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楼间的缝隙都很窄,那声音大概是从楼的另一面过来的。洛译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左右找着路,然后拐到了另一面。 黑色的衬衫,熟悉的背影,陈闻正在和几个壮汉打架。 洛译大喊了一声,那几个壮汉愣怔片刻,然后丢下陈闻快速跑路。 洛译跑过去,发现陈闻身上受了伤,对方是下死手来的。 他因此不敢追,赶紧将陈闻扶起,先带回车上,查看伤势。还好没有很严重,只是刀划伤了手臂,上面的缝合上伤才愈合,下面又挨一刀子。 洛译真是担心陈闻细皮嫩肉能不能消受得起啊。 陈闻手抵着额头缓了会神,只让洛译带他回家,不想去医院。 洛译问:“那些人是谁?” 陈闻没有回答。 洛译:“阮泰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进去了,还有人要伤你性命,到底是谁?” 陈闻摇摇头:“我不知道。” 显然,陈闻不想和他说。 洛译有些沮丧:“你知道我是警察吧,我可以帮你。” 陈闻偏头过来看着他:“你也知道我可以帮你,但你没有那么做。” 这能一样吗? 洛译不愉快地吸了口气,没有继续说。 胖大众在大雨中缓缓行驶着,似乎是为了缓和尴尬,陈闻抬手打开了电台,里面有个女生,干净的声线唱着缠绵悱恻的情歌。 他有些冷,央求洛译开快一些。 洛译瞥了他一眼,傲娇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拿我当什么?” 陈闻有些面热,只好求饶道:“好哥哥。” 洛译挑眉,示意快说。 陈闻捂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想要我性命的人太多了,所以我进市局,也有为了求个庇护的原因。” “然后呢?” “然后刚刚我在想,能先我们一步拿走书桌上东西的人,会是谁?卢兴旺吗?你应该也想过这种可能吧。” 的确不错,洛译想的,陈闻也想到了。 陈闻继续说:“但是得考虑一个因素,就是时间。我们一整个下午都在酒店,发现消防层的时间也并不早。你还记得被烧掉的纸吗,程艳应该不会主动烧掉她辛苦找到的证据。也就是说,烧证据的人是在我们来了之后,才知道程艳在消防层里藏了东西,抢先了一步时间。” 洛译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刚刚我们在搜查程艳家的时候,拿走证据的人还在附近?” 陈闻点头:“没错,我出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一条路能绕到这栋楼后面,就想过去看看,然后撞见了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没走,大概是因为我。” 洛译恍然大悟,矛盾的点在这里。 假设陈闻是卢兴旺派来的,那两个人拿了东西就走,没必要为杀陈闻留下。 但洛译有些生气道:“我说没说过你要行动,必须跟我汇报?” 陈闻心虚地低头:“……” 洛译倒也不是真生气,很快又缓和语气道:“你又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拿走证据的人,同时要害你,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内情?” 陈闻一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洛译信,也不信,但话都说死到这份上了,看来再问是没什么结果的。 车开到陈闻住的小区,陈闻下车想走,洛译也下了车。 陈闻有些愣怔,洛译却说:“你看我都淋成这样了,又不是就你一个人冷。” 陈闻低声道:“……那你跟我上来吧。” 没想到,洛译死皮赖脸,第一次去陈闻家是这种情形。 一进门,洛译换上陈闻给的拖鞋,然后越过玄关,就是客厅。客厅不大,一侧是沙发,一侧是顶天立地的书柜,不像其他人家那样放电视,有的只是书。 陈闻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进房间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他。 陈闻说:“你先去洗澡吧,我处理下伤口。”然后转身在书柜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果真是处理伤口的模样。 洛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衣服,简单的白T恤和内裤,都是崭新的。他们的身高与身形差别不大,应该能穿。只是原来陈闻也有白色的衣服啊? 洛译洗完澡,陈闻已经包扎好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了。见他出来,对方进去洗澡。 他在不大的客厅里打量,茶几上一壶热水正在烧,显然是给他准备的。没想到陈闻还挺体贴,知道淋了雨得喝点热的预防感冒。 书架上的书很多,有很多和陈闻专业相关的书。 书架旁是一张单人沙发,上面放着尚未合起的书,洛译弯腰拿起,看到书名是《城堡》。 看了有一大半了。 陈闻平时真的就这样看书吗? 他又看向书架,发现放在上面的书都有或多或少翻阅的痕迹,不是那种买来只为装饰的。居然还有一本是讲各种绳扣的系法与解法。陈闻的书库果然不同于常人。 除此之外,陈闻家里很简单,就连卧室里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洛译见过不少有钱人的家,要么富贵要么高雅,收藏品一堆,彰显自己的“涵养”。而陈闻家朴实过了头,感觉他这个人平时生活很无趣。 这会是他真实的家吗? 洛译又冒出一个念头,狡兔三窟,或许还有两窟。 陈闻洗完澡出来,洛译已经困得犯迷糊,躺在沙发上。陈闻拿了薄薄的空调被给他,不曾想因此而吵醒了对方。 洛译揉了揉眼睛:“雨还是好大……” 陈闻说:“那就留下来吧。” 房间里只剩一盏柔软的橙色灯光,铺在他们之间。 洛译仔细看着陈闻,那话里的意思,有些模糊的暧昧。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一直这么想,可是到了眼跟前,他又懦弱起来。他不想让陈闻知道。 “拿个枕头给我吧,我在你家沙发上将就一晚。”洛译玩笑道。 “……”陈闻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洛译心里犹豫着,要是再被盯下去,他真的会冲动,会想亲吻对方。 好在陈闻很快起身,回卧室里拿了个枕头。 洛译松了口气。 他不想发生点什么吗? 为什么不呢? 其实他第一次遇到陈闻的时候,他就那么想了。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被欲望支配。 抛开陈闻的身份背景,他真的不介意和陈闻发生点什么,或是说,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如果没有这些案子,他今晚是一定要和陈闻发生点什么的。 可惜,可惜。 他没办法想象一夜/欢愉之后,第二天要面对的一切。 他不是个滥情的性格,哪怕曾因为陈闻的美色而第一次生出贼心,哪怕只是睡一次也是一种满足,可惜这样的想法没有贼胆支持。 他想,可是他又不想。 因为他从未这样对待过谁。一夜情?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吧?如果没想过长久,为什么要沉沦?从前他一直这么克制,从未有欲望上头的时候,直到遇见陈闻,他就想着,哪怕只是一次。 他多么想陈闻只是个普通人,这样他就可以顺从本心。 可是他忽略了,陈闻怎么想的? 陈闻把枕头放到他身旁,一只手却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 那是一个“你可以对我做些什么”的信号。 陈闻坐到他面前,指尖扭开胸前的纽扣,燥热的气息在他们不过咫尺的距离间流动。 洛译被推倒,然后摔下了沙发,脑袋砸地板,发出咚的一声。
第050章 一切都是梦。 洛译有些索然无味,起身往陈闻的房间走近,轻轻推开门看到对方正睡得安稳。此刻已是半夜3点过,外面雨声渐弱。他拿上车钥匙,离开了陈闻家。 翌日。 洛译带着顾晓晨和陈闻去了百齐制药厂。 本来洛译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在吃完早饭准备出发的时候,陈闻在茶水间找到他。他拿着自己的水杯正在等热水,对方靠近。 “你的衣服……”陈闻顿了顿,“洗干净了给你带过来?” 洛译昨晚走的时候忘记把换掉的衣服带走了。他干咳两声,有些窘迫。 这时,顾晓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听到了后半句。 他问:“什么衣服?你们在聊啥子?” 洛译敲了敲他的脑袋:“有你什么事,去把车倒出来。” 顾晓晨狐疑地看他们:“我的车技你不是很嫌弃吗,我才不开!你们快点啊,药厂有点远呢,路上得花不少时间。”然后一脸猫腻地跑开。 估计是跑去和李宣咬耳朵八卦了吧。 洛译无语,皱着眉,等待开水的间隙里,思考着措辞。 红灯跳到绿灯,他将水杯放在水龙头底下接水,然后拉了陈闻的手一把,将人怼在墙上。他有些苦恼又有些怒气:“听着,我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但是不要再越界。我承认我对你有那么点心思——别说你没有——但是我们不应该这样,我要的你给不了。不如趁还没开始,彼此都说清楚。” 陈闻有些愣怔,接而失措,最后冷静。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洛译的话说得简洁又直白,就像他的人一样。他想要稳定可长期维系的亲密关系,而陈闻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所表现出的花花公子哥形象——多次遇见都是仙苑那样的场合,还有很多个暧昧对象,又是相亲又是表弟的,陈闻都无法给洛译想要的感情,不如尚未萌芽,就掐死在摇篮里。 水已装满,甚至溢了出来。 洛译低声骂了句,然后关上水龙头,盖起杯盖,转身离去。 陈闻呆愣愣地看着洛译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低下头,看到水桶旁的水渍,那是刚刚满溢出的,零碎地散开,像一个玻璃做的心,被摔在地上,破裂。 他的电话响起,是表弟打来的。 表弟说:“昨晚那两个人应该和上次酒吧是同一批。你看我说什么,他们还会找你麻烦的,上次就不该放他们走。” 陈闻揉了揉额角,有些郁闷:“我其实……大概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表弟:“谁啊?” 陈闻:“和你没有关系。” 表弟无奈地叹气:“哎,你又是这句。好吧好吧,那我让他们跟紧点,保护你。” 陈闻沉声说:“不,不用。还好昨晚下雨,不然他们就暴露了。” 实际上,昨晚陈闻会消失,不完全是推测出了抢证据的人还没走,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有两个贴身保镖,会在暗中跟着他保护他——那次在仙苑后面的巷子里,就是他的保镖。昨晚,保镖们发现了抢证据的人,陈闻也想抓到人,所以才会背着洛译,消失。 表弟叮嘱:“那你千万小心。” 陈闻想了想:“放心。” 胖大众往百齐制药厂开,越过南大桥,在嘉澜江的下游地带,有一个建立二三十年的药厂。这个药厂是王家的发家地,也是王家的收入大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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