看着急诊科急步往来的医护、患者、家属,他再一次问道:“你们之间有仇吗?” 戚云嶠没回答,良久他像是妥协般叹口气,“我来剧组前从来没见过他。” “护士,我儿子在哪里?”一对中年夫妇急切地问。 “您儿子叫什么?” “庄遥。” 陆诜看了眼戚云嶠,走过去说:“您好,请问是庄遥的父母吗?” 他们疑惑地看着陆诜点头。 “我是江城公安局的,您儿子还在做手术,请这边等吧。” 庄遥父母跟着陆诜走过来。 庄遥的妈妈站定,厉声问:“你怎么在这,是不是你害的我儿子,你给我滚!你怎么不去死啊,都是你……” 许漾赶紧站在戚云嶠身前,“不是您想的这样。” “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你也给我滚!”庄遥妈妈大声喊。 护士跑过来,“干嘛呢,这是医院,小声点。” 陆诜道歉,“不好意思。” “你是警察是吧?这就是个变态,你赶紧把他给我带走!”庄遥的母亲语气如冰刀。 许漾忍不住想理论两句,戚云嶠只是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了。许漾看着陆诜,陆诜说:“你去看看,我留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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