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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跑上来了？腿还好吗？”许漾扫了眼苏桐的膝盖问。 “没事。”许桐说。 “郑柠那个丫头片子不靠谱，让她陪你来医院就是这么陪的？”许漾吐槽。 苏桐解释说：“医院不好停车，是我让她在附近停车等我的，而且我也不严重。” 许漾笑了，“好了，开玩笑的。”又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医生，气质和韩法医有几分相似，都是走的冰山型男路线。“这位是？” “哦，这是邱子辰邱医生，他陪我上来的。” 许漾点点头，朝邱子辰郑重道谢，“麻烦您了。” 邱子辰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许漾拦了下，“不好意思，可能还需要麻烦您配合我们一下。” 邱子辰也理解，点头同意了。
第12章 迷影（二） 罗铭查监控回来，“老大，确定就是从这楼被人推下去的，他们医院之前总有人高空抛物，特意装了监控。”罗铭播放视频，“你看，这个位置，拍到了对方的手臂。” 许漾说：“把视频发给谢鹏，让他计算一下凶手的身高。另外，调取这栋楼和周围所有监控，我刚上来看了，关键位置都有监控，肯定拍到凶手了。” 郑柠也跟着跑上来。 许漾看着她问：“怎么样？” 郑柠摇摇头，“当场死亡，韩法医已经把尸体带回局里了。” “死者信息了解了吗？”许漾问。 郑柠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男性死者叫周印永，是急诊科的医生，女性死者叫李小娟，是名护士。” 许漾看向叶清远。 叶清远点点头，小声说：“死亡证明就是周印永开的。” 许漾看向邱子辰：“邱医生，你们医院休息室医生和护士是混住的吗？” 邱子辰一愣，“怎么可能，在任何地方都讲究男女有别吧。” 许漾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医院发生命案，院领导自然要出面的。来的是副院长，叫杨振国。 “哎呀，警察同志们幸苦了，幸苦了。”杨院长一来就嘘寒问暖，还热切地挨个握手，等到陆诜这里时，许漾突然伸手拦了一下，“杨院长，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杨院长像是个指南针，稍微拨一拨自动回到正轨，“对。”他看了眼休息时里忙着取证的警察，“那……我另外给各位找个地方来问话？” “多谢了。”许漾说。 杨院长把众人领到同楼层的会议室。 “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为小周和小李主持公道啊，他们二位工作兢兢业业，服从组织安排，对工作认真负责，业务能力高……” 许漾打断杨院长的官腔，“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杨院长早就是人精，知道许漾不喜欢这些客套，“那行，我就不在这里打扰这位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我们肯定配合。” 许漾知道杨院长肯定有得忙，道谢后送他出去了。 “苏桐，讲讲当时的情形吧。”许漾说。 “当时我在正下面的3楼上药，先后听到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间隔很短，大约在30秒，不超过一分钟，前一声重，后一声轻，应该是男性死者先坠楼。紧接着就听到楼下有人尖叫，喊着有人坠楼了，我打开窗户向上看，当时只有11楼和17楼的窗户是开着的。我和子……和邱医生从职工电梯上楼，没发现可疑人员。” “邱医生有什么补充的吗？”许漾问。 邱子辰摇摇头。 “您和死者熟吗？”许漾问。 邱子辰摇头，“他们急诊科经常找我们外科会诊，工作上倒是有往来，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吧。” 许漾点点头，笑着问：“那再咨询您一个问题，我们桐桐腿没事吧？” 邱子辰说：“按时换药，注意不要发炎感染了就行。”说完又补充道：“最好减少用腿。” 许漾看向苏桐，“听到没，谨遵医嘱啊，今天先回去休息，等伤好了再回来。” “没事，不用。”苏桐急着说。 “你伤的膝盖，动的越多越难愈合，老实回去歇着。”许漾摆摆手，不打算再争了。 苏桐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像要回家的样子。 看着软软的，其实性子特别倔。 陆诜看着挺想笑的，怎么都一种家长和熊孩子的即视感，他看了眼许漾，对苏桐说：“不然今天先回去休息，今天主要工作就是走访，你腿受伤了我们也不放心，更不忍心。等明天再回办公室，帮着整理案情。” 苏桐看向许漾，许漾点点头。 “那……”许漾看了一圈，还是只有郑柠有空，“你送苏桐回家。” “不用，我自己能行，真的。”苏桐着急证明，猛地站起来，剧痛钻心，他没站稳，还好邱子辰帮着扶了一下。 “我可以走了吗？我送他回去吧。”邱子辰问。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许漾早就看出两人认识，只是他不好开这个口。 “那就麻烦邱医生了。” 苏桐心里非常纠结，他不想麻烦邱子辰，又忍不住靠近他。他偷偷看了眼邱子辰，发现对方脸色非常冷，他心口一紧，想着自己是太麻烦他了。 “我自己回家很方便的，就不麻烦你了。”苏桐很小声地说。 邱子辰过了会儿才说，“我已经答应了。” 邱子辰自己开车上下班，就停在医院车库的。他走在前面，苏桐艰难地跟着，每次用力伤口都扯着疼。 邱子辰走了一小段才停下来站在原地等着，也没去扶一扶。两人就这样一个等，一个追，好容易才走到停车的位置。 苏桐报了个地名，邱子辰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好导航，显示需要25分钟。 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苏桐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突然有点伤感。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往事不可追，回不去了。 他一门心思地在找邱子辰，听说他可能在江州市，就孤身一人追来了，除了一颗真心他什么都没带。他现在才惊觉，他从来没考虑过邱子辰万一不想见他呢，事实上他离开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苏桐的心，就像是一颗丢入寒潭的石子，慢慢地往下沉，迎接他的是黑暗和寒冷。 苏桐住在老城区，这一片离市局近，房租也便宜。就是房子太老，当时没有规划停车位，所以路两边都停满了车子，迎面来个大车，还要停下来慢慢错车。 “就停这个路口吧，里面进去了不好出来，很容易就堵车了。”苏桐说。 邱子辰没说话，也没停车。 等到了巷口，刚好有辆车开走，他就顺势停进去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苏桐见他似乎不想说话，自己打开车门下车了。 他关上车门，看见邱子辰也跟着下了车。 他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上去，连个电梯都没有。”邱子辰语气不太好。 “没事，我就住3楼，不高。” 邱子辰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 苏桐家里可真说得上是家徒四壁，一打开门就是餐厅，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客厅里孤零零地摆着张旧沙发，连个茶几都没有，实在是没办法待客。 苏桐当时看房的时候丝毫没有挑剔，他只需要个落脚的地方，什么样子无所谓。现在他有点后悔，应该找一个环境好点的房子的。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下次再请你吃饭感谢你吧。”苏桐说。 “确实没什么好招待的。”邱子辰心中有股火乱窜，这种环境和苏桐太不配了，他上高中时家里就住的小洋楼，出行都有司机接送，他不该在这种环境里。 苏桐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邱子辰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卧室里有不少书，连床上都堆着，木头床看得出来使用年份了，到处都是伤痕，雪白的墙壁发黄，还有些蜘蛛网。 “这个环境，你怎么住？”邱子辰没忍住吼了出来，“你怎么住！” 苏桐解释：“我当时来这里太着急，想着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等安定下来了再重新找地方住，后来住习惯了，这里生活挺方便，离市局也挺近的。” 邱子辰要气死了，他气苏桐不爱惜自己，也气自己不争气放不下。就是一个前任而已，过得如何与他何干。他深深看了眼苏桐，摔门而去。 苏桐忍不住想追上去，可是一动就钻心的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看着紧闭的大门，把自己困在原地。 邱子辰站在二楼的台阶上，身下的双腿背叛了主人擅自罢了工，牢牢地粘在地面不让他离开。10年，再过几个月他们就整整分开了十年，刚开始那几年，他频频梦到苏桐，有好梦，也有噩梦，而每次梦醒都是更深的自我厌恶。 这两年渐渐地不做梦了，工作太忙倒头就睡，就是很偶尔的，他会想起有个很白很乖的小孩儿，上课时总喜欢悄悄捏他的手指。 他以为他忘了，但是见到苏桐的那一刻，一切都死灰复燃，每一次的梦境和回忆一样鲜活。 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孩儿现在膝盖摔破了都不会叫疼，那个爱撒娇的小孩儿现在不会轻易麻烦任何人，那个每次跑1000米不及格的小孩儿当上了警察，那个只爱窝在房间看书的小孩儿拿起了枪去保护别人…… 那个住在温室的小王子跌落了凡尘。 小王子说他已经长大了，他变勇敢了，他可以面对非议了。 邱子辰茫然地想，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吗？我只想他继续做他的小王子啊。 苏桐站在客厅里没动，他像是站在断壁绝崖之上，进退皆是深渊，他无路可走，亦无路可退。 他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滑落鬓间。 大门被人敲得咚咚响，苏桐茫然地走过去打开门，他看见了他的光。 “你这两天先住我家，重新租个房子。”邱子辰没来个前因后果上来就说。 苏桐连一秒都没用到就考虑好了，他听见自己说：“好！” 邱子辰看到他湿润的睫毛，握紧手，忍住没去替他擦干。 他看向别处，“看需要带什么，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苏桐没什么要拿的，带上自己的证件和两件换洗衣服就可以走了。 邱子辰皱眉，“其他的呢？” 苏桐看了眼房间，“其他的等搬家的时候直接搬走，就书和警服，也没其他的。” 邱子辰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以前，苏桐是个时尚小达人，衣服多的认不出来。他不敢再想下去，带着有几分匆忙说：“那就走吧。” 邱子辰家在一个新小区，离医院不远，两室，像是样板间没什么人气。邱子辰打开次卧把苏桐的东西放进去。 “洗手间就在旁边，浴室柜里有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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