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看他一眼,“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韫亭回视他一眼,“就是对你在滇缅那几年的经历有些好奇。” “以后说给你听。”秦展递给他一瓶水,“穿过这片森林我们需要大概七八个小时,你如果累了,就睡会儿。” 苏韫亭接过水,倒是也没跟他客气,喝两口就放下车座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如秦展所说,这条路坑洼不平,经常开不了多久就要从灌木或是倒下的树枝上飞过去,车厢晃的和八抬大轿似的,苏韫亭系着安全带都觉得自己快被甩散架了,也没能好好睡。 两人一车就在这树木参天蔽日的森林里,没有时间的开了很久,约摸着有五六个小时,秦展终于在一片还算平阔的地界将车子熄了火。 苏韫亭睁开眼,马上坐起来,问道:“到了吗?” 秦展利落推开车门,示意他下车,提步走到一棵和周围树木比起来最粗壮的树下,到处查看一番。 苏韫亭跟过来,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秦展按着树干上一处刀伤,“四合子里,高磊他们留下的记号。应该是成功截获了走|私卡痛叶的皮卡。” “卡痛叶?”苏韫亭蹙眉,“和买卖人体器官的,是同一伙人吗?” “这个案子有点复杂。你休息好了,我们现在就转入省道,边走我边给你说。” “好。” 越野车在公路上平稳的疾驰。 “废弃影视城提取的毒|品K|粉,禁毒支队那边调查了具体来源,涉案人员和瑞,就是枪击你的那个自称潘五的人,身份我们已经确认。根据走访和和瑞本人口供证实,他的确就是和庆的孪生哥哥。”秦展侧脸,看了苏韫亭一眼,继续道,“经过审问,和瑞承认,他是出于个人报复,想要亲手替弟弟和庆报仇,才心甘情愿冒充潘五来杀|你。” “我倒是不怕别人来杀|我。”苏韫亭撩了下额前碎发,漆黑的眸子看着车窗前方天边一片镶金边的云,“我怕好好的人,不走正道,偏去犯罪。非|法|持|有|枪|械、袭|警、被人利用做违|法|犯|罪|的行当。” “审讯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终于让和瑞松口,供出他们手上毒|品的来源渠道,滇缅边境走|私。” “有没有审问出更具体的来?”苏韫亭问。 “有,背后的老板姓贺。” “贺?”苏韫亭蹙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秦展,“姓贺?” “怎么?”秦展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苏韫亭的手,“你别告诉我你认识,我可不信。” “我不确定。”苏韫亭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思维发散的不是很离谱,你还记得和瑞之前在哪里上班吧?花溪酒吧。而花溪酒吧的那个女老板,也姓贺!” 秦展减缓了车速,“你觉得,幕后黑手是贺雅楠?” “不能确定,但有可能。”苏韫亭分析道:“胡郑楠也在贺雅楠的酒吧里上过班,曹华也在贺雅楠的酒吧出现过,和瑞也在贺雅楠的酒吧做过服务生,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秦展沉思片刻,“和瑞的供词中,幕后老板姓贺,男性,从潘季后那里听到的是,这个贺姓老板年纪约四十多岁,是个中年男人。但由于他们都没有见过本人,我们查不到幕后人的具体信息。贺雅楠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和描述中的性别、年龄都对不上。” “就算不是贺雅楠,我觉得也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苏韫亭接着问,“局里当时没有调查贺雅楠的家庭背景吗?” 秦展说:“当时,我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确实着手调查了贺雅楠的家庭背景,她是中东国籍,很多信息无法调取,家庭情况很简单,父亲、母亲、她,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他的父亲贺知濯也没有兄弟姐妹。贺知濯自己的年龄已经接近六十,和口供信息对不上。” “奇怪。”苏韫亭眉头锁的更深了。 “什么地方你觉得奇怪?”秦展看苏韫亭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道。 “贺雅楠……”苏韫亭看着秦展,呐呐道:“贺雅楠这个名字奇怪,突然觉得很熟悉,应该是从哪里听过,但我记不起来了。” 很熟悉,似乎在无边的黑暗里,周围声音震耳欲聋,一个轻飘飘的男音凑在他耳边提起过。 但那是个什么场景,什么时候,他真的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 “可能是你记错了?还是说,因为人家去医院看望过你,你才觉得熟悉的?” 某人语气似乎打翻了山西陈醋坛子。 “我保证不是!”苏韫亭着急辩解,“肯定不是,我这个人对女人天生脸盲,我都没记住她长什么样!” “真的?” “真的!” 秦展轻笑,“不过,你这个脑子……当年把你从炸成废墟的仓库里扒拉出来的时候,医生倒是说过,你脑子有震荡,会忘记些东西,不变成植物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调侃完,秦展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和瑞交代的问题上,“在贺姓老板与和瑞之间一直有条线两边联系,这条线就是潘五。昨晚高磊和谢遇知截获了那批货,肯定会惊动幕后老板,我觉得潘五应该很快会出现在滇缅。”
第37章 Chapter 37 滇缅边境线。 祡镇, 占地面积不足10平方公里的一个边陲小城,却是直通缅甸的交通枢纽 ,经济繁荣、商贾云集。 熙攘嘈杂的闹市中, 突然冲出一辆黑色悍马,车身猛地甩尾闯进古旧小巷。 路边被悍马别倒的小摊摊主, 抓起两个苹果骂骂咧咧追着悍马拐了几条巷口, 看着悍马车消失在远处, 他将手里的苹果狠狠砸出去,骂了句“曰你祖宗”,回头才发现自己腿被撞肿了, 只好呲牙列嘴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摊前, 被悍马撞倒的两筐水果已经压烂成泥,贴在漆黑锃亮的沥青路上,完全不能卖了, 只还有几个滚到角落里的还算完好。 摊主跳过去, 把水果从地上捡起来, 心疼地看着地上那些果泥, 重重叹口气。 “老板,梨怎么卖?” 摊主猛地抬头。 过来买梨的是两个年轻人,看面相二十来岁,拿着梨问价这个一身学生气,旁边的小伙子颌线棱角分明,倒是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意味。 “8块。” 摊主抱着几个橘子一跛一跛走过来。 “把这些都给我称了吧。”学生气的年轻小伙子咧嘴笑, 说着就拿手机去扫摊位上的二维码, 顺口道, “老板,你手里那几个橘子也给我装上吧。” 摊主刚要把橘子放在空框里, 一会儿拿回家给家里孩子吃,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下,“这个不好了,你要我给你称好的。” “不用,你手里那几个就行。”年轻人耙了下头发,往地上看一眼,问他,“老板,你这水果怎么都拿来铺路了?” “谁知道!刚才一辆悍马飞过去,嗖地就把我两筐水果压稀碎,我追半天没追上,人还被创了。”摊主气呼呼系着塑料袋,看着烂水果心疼的滴血。 “这年头,开悍马的都这么拽的吗?”‘学生气’接过水果,还不忘提醒摊主,“那你得记下车牌号啊。” “车牌号?”摊主一拍大腿,光顾着追了,没留神,那车牌号他好像瞥了一眼,是什么来着? “对,祡A·99999。” “哟,那你还不赶快报警?豹子号都是有钱人,你这两筐水果进货可不便宜呢。” 老板经他这么一点拨,瞬间茅塞顿开,随手又多拿了几个橘子给年轻人塞过去,“要不是你提点,我差点就自认倒霉,这个你拿着,当我谢你的。” ‘学生气’也没跟老板客气,冲老板弯起眼睛笑了笑,拉着旁边那个陪着他的‘生人勿近’走了。 “二老板那边怎么说?” ‘生人勿近’双手插兜,语气冷淡。 “潘哥,你这人就是没乐趣,刚见面就迫不及待谈任务,就不能好好陪我逛个街?” ‘学生气’剥了两个橘瓣塞进嘴里,挤过人群走到气球射击摊前,扔给老板一沓缅币,然后自顾拎起一把气|枪抓了把塑料子弹装进枪膛,对准两米外的气球靶子连射几枪,弹无虚发,最上面一排五颜六色的气球全炸了。 “宁少,你有时间玩,我可没时间陪你。”潘五按住枪口,“那批货至今下落不明,万一真的落到条子手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贺宁冲他笑了笑,“我看,你是着急回去陪那位大小姐吧?”他说完撂下气|枪,冲潘五勾勾手,语气嘲讽,“你就是贺家一条狗,贺雅楠可是我大伯的掌上明珠,你还想登月娶嫦娥?回家撒泡尿先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潘五脸色迅速冷下去。 “那五十捆卡痛叶算个屁。”贺宁随手把刚从水果摊买的一大提袋水果扔进垃圾桶,掏出墨镜戴上,单手插兜挤出人群,“那就是拿来试滇缅缉|毒警察的垃圾,境内管制品是它的提取物帽柱木碱,别说只有五十捆卡痛叶,就算是五百捆也判不了刑。你做了那么多年‘骡子’,到现在还不清楚什么受管控什么不受管控,这么多年,屁|眼里的东西都白塞了。” 潘五跟在他后面,听到这话,手紧紧握成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爹的意思,既然有人不怕死,想挡我们贺家的买卖断我们贺家的财路,那就不留活口,直接干掉。”贺宁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学生气,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狠毒,“这件事你去做,我信不过你手底下那些饭桶。” “好。”潘五缓缓松开攥着的拳头,淡淡一笑,“我现在就去查。” 贺宁回身,扫他一眼,“潘季后,我提醒你,离我那个名义上的姐姐贺雅楠远点。” 潘五轻轻勾着唇角,第一次露出冷漠以外的表情,“宁少爷,其实说白了,我虽然跟着二老板做事,但始终是老板的人,保护大小姐是我分内职责,你没有权利干涉。” “你!”贺宁眉毛拧成疙瘩。 “那我就不继续陪宁少爷逛街了。”潘五很有修养的弯了弯腰,收起笑意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贺宁站在原地,望着潘五的背影,咬唇冲潘五喊了一声,“你别忘了那个晚上你做过什么!保护她,爱她,你配吗?” 潘五的身形一滞,但他没有回头,眨眼就消失在小巷之中。 贺宁摘下墨镜,啐一口,低声骂了句烂菊花,扭头钻进人群里,进了一家足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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