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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过来只花了三分钟，可这三分钟过的太漫长、太煎熬了。 他去抓他爸爸妈妈的手，想帮他们捂住胸口的伤，可是血流的好多啊，伤口好大啊，捂不过来，也堵不住。 唐禹扬跪在地上想做急救，但一看胸口浸的一片血他就愣住了，利器伤，很深，伤了大动脉。他赶紧按住伤口下缘的位置，想要心脏射血射的少一点，但他知道，大概是于事无补了。 像顽劣的孩子非要踩上结冰的河，冰面裂得猝不及防，将他狠狠闷在冰冷的水中。 突然，他的手被人握住，他赶紧俯下身子凑到苏风行面前，“伯父，坚持一下，你撑住，不会有事的。” 他语速很快，生怕说慢了苏伯父就不等他了，从小到大他自己的爹跟野人一样在外头忙，教他道理、送他上学是苏伯父，做饭给他的是韩伯母。他对苏风行夫妇的敬重比对自己父母更甚。“伯父，别睡别睡，我哥受不了的……” 温热的眼泪落在逐渐变冷的皮肤上，唐禹扬听到苏风行念了苏子诚和苏子元的名字，他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顾好他们的。” 抢救室是唐禹扬最熟悉的地方。 虽然他工作的医院不是在省立医院，但哪里的抢救室外观跟内里设备都大差不差。 上一次心这么疼的时候，他和苏子诚都在里头，这一回，他们俩在外头，沉默着，等待着。 唐敬年夫妇赶了过来，情况已经了解了也没多问，赵仑雪摸了摸苏子诚的头。 苏子诚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叔，姨，我爸妈这边你们先帮我盯着点儿，我，我想去接子元。” 他爸妈的伤有多重他自己知道，抢救凶多吉少他心里也清楚，但是他没法接受，他想逃避。不愿意直接面对残忍的真实。 “行，这边有我们。车在楼下，让司机送你过去。” 唐禹扬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在洗手间冲洗干净手上血迹之后，唐禹扬抱住苏子诚。“想哭就哭，想发泄就发泄，别憋着，对你自己的肺不好。” 苏子诚没吱声，安安静静由他抱着，从看到他爸妈受伤之后他就安静得过于反常，反常到有些呆滞。他有情绪，他难过，他愤怒，但是他绝望的表达不出来。满腔是释放不出的声嘶力竭，他的情绪连同他自己，都被恐惧和麻木封进了笼子里。 唐禹扬不催他，轻轻抚摸他的背，很快，肩头的衣服被打湿了一片。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良久，才终于传来怀里人吸鼻子的声音。 他赶紧递纸，苏子诚洗了把脸，甩甩水跟他一起往外走，“接到子元之后，我要亲自去查这件事。” ---- 关于苏队对蒋硕男朋友说的话：苏队说的话代表他的立场，他是一个绝对的要给大家做出正确引导的正面角色，他说的话只是他所处的环境造就成的观点，不能放大到整个世界来看，毕竟像小说里一样完美的人并不多，小说总是会承载着人们的喜欢和期待而高于生活的
第47章 珍重 高级法院旁的分区警局控制了行凶的罪犯，一共三人，两女一男，都是在国内的留学生。 市刑警大队的好多人都赶到这边警局里，挤办公室电脑前一遍遍看监控视频。现在的年代当街杀人，还都是留学的高材生，没找到有力证据直接审讯绝对不可能从他们嘴里撬出实话。 看时间，庭审还在进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法院附近，之后就进了法院对面的咖啡馆，一直没出去过。期间，苏子诚和唐禹扬进了咖啡馆，不过五分钟又出去，与杀害父母的罪犯擦肩而过。 林夙风脸色难看的要命，他让人点开咖啡馆提供的店内监控视频，那三个洋鬼子进了店点了咖啡之后就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几人一直叽里咕噜说些什么，手指在桌上划来划去，眼神并不刻意地往外瞟。 在苏子诚两人进去之后，几人翻出类似于论文一样的东西交流着，他们两人同样在靠窗位置坐下的时候，后边的三个人显然有些焦躁。 “是夜蝙蝠的人。”他笃定道。 另一边电脑播着拉了好几倍速的覆盖整个法院街道的监控视频，俞羡双突然叫了停，指着街道拐角处的黑色人影，“看身形像邵衍！放大一些！” 警察脸色皆是一白，迅速出动去追人，“是他！” 林夙风拦住自家队员，道：“咖啡馆那段视频先别给队长看了。” 俞羡双叹了一口气，“晚了副队，队长一早就跟这边要了监控，不过应该没来得及跟咱们说，刚看到子元的信息，苏队吐血送医院去了。” 在去接苏子元的路上，苏子诚跟凌迟自己一样反反复复看监控视频。刚进咖啡馆的时候他是看到了那几个洋鬼子的，但他没在意，只瞥了一眼。如果他们当时一直坐在咖啡馆等他爸妈出来，如果庭审结束他就一直跟在父母身边，这三个人根本没机会对自己父母下手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不能多跟自己爸妈待在一起一会儿呢？ 爸爸妈妈本来应该长命百岁的，他们接手过很多案子，履行了身为法官、律师维护公平正义的职责，宣判犯罪之人的罪刑，为受害者争得应有的权益，凭什么，凭什么好人不长命呢？ 他没想好怎么跟子元说这件事，他预感到了危险，要把妹妹接到自己身边来。苏子元看到了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心底泛上的寒意让她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明明昨晚还聊着并互道晚安的爸爸妈妈，突然就不在了，再也不会给自己回应了。心脏被挖走了半块，疼的要命。 “哥……”苏子元无助地哭着，什么都没了，家没了，只有哥哥了。 苏子诚被压得喘不上气，他努力推开那些压得他头痛欲裂的嶙峋巨石，挣扎着呼吸，用力抱住苏子元，成为她的靠山。“跟我回家吧，别怕，有哥哥在呢。” 回去的路上，苏子诚低头看着监控画面，突然身体一缩，喷出一口血，他捂得及时，没把血喷得到处都是，血顺着他没合拢的指缝往外流，给唐禹扬吓半死，赶紧往医院去。 林夙风焦急地给他打电话，说在监控中看到了邵衍。 苏子诚平静地说自己看到了，找到了人直接打死。 挂了电话，他的手用力握成拳，只打死那人的话真的挺便宜他的。苏子诚想起年前在纪房子家里，他冲自己叫嚣，说要“塑造”自己。这就是他所说的“塑造”吗？真的很想很想拿啤酒瓶，狠狠，狠狠砸在邵衍头上，用掉了底的尖瓶身狠狠扎他身上，怎么能直接弄死呢？折磨死才能解恨啊。 他遏制不住翻腾的心绪，胃里翻江倒海，但里头没东西，就一阵阵往上顶的直犯恶心，还有一股血腥味。 唐禹扬实在心疼，拿兑了水的葡萄糖给他小口喝。他那是肺和支气管的问题，连带的嗓子眼儿疼，咽东西费劲。 他突然一把握住唐禹扬的手腕，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移开。良久，他终于开口：“小扬，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唐禹扬愣住，回握着他的手，轻声问：“哥，什么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的状态让我没有余力投入到我们的感情里，之后有很多我要去处理的事，我没能力也不想再应付别的，我……我现在不太会爱人了……”他说得异常艰难，没明确说出，但所有的话都在把唐禹扬往外推。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你回家好好待着，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你……”他想说“你等我回来”，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添两句吊着人的欲拒还留未免太不把人心和感情当回事，他“你”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唐禹扬捏住他的下巴使他抬头，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唇，颇有些珍重的意味。“我知道了，让我再陪你一晚吧。” 这是两人心知肚明又默契得没有点破的告别。 唐禹扬知道他有情绪，也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但是这次他什么都不敢说。苏子诚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跟人说事基本上就是通知。出于对苏子诚的保护，他想拦，但不敢啊，杀害父母的仇，豁出命去也得报。 他有很多话想跟苏子诚说，也有问题想问他，却实在不是出口的好时机。 哥，我等你回来。 ˇ 这几天正冷，苏子诚按得到的地址到了一家酒吧，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缩身体，跟人进了一间包厢。 “叔。”关上门，他不见外地坐到沙发上，坐之前还挑剔地看了一眼。 “干净的，祖宗。”等他的人正是唐敬年。“子元……安顿好了？” “嗯，……我爸妈的事也都处理过了。”提到这件事苏子诚胸口就是一阵闷痛，他用力吸气抑住一阵肺中的痒意，唐敬年及时给他递了杯温水，轻轻拍拍他的背，“有叔在呢，叔帮你报仇，你也注意点儿你这小身板子。” 苏子诚应和着点点头，他这两天把唐禹扬劝走，劳心耗神地接回父母遗体送去火葬场，把骨灰盒抱回家。安慰子元安慰了很久，出来之前对子元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门，不要给别人开门，还托人帮忙照看着。他从医院出来这两天就在被苏子元盯着的时候吃了一次药，其他时候根本想不起来。 “那三个人我捞出来了，你别自己动手，让我的人先做，想泄愤的话也忍到最后捅两刀得了。” “能杀？”苏子诚立马问。 “当然能啊，老叔给你兜着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打着黑帮的名号，做点实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还是让邵衍跑了？那一定是末远市内的人，没人接应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跑出去。”苏子诚数起末远身居高位的公职人员，唐敬年却摇头否认：“咱们末远的政治风气在全国都能靠上前，那些当官儿的除了很隐秘的事全都被人摸了个底儿掉，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就算实在有漏网之鱼背地里干黑事，也不可能在这个当头把人弄出去，万一让警察逮住了之后真能判死刑，谁会为了这么个人把命搭进去？” 经他一点拨，苏子诚沉吟片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企业。势力大、生意做得广的企业跟境外的组织合作也不稀奇，而且市内有很多地方的监控都是企业提供的，在这上头做手脚轻而易举，想藏个人并且把人送出国也不是难事。 “我原本还奇怪跟夜蝙蝠有关的案子怎么都是开公司的，他们为什么对汪正鸿、马详运做的缺德犯法事了如指掌，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的合伙人或者竞争对手肯定清楚一些。但是马详运的厂子是做化工这一类的，汪正鸿的公司是接建筑一类的活，工作看上去没有什么交叉点，会同时得罪什么人吗？” “搞企业做生意不同行业的大多数人都能搭上话，利益这种东西很容易纠缠在一起，有利可图，那些人也都聚到了一块。拿汪正鸿和马详运他们两个的看似不存在竞争或合作的产业来看，说不定马详运化工厂和福利院都是委托汪正鸿他们公司建的。当然了，只是举个例子哈，我查过，他俩发家时间不一样，化工厂和福利院不是汪正鸿公司接的。”唐敬年主动揽活，“有你赵姨教导，我也算半个商人。这一通分析范围可就大了，公司和企业的东西你不懂，等着叔帮你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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