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诚没进去,反而进了自己房子里留给唐禹扬的那间房,他自己的卧室给子元住着。他大部分衣服在唐禹扬那边,幸好家里还剩几件,也有唐禹扬的衣服,凑合凑合都能穿。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唐禹扬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用力抱进怀里。 心里空,难受,还想一个人。爱这种东西最难割舍,最爱的人离世的离世,分开的分开,还剩下什么呢? 只余一颗心倍受煎熬。 ---- 写小扬那一部分写爽了,小苏这一部分又给我整疼了ಥ_ಥ
第49章 霜血 酒吧经理引着唐敬年和唐禹扬到了三楼一间会客室里,唐老大手下兄弟把这一层围得结结实实。 坐在高高办公椅上的人转过身来,站起身彬彬有礼请二位入座。这男人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九,看年纪三十六七岁,唐禹扬放了心,揍这人肯定跟玩儿似的,不用担心他突然发难。 唐老大还是在国内待少了,看了眼这小年轻在脑子里想半天发现未检索到相关信息,对这人没印象。不过没关系,他们是来办事又不是来认亲的。他冲唐禹扬一指门外,唐禹扬就出去把埃文提溜进来,扔在光洁的地上。伤口没包扎,有血洒在地上。 唐敬年从衣服内袋里摸出来一把手枪,漫不经心地在手上把玩着,出口却含着截然不同的威压:“想好了见我,是决定主动投案了?” 那人看都没看一眼埃文,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天手帕,擦走皮鞋尖上一丁点血迹,把手帕扔进垃圾桶,道:“我知道的可以配合,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委托唐先生帮忙,您与警察之间的联系向来紧密,我想或许您能让人帮我查清一个案子。” “别装,你自己没腿?一个区好几个警局,不去警局找警察非要让我找,你有病么?”唐敬年毫不客气,且对于跟自己谈条件这一点感到非常不爽。他下巴朝缩在地上的埃文点了点,“他和那什么邵衍,还有好多洋鬼子,都是你弄来的吧?你知不知道他们差点害死了一名刑警?你看新闻吧?你知不知道你弄来的人杀了他的爹娘!” 那人沉默地站着,被劈头盖脸吼了一顿也不反驳,似乎真的为做错了的事而忏悔。 跟满心阴谋诡计之人对峙的时候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和情绪愤怒相关的真实事由,因此唐敬年没有提苏子诚的名字,也没有表现得怒不可遏,只是提高了声调来斥责这种罪恶。 “他们杀人,并不是我的授意。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交易,例如我花钱买凶,他们就要为了我杀人,他们杀了与我要求的不相关的人,要出逃或潜藏,就要出钱让我来帮他们,他们杀了什么人,我都不会过问。只是这次,我的确替他们遮掩不住了。”那人这才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埃文,埃文偏头吐了一口唾沫,他就嫌弃地移开脸。 “很好,那你就是认了。那咱接下来就该依法办事儿了。”唐敬年敲敲衣服上挂着的小型对讲机,道:“听见没有,你们的活儿,过来抓人了。” 唐禹扬听见这话下意识以为对面是苏子诚,想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但又真的想见见苏子诚,有唐敬年在这,苏子诚肯定不会躲。正犹豫着,门被推开,涌进全副武装的刑警,熟面孔很多,俞羡双还冲自己打了招呼,苏子诚不在,带队的是林夙风。 “你来得挺快,子诚回去了?”唐敬年还挺欣赏这小伙子,非跳出来做担保。“居然还敢跳出来抛头露面。” “子诚回队里了,带着子元一块儿。”林夙风笑笑,“生死有命,担保就是个形式,又没说保的是那仨人的命。” 唐禹扬听着他们谈论苏子诚就不是滋味儿。出了事他害怕,但还能来找唐敬年,还能回归队里找队友,不是怕招来麻烦吗?那为什么不把自己封起来谁都不见?其他人都能见,都能谈事,到了自己这,就剩下了一句没有余力。苏子诚,你之前看着眼睛、抱着哄人说很爱的时候都被你当屁放了是不是?是谁说和自己是并肩的人、能相守一辈子的?说放就放了,苏子诚,你怎么能忘呢? 他泄愤一样提起来地上的埃文,林夙风拦他一下,刚想说“这个我们也带回队里”就被他瞪了一眼,冷冰冰的,带着狠劲儿,导致林夙风话没说出来。不是,之前见这唐医生的时候不这样啊?虽然也不怎么正眼儿瞧人,就只看着苏子诚,但是感觉也挺好说话的。 他不吭声地出去了,留林夙风纳闷儿。唐敬年解释道:“这人先别让子诚见了,我留着还有用,关于案子的线索我会跟你们说。” 在把埃文带到手下兄弟所住宅子的路上,唐禹扬冷着脸一言不发。 唐敬年弹了他一下,“装什么深沉。” 唐禹扬沉默半晌,问:“林夙风做了什么担保?” “我以为多大事儿呢,跟媳妇跟人跑了一样拉个脸。”唐敬年摸摸下巴,道:“就那仨杀人犯嘛,我要把人带出来的话得有人做担保,那小孩儿就做了。” “我做就得了。” “你又不是警局的人,凭啥让你做。”唐敬年看这拧孩子脾气上来真烦人,问问题之前也不过过脑子,真想给他扔苏子诚那去。他还不知道苏子诚跟唐禹扬说“要分开一段时间”,跟变相分手似的,只是觉得苏子诚悲痛过度,想要复仇但是得亲手来。 但自己儿子说的很对,苏子诚那个身体实在不能再折腾了,这小孩要是想拼命,当叔的能看着他死?所以他们要掌握比苏子诚所知的更多的信息,提前把危险隐患清除掉,最后留个邵衍让他杀着玩玩儿得了。 “他做担保不可能不知道有风险,他图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唐敬年翻了个白眼儿,“给子诚担保不图子诚难不成图你啊?”这不正经的爹嘴太快,说完了才想起不对来,他往旁边一看,完蛋,亲儿子脸更臭了,眼窝子都开始蓄泪了。“唉哎,你忍住了,别哭啊,我随口一说,又不是谁都跟你和子诚一样一块从小长到大的感情好,别瞎想,他俩当队友那么些年,真有什么也没你事儿了。” 唐禹扬抹了把脸,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没哭。” “好好好,没哭。”唐敬年把他揽过来,“想找子诚就去找他呗,正好该安慰的安慰,该哄的哄,他那个身体真叫人揪心,你去盯着点儿,死缠烂打他还能撵你不成?” “他不要我。”唐禹扬委屈巴巴宣泄情绪。 “小诚心多软了,你装装可怜他肯定就心疼了。”唐敬年拍拍他的肩,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行啦,收拾收拾你自己,晚点去找小诚,他不舍得撵你的。” ˇ 队里小孩都跟林夙风出任务去了,苏子诚前两天刚吐完血,王局特别命令他不许去。子元坐在他办公桌旁边赶设计稿,他不便打扰,又实在闲得慌,只能转悠着去法医室。 见他来,何召宣也没嘴欠,收拾着正摆弄的东西让苏子诚帮他把冰箱腾出来。 “你捣鼓什么呢?”苏子诚被血腥味熏得往后退了两步,还有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标本,新做的,之后可能会拿给警校或者医学院做教学用具。”何召宣又拿刀切了几下,拿到显微镜下看,合格的切片或者标本就做好封起来。 教人的东西可相当重要,苏子诚过去打开冰箱,帮他把放久了的东西清出去。好在没有什么东西臭在里头,也没跟从前那样塑料袋子里装着几截盘在一块的肠子,怪膈应人,这次都是些瓶瓶罐罐的试剂。苏子诚看有过了日期的就扔旁边备着的垃圾袋里,大爷的,法医室没个讲究人,用完的瓶子还塞里头,而且哪个倒霉催的把吃完的雪糕纸塞里头了? 他额上青筋直跳,决定之后必须得给法医室这几个人说道说道,以后谁再这么能造谁包两个月厕所,正好给队里省钱。最下层里头还堆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苏子诚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吸了一口气,把袋子拖出来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打开后并没有令人忍不住吐的恶心味道,反而像霜雪混着铁锈,红红的一堆絮状物。苏子诚一根手指提起袋子,忍着把这玩意儿丢远点的想法,问:“这是什么东西?还有用没用?” 何召宣看了一眼就“嗷”一嗓子,跟被踩了尾巴尖一样。苏子诚想骂他有病,却见他一脸视死如归。巧的是这时候林夙风知道苏子诚在法医室正想来找他,一推门就见他手里提着熟悉的黑色塑料袋。 完蛋。林夙风和何召宣都想。 不是吧这人真拿法医室当自己家了吗?多长时间了扔这里不管不问,被发现了吧?活该!何召宣找好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我天啊大哥你人怎么不靠谱啊?不是之前说好了的不让队长知道?林夙风已经开始想死了。 知道实情的两个人各自崩溃,剩下一个苏子诚还眼巴巴等着人跟自己说这到底是个啥,还扔不扔。“说话啊。”他等得不耐烦了。 何召宣从旁边桌的桌垫下取出一张纸给他,干巴巴道:“你先看看。” 这是一份血液HLA序列测定报告,结果显示是苏子诚。 这种东西的鉴定没少做过,报告也看过不少,苏子诚却反应了半天,才问:“我的血液HLA检测?这东西是血?我的?” 林夙风低头装死,何召宣被他盯着也编不出假话,老老实实道:“不只。” 苏子诚伸出一根手指碾了碾袋子里的东西,是雪,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雪天,自己被子弹穿透,地上的雪被流失的血洇红。 再看杵在门口不说话的林夙风,苏子诚在这方面再迟钝也能明白这混着血的雪是从哪来的又是为什么被带来的。 挺有病的。苏子诚冷着脸,提着这个塑料袋到外头找垃圾桶。 林夙风赶紧往外追,“子诚,你听我解释……” 苏子诚回过头看他,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姿势,“不用解释,我把这东西扔了之后就当它从没存在过,其余的事你也别想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想过别的事,不对不对,是以前想过,知道你谈恋爱之后就没想了。”林夙风声音越来越低,抬手想碰那个袋子又转而把手放下,“对不起啊,但是你放心,我不是神经病,留着这些东西是挺极端的,但是……” 苏子诚倒能理解他这种心情,身边的人万一没了,总是想留下点跟那人有关的东西当念想,自己那时候可不就是要没了么,他把这掺血的雪扒回来估计也是信起来保存完整就能恢复如初的玄学那一套。 “嗯。”苏子诚点了一下头,“没事儿,当队友这么多年了。刚带回来的人跟夜蝙蝠有关?审讯的时候叫我,我进去看着。” “好。”林夙风停下脚步看他提着塑料袋走出去,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笑了一下。法医室门口的白影晃回去,林夙风没管,安排人把刚抓回来的那人带进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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