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期中考之前,数学忽然突击考试,全年级第一节晚自习强制留堂考数学,一瞬间,整个高二年级都疯了。背着书包急匆匆走出班级的学生,呼天唤地地又回来,掏出纸笔,数学老师和班干部已经在讲台上发试卷了。 刑北川早早地做完题,交上试卷就走了,他到小区的时候天色还没黑,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了在车棚底下挂着的那只头盔,上面撒了点积雪,随着冷风晃来晃去,像个笨重无比的风铃。正是张宇昨晚顺走的那只头盔,竟然给人家还回来了,这他倒是没想到。 刑北川微微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无比沉重起来,显得这个笑是如此的敷衍。他掏出手机,在刺骨的寒冷中颤抖着手指,给余晖发信息:“周末去找你。” 片刻后,余晖给他回了个:好。 夜深的时候,刑北川还在写着作业,黄娟兰忽然给他发了一段极长的语音,哭天喊地地哀怨道:“小北救救我,我今晚的数学考了20分,我爸要打死我!” 还未等刑北川回复,黄娟兰下一条语音又来了:“蔡元兵他神经病啊,怎么现在就给阅出来了?还通知家长的?” “小北,你被通知家长了吗?” “也是,就算通知你也不怕。你考了多少分?” 刑北川终于得以有功夫说一句话,只有简单的六个字:不知道,没通知。 黄娟兰发了一个极其苦涩的表情包。 又说:你可以给我补习数学吗? 刑北川想了想:以后晚自习第一节我留堂吧。不过你是文科生吧,文科的数学这么简单,你是怎么考20分的? 黄娟兰:…… 黄娟兰说:自从你搬出去住以后,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刑北川倒是并没有觉得有很久,因为他搬出来住也并没有多久。 黄娟兰问:周末要不要聚一下? 刑北川道:我周末有事,再约吧。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就各自作别,投入到繁重的作业里头去了。 自从独自搬出来住,刑北川早已将那辆二手摩托车骑到了小区里。冬天寒冷,刑北川没有张宇那种不要命的精神,12点太阳出来,地面化冻以后他才骑着摩托车出门。 余晖还在店里,冬天事故车比较多,他好像很忙,只穿着一件保暖卫衣,竟然忙得头上渗出了汗水。 刑北川到了以后,开始给他打下手,贵重的羽绒服上很快沾上了漆黑的机油。 余晖见状说:“你快去屋里坐着吧,别碰了,你那衣服多贵啊,要么你就套一件我的工装。” 听着他一如往常的关心话语,刑北川只觉得心里发苦,转身问道:“你大概要忙到几点?” “怎么也要八点多吧。” “如果有我帮忙呢?” “唔,五六点?” 刑北川擦擦手,脱下羽绒服,“你的工装在哪里?” 余晖指了指隔间的休息室,刑北川走了进去,休息室很小,只有一个小的衣柜和一张躺椅,刑北川换上工装,冷得哆嗦了一下,出门给余晖帮忙。 下午五点,太阳已经落山了,红色的夕阳缓缓靠近山头,山的阴影覆盖住了大地,江面上的雾气一半浑厚一半清亮。 余晖擦擦头上的汗水,“终于忙完了,我自己收拾残局吧,你去休息一会。” 忙碌停止以后,身上的热度很快散去,刑北川开始冷得发抖,又去休息室换上了羽绒服,他用湿巾擦了擦袖口上的那片油渍,没能擦掉。再抬头,红色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到山后面,天色迅速黑沉下来。 刑北川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余晖里外收拾着,忽然闭上眼睛,沉着声音开口,“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有人告诉我,他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他。” 余晖停下脚步,问:“谁?” 刑北川说:“余晖。” 他抬起头,盯着余晖的眼睛,慢悠悠补充道:“一个在逃嫌疑人,警察找了他十年都没找到。” 这一刻的沉默震耳欲聋,刑北川敏锐的察觉到余晖抿紧了唇,接着,他又继续忙碌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是你杀得吗?”刑北川说,“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晖的胸口鼓动的厉害,因为穿的淡薄,所以刑北川看的很清楚,“我们是时候该把话说清楚了。” 终于,余晖开了口,“人不是我杀得,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余晖说。 “然后呢?”刑北川问,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他们几乎看不见彼此的身形。 “然后我跑了,就这样。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的吗?你问完了,可以走了。” 自始至终,余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刑北川走到他面前,他又转身背过去,刑北川不再勉强他,站在他身后说:“那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哪里?” “我一直都在江明。” 刑北川有所动容,握了握拳,继续问道:“你当年为什么要跑?” 余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所后悔,因为一个孩子杀了人,并不需要承担多大的刑罚,而他这一逃,就背上了十年的罪孽。 “没有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怕。” 刑北川缓缓地抱着他,伏在他肩头说:“哥,我可以保护你,但请你收手吧。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生意,我亲眼看到了。” 余晖的脊背忽然僵了一下,刑北川继续道:“但你再继续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刑北川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不知道他是在犹豫,还是因为紧张,他像是安抚似的,拍着他的背,“你是缺钱还是怎么?你要是缺钱的话,现在我是给不了你很多,但以后,你要多少都可以。” 余晖身形微动,刑北川觉得,自己似乎说动他了,“今天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明天再过来。” 他走出了店门,余晖在他身后迟疑道:“打车吧,天太黑了,路很滑。” 刑北川回头冲他微微一笑,“嗯。” 【作者有话说】 本章被迫删减了一些内容,自行理会吧 -。-
第16章 昨夜突降暴雪,翌日一早,路面就结了厚厚的冰层,几乎所有的走读生都迟到了,学校无奈吩咐自习。 今年的天气甚是古怪,江明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雪,所以并不具备铲雪机,一夜之间,整个城市就变成了溜冰场,路上的连环车祸此起彼伏,交警都没办法出警。 刑北川就住在学校对面,他就算用爬的,也迟到不了多少。 他看着玻璃窗外的满目苍白陷入了沉思,照如此下去,他大概有半个月都见不了余晖。 市中心还可以撒盐,可余晖呆的那个犄角旮旯,这雪指不定要化到猴年马月去。 刑北川掏出手机,搁在桌洞里看了一眼,先给余晖发了条信息,又点到通讯录里看了一眼,张宇还没有通过自己的好友验证。 这人什么毛病,留了他的电话,却不添加微信,这年头谁还打电话联系的?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来,门口时不时响起跺脚声,哀怨声此起彼伏,班委开口管纪律,刑北川将手机放回包里,拿起笔开始做试题。 因为天气的影响,第一节的开课时间延迟到了两个小时以后,直接从第三节开始上的。数学老师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黑板写了个满,教室里满是一脸茫然的沉默,身后已经有人讨论起寒假怎么过,大概是听不懂,干脆放弃了。 今天少上了两节课,所以显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放学后,刑北川一路滑到校门口,他扶着伸缩门,眼见着一辆汽车轮子转着圈,却移动不了半米,忍不住苦笑:真是该庆幸这不是个上坡。 他的胳膊忽然被人拽了一下,刑北川下意识错开脚步,稳住身形,转头看过去,是黄娟兰。 黄娟兰脚下还打着滑,刑北川撑了她一下,让她停住,问:“你怎么回去?” “那只能走回去呗”,黄娟兰说,“得一个多小时呢。” 刑北川下意识地想说:要不今晚去我那儿将就一下算了。 但一想,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着实不妥,于是改了口,“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去,你还要自己再溜回来,算了。” 黄娟兰说着松开他的胳膊,开始不受控制地滑了起来,“我到家给你打电话,唉唉唉……” 黄娟兰“唉唉唉”着溜远了。 溜了没几步,“咣当”一下躺在了地上。 刑北川双腿分开用力,急忙滑了过去,叹气道:“我今晚就在家里将就一下吧,顺便送你回去,要是摔着后脑勺可是会出人命的。” 黄娟兰犹豫了一会,“也行,我爸今晚可能会下通知暂时停课,明天大概率不会上学。” 刑北川问:“那你今天还过来做什么?” 黄娟兰一笑,“逃学不是好孩子,再说我数学考得那么烂,我怎么敢待在家里看我爸的眼神?我这种天气坚持来上课,怎么也显示了我的态度不是?” 刑北川一笑,搀扶着她的胳膊,“走吧。” 二人一路走一路滑,滑了约莫半小时,看到张宇推着小推车也跟着在那儿滑,刑北川走过去,扶着他的推车,推车上面有两个蛇皮麻袋,刑北川问:“你这装的什么?” 张宇说:“盐。” 他说话的时候没转头看他一眼,态度傲慢不可攀。 刑北川又问:“你装着盐做什么?” 张宇说:“去把柴火院收拾一下。” “你现在撒盐也没用”,刑北川道,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零下29度,饱和盐水的凝固点约是零下20度,你大可再等几天。” “你给我显摆学问?”张宇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 刑北川无奈一笑,“实事求是而已。” 黄娟兰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到了推车的另一边,“还是有点用的,比如说,扶着它就牢固多了。” 张宇看着她打颤的双腿,脑袋一点,示意道:“你可以坐上去,如果不嫌脏的话。” 黄娟兰说:“我刚才都坐地上了,再脏能脏到哪儿去?” 张宇停下了步子,推车也缓缓停下,黄娟兰跨坐在蛇皮袋上面,像是骑木马似的看着前方,“驾!驾!……” 张宇缓缓地推动车子,双腿前后用力滑了几步,小推车平稳地前行——这画面,竟然还怪温馨的。 刑北川跟了上去,“我发现你对女人和对男人完全是两种态度,你对女孩儿怎么就这么温柔体贴了?” 张宇说:“我对男人也可以温柔体贴,我就是看着你烦。” 他目视着刑北川,说得理直气壮,刑北川忽然一阵心虚:张宇好心提醒了他几次,可他还是和余晖保持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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