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看上去颇为认同,但嘴里却道:“线索卡里出现个人看法的确不妥,但这完全可以解释,例如线索卡是站在警方的角度,他们发现了遗书,所以怀疑是自杀,但又没有确切证据,便只好用‘似乎’一词。” 邱谋的猜测被一击击垮,不过他原本就是在故作认真地胡说八道,以便显得自己在思考,所以被否定也没有沮丧。 他顺其自然地抛出问题:“那这张卡有什么问题?” 不知为何,乌探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有复杂的情绪:“其实这张卡没有问题。” 邱谋嘴角的假笑差点没绷住。 乌探指着卡片上的几个字道:“我觉得应该把重点放在这里,‘机械性窒息’。” 他道:“机械性窒息,是指因机械性暴力引起的窒息,包括勒颈、闷压口鼻,当然,缢颈也是其中的一种。所以乐儿这张卡里的表述没有问题,有人在图书馆缢死的确是A校当年的惨案之一,但是你这张——” 卡片在灯光下反射出暗淡光辉,玻璃瓶中的白色粉末也透着黯黄。 乌探严肃道:“问题很大。” 乌探两只墨色眼球中泛着幽光,不知为何,邱谋蓦地回忆起他刚拿到药剂和线索卡的模样。 他对着两物来回比对,虽从神情看不出异常,但从那时就发现不对了吧。 食堂里的尸体概况如下: 【尸体概况】 【死者眼结膜充血,口腔黏膜糜烂,胃粘膜溃烂,口中有苦杏仁味。】 “尸体概况中提到了苦杏仁味。”乌探指着线索卡道,“死者嘴里有苦杏仁味,说明他生前服用了氰.化物,氰.化物水解成氢氰酸,由此产生了苦杏仁味,可是这其中有个很大的问题。” “这能有什么问题,说明这瓶毒就是氰.化物了呗。” “问题很大,邱谋。在现场发现的试剂是凶手落下的毒.药无疑,无论是氰.化钠还是氰.化钾,都是无色晶体,可瓶子里装的是白色粉末。” “啊这……” “我一开始想的是,或许只是设计密室的人缺乏常识,或者白色粉末只是一种表现手段,但注意到更多细节后,我才发现白色粉末是故意为之。” “更多细节?” “第一个是尸体概况里的其余部分:死者眼结膜充血,口腔黏膜糜烂,胃粘膜溃烂,这不是死于氰.化物会有的现象,反倒让我想起另一种毒.药;第二个则是试剂瓶上对该试剂的检验,经过密室里的多重提示,我终于确定了真正杀害死者的是什么毒.药了。” 邱谋又看了眼试剂瓶,他并未对标签上的内容有过多关注。 【警方在后厨发现一瓶白色粉末,疑似凶手使用的毒.药,加热变黄,冷后变白。】 乌探道:“这瓶被使用的毒.药,并非氰.化物,而是砒.霜。” “这便是案件中的矛盾之处。” 在尸体概况中,本身就存在矛盾。 现场发现的试剂瓶中,并不是杀害死者的毒.药。 这处处充满矛盾的食堂一案,是不存在的案件,它就是谎言。 写有食堂二字的按钮,就是谎言的按钮。 “如果玩家没有这方面的常识,那这关岂不是过不了了?”邱谋不可思议道。 “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猜对。” “或者还有种办法。”徐乐儿从篮筐上跳了下来,“把队友舍弃在这儿,继续往下走。” 她抬起手,似噙着笑意,只见她手指上绕了个铁圈,上面挂有银色钥匙:“不过我们不用那么做。” 从进入密室到现在,至少过了三刻钟。 可怜的易侦已经独自在黑暗中待了那么长时间,是时候把他解放出来了。 邱谋愉悦道:“我已经能想象他感激涕零的蠢样了。” 三人现在所处体育馆左边的篮筐正下方,篮筐背后就是刚才发现易侦的器材室。 他们取到钥匙,开锁放人是很容易的事,但三人谁也没动。 这回没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源于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个理由。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脚下一捻,朝对面的器材室走去。 “怎么说呢……”走了相当一段距离后,邱谋忍不住道,“卤蛋说我们智商低,现在看来,他们队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 徐乐儿瞥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发现那不是易侦的?” 器材室里的那位不是易侦,这还是徐乐儿爬上篮筐后才意识到的事。 “我之前从窗口里看到了人脸,我确定我没看错。”邱谋冲徐乐儿点了点眼睛,“而那个窗口,比乌探还要高一些,如果房间里真的是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倒霉鬼,那ta是怎么将头探到窗口的呢?” “关在房里的,是另一队的某个人,ta希望装作我们队的人,让我们帮ta开门。”乌探补充道,“可是,易侦的声音我们都熟悉,那人必须伪装成不能出声的模样,才能冒充他。” 不能出声,意味着ta无法自己取出嘴里的堵塞物,所以,ta必须还得装出被绑着的样子,并且让他们听到。 怎么说呢。 之前隔着扇门听里面的惨状,还觉得对方可怜,现在想通后,只想说一句同学戏真多。 乌探默默回头望了眼器材室,也不知道里面那位正在想什么。 大概一边在想三人真好骗,一边得意洋洋地等他们替ta开锁。 邱谋戏谑道:“我发现那不是社长的时候我还愣了下,没想到你们都发现了。” 徐乐儿道:“其实在那个人敲门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乌探颇为认同地看向徐乐儿。 后者皱着眉,试图描绘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怎么说呢,感觉如果是社长的话,应该不会敲得那么……文静。” 邱谋嗤笑出声:“估计恨不得把门踹裂开。” 乌探忍不住脑补了一下易侦被绑着踹门的样子。 那人求人的时候都是理直气壮的。 “然后我爬上篮筐,终于确定那不是社长。”徐乐儿道,“我看见对面篮筐上的天花板,也有凹陷的地方。” 徐乐儿点到为止,另两人却都明白了。 那是对方破译密码获得钥匙的地方。 “你们之前说会在这里与另一队相遇,我就在想那个人有没有可能不是社长。”徐乐儿眯眼看着前方,不出意料地扬了扬眉,“同时也在想,体育馆另一端,会不会还有一间器材室。” 融入黑暗的铁门暴露在几人视野下,那是扇与方才别无二致的门,一旁还有个一模一样的窗口。 乌探按下生锈手柄,同样打不开。 可是奇怪的是,门后没有丝毫动静。 易侦真的在这扇门后么? 乌探面无表情地想,该不会晕过去了吧? 钥匙和锁适配,伴随难听的“吱呀”声响后,门开了。 几人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器材室不大,由此几人很快寻到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低垂头,背靠墙,两腿一条杵着一条支起,手臂无力地搁在膝盖上。 他犹如美术馆里的石雕蜡像,一动不动。 第46章 恶人 “易国的王子,你来到乌国,所为何事?” 王座上,头戴皇冠的中年男子俯视易侦,男子没有故作沉稳,可话语间,无不透着威严的气场。 那就是乌国的国王,他此趟的暗杀目标。 易侦不动声色地又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武器。 腰间束缚的是父亲赠予他的成年礼,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但长剑暴露在外,极可能被他们关注提防,所以他还准备了一串毒针,别在腰间。 针尖抹了致命毒药,只需轻轻一扎,便能瞬间要一个人的命。 易侦隐隐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似乎他应该在什么比赛里,身处之地也不是易国,但任务紧急,取乌国国王的项上人头迫在眉睫,不容他多想。 易侦单膝跪地,垂下双眸,故作诚恳:“听闻乌国有位公主,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姣好,我日夜兼程地赶来,就是为了取她为妻。” “哦?”国王像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事,轻轻捏住翘起的胡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有意思,没想到乌国的公主如此盛名在外,实不相瞒,你是赶来的第387名追求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入得了探儿的法眼。” 这国王可真不得了,易王子默默想,居然还记得女儿有多少追求者。 易侦真实目的是为了暗杀国王,他听说乌国公主追求者甚多,便以此为由接近国王,万万没想到追求者竟多到了此等地步! 越是得不到的越吸引人,那至今未被采摘的高岭之花不由得勾起易侦兴趣,乌国的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国王冲一旁喊道:“探儿,出来吧,易国的王子想见你。” 易侦将期许的目光投向宫殿的拱门,那位名叫探儿的公主将从那出现。 然而,一分钟过去,希望落空。 那位公主并没有出现。 “真是奇怪,之前探儿不会这样落追求者面子,你倒是第一个。”国王假咳两声,“不过,探儿向来身体不好,可能正在卧房休息,不如你直接去看她。” 易侦因为自己的特殊,内心怦怦直跳,又因自己能进公主卧房而躁动不已,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公主的房间在转角的走廊尽头,国王最终在一扇白底镶金的门前停下,门前的鎏金雕塑无不彰显房间主人的高贵。 门在易侦面前自然而然打开,他感到自己被轻轻一推,同时手里被塞了一个盒子,伴随国王一声“加油年轻人”,门在身后合上。 易侦首先闻见一阵熏香。 房间角落有一处化妆镜,化妆台上搁有熏炉,花丝熏炉犹如一座小宝塔,飘飘袅袅的熏香环绕房间正中的樱粉床帏,帏中平躺的人儿若隐若现。 就像云气后的飞鸟,雾霭中的泉水,影影绰绰的朦胧景致总会让人产生不忍打破的感触,易侦此时连呼吸都窒住,眼皮的开合似乎都是对床上那人的打扰。 突然,床上传来了咳嗽声。 那咳嗽声闷闷的,似是难受得紧,就在这时,一只肤若凝脂的手轻柔掀开床帏,却蓦地顿住,手就这样悬在半空。 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什么人?” 易侦瞳孔猛缩,那是极其兴奋的表现。 睡于粉色床帏的病美人,在发觉房中有人时竟一秒钟崭露锋芒,那拒人千里的嗓音几乎让人沸腾。 易侦连忙低下头掩饰神情,同时单膝跪地:“我是易国的王子,特此前来迎娶公主。” 他想了想,连忙又补充说:“打扰到公主休息,真是罪该万死,若公主介意,我可以在门外等候。” “不必了。” 这一道嗓音悬在头顶,如孔雀翎羽的裙摆映入眼帘,察觉公主近在咫尺,易侦再度亢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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