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未遂?”高磊差点被他气笑了,“赌博会去一个堆满手术用具的房间?手术床、手术刀、液氮,都是准备做什么的?” “打牌还要必须把房间布置成赌场才行?”郑宗粤反问,“你说的这些,我可真不知道,我才到就被你们堵了,什么手术刀液氮的,真没注意。你们说是我的?拿出证据来。” 简直无赖啊这态度! 高磊气的难受,又不能上去给他两拳,只能恨恨咬了下嘴唇。 “高副。” 耳机里突然传来苏韫亭的声音,高磊心里一惊,马上又一缓,觉得有救兵了。 “实习法医纪翠翠现在进去,你配合她一下。” 高磊心说,审讯呢,喊个实习法医进来干嘛?但苏韫亭既然安排了,他也就没说什么,冲贴着单向透视的玻璃窗微微点个头。 纪翠翠临时被叫过来,还被苏大队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带着尸体来,大半夜的自己推着手术床,带着解剖用具,径直推开讯问室的门。 高磊一看她这架势,猛地站起来压着嗓子蹦出句我去。 纪翠翠满脸无奈,眼神里写满了:真跟我没关系,都是苏队交代的。我是无辜的。 高磊心说,苏队让我配合,这怎么配合?他倒是得能配合的了啊! 一直吸烟拒不交代的郑宗粤看着郑翠翠缓缓揭开盖尸体的白布,愣了愣,“你们警察现在审案子都这么……” 他想说奇怪,但是语塞了。 因为纪翠翠拿着解剖刀,直接就扎进了死者的肚子。 郑宗粤难受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什么手法不标准,就用什么手法。”耳麦里,苏韫亭就像在试图逼出纪翠翠什么特异天赋似的指示着。 纪翠翠咬牙,不按标准解剖手法去解剖,肯定得逼死一大波强迫症,而作为强迫症的纪翠翠,现在就被逼的很难过。 她抽出手术刀,又从下往上,沿着肋骨继续割开皮肉。 一时间,审讯室里,五个人,黑了五张脸。 高磊和录笔录的警员、陪审员哪亲眼看法医解剖过?现在好了,现场直播。 纪翠翠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她带着口罩,看不出来。 而坐在旁边椅子里的郑宗粤,手里的烟都掉地上了,整个审讯室,就他的脸最黑。 直到纪翠翠横七竖八在尸体上留下好几道解剖痕迹后,他终于捂着头崩溃了,“妈的,你故意的吧?操,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医学系毕业的?老子再也受不了你了!” 他忽然发疯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从纪翠翠手里夺过手术刀,来自成年男性的力道直接把纪翠翠撞飞出去。 高磊和两位警员动作飞快地扑向郑宗粤。 电光火石之间,纪翠翠整个摔在墙上,噗通一声,郑宗粤也被按倒在地。 被死死按压在地上的郑宗粤手里紧紧握着解剖刀,瞪着纪翠翠睚眦欲裂,“臭娘们,一字法是从下颚开始一刀剖,Y字法从左、右乳向下至肩部,向前内侧切,技术不到家你他妈也配当法医!我弄死你!” “郑宗粤!老实点!”高磊厉声喝道,“你不是不承认知道那些手术器械嘛?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放开我,我弄死她!”郑宗粤突然加大挣扎的力气,三个人差点没压制住。 纪翠翠终于从撞晕状态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夺门而出,她之前对苏韫亭本来还很有好感,现在只觉得苏队焉坏,绝非良人,下次见到能躲就躲,绝不往上凑。 确认纪翠翠安全后,高磊卸了郑宗粤手里的解剖刀,压制的力道松下来。 警员起身的时候,蹭到了手术床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郑宗粤整个冲尸体扑过去,他刚扯起块肉皮,忽然愕住。 他被这帮警察给骗了!
第18章 Chapter 18 所谓的尸体, 是硫化橡胶假人,皮肉制作相当逼真,再加上审讯室光线昏暗, 不近距离接触,很难辨别尸体真假, 除纪翠翠本人, 在场的人都以为那就是死尸, 没有任何怀疑。 “你们想诱供!” 郑宗粤反应过来,尽管那具假尸上横七竖八的刀口仍旧让他感到非常不适,但他还是稍微舒展了五官, 调整情绪坐回去, 重新点上根烟,恢复冷静。 高磊也终于松了口气,心说幸亏是具假尸, 他可不想半夜推着具尸体去法医部和邹明唠嗑。 “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我们没有诓骗你说半个字。”高磊坐下来, “不存在诱供这种违法行为。” 郑宗粤脸上浮现出一种不似人的诡异冷笑, 像某种巫祝降头,“将活生生的人嘭,瞬间注入液氮,就能听到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皮肤组织冻住的窸窣,骨头结晶时, 就像不停敲打机械键盘, 咔咔、嚓嚓、连续不断的爆裂。”他满脸享受地闭上眼睛, 如同在阐述一件珍贵藏品,“解剖刀严谨滑过每一寸肌肤, 刺啦——轻薄的皮肉和筋膜分离开,肌肉的每个条纹都是那么美,拳头大小的心脏,就和袖珍抽水泵似的,在灯光下表层析出的冰晶闪烁着钻石般的柔光,啊——简直就是艺术,如此美丽的艺术。” 高磊听得脸都白了。 旁边记录员已经开始不适,捂着肚子要呕吐。 监控室 马辉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苏韫亭捻着手指,等郑宗粤不再继续表述他变态的艺术追求,才缓缓对着耳麦嘶哑地吩咐高磊,“接着往下审。” 作为刑侦队副队长,这种时候不能丢了警察的脸。 高磊调整下心情:“你是医学生吧?” 郑宗粤愣了下,随即冷笑一声,“什么医学生?我没读过一天书。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解剖,小时候在田里解剖昆虫、两栖动物,再大一点解剖牛羊,后来我发现,世上一切的生物都远远不如人类的结构美好,所以我开始解剖自己。” 这话一出,在座的包括监控室内在座的所有人,都轻轻地嘶了口气。 警察走过去,掀开郑宗粤的衣服,露出满是缝合疤痕的手臂、腹部、胸部…… 那些缝合起来的疤痕就像一条条扭曲的、长的、短的蜈蚣,丑陋恶心,记录员再也忍不下去,捂着肚子冲出审讯室,趴在垃圾桶上胃酸都吐出来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 空气导管耳机滋啦滋啦地响着,苏韫亭放下对话机,起身。 坐在他旁边的秦展睨他一眼,“别急,让小高继续审。” 苏韫亭抿抿嘴唇,重新拾起对话机:“问他,是不是打算背下所有的人命案。” 高磊点头,“郑宗粤,人是你主观意识上想杀的吗?就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变态的美?” 郑宗粤吸上口烟,半仰着头,仿佛高|潮|之后进入了贤者时间,变得特别宁静祥和。 “我对活人没兴趣,到我手上的都是死尸。不过,我如佛渡人,他们本就活不长了,该谢谢我。” “你认识潘五?” “潘五?”郑宗粤想了想,摇头,“不认识。” 高磊眉毛凝成疙瘩。 苏韫亭捏着对讲机,“高副队,换人。”说完,他扔掉对讲机,扯开审讯室的门。 秦展动动嘴唇,看着苏韫亭走进审讯室,没有制止。 昏暗的审讯室,由于苏韫亭的进入,光线更加暗淡了。 郑宗粤看向苏韫亭,眼睛眯成一条线。 进来的这个人身上穿着休闲半袖西装,白衬衫领口微微半敞,下颚线条利落清晰,眉眼凌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挂。 高磊站起来,叫了声苏队。 郑宗粤从苏韫亭这张冷白的面容上,似乎找到些熟悉的影子,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苏队?”他低声重复。 苏韫亭拉着椅子,直接和他面对面坐下,冷声道:“我们来聊聊。” 郑宗粤看着苏韫亭近在咫尺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场景,松远浑河黑暗的冰面,周围警笛疯鸣,混乱中有个满脸污血的漂亮持|枪警察。 他认出来,苏韫亭就是五年前那个对他行踪追着不放的小警察。 “聊什么啊?”郑宗粤眯着眼,冲苏韫亭的脸吐出烟圈,“当年在行台,没抓着我很不甘心吧?”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苏韫亭目光冰冷的盯着他,“我调查到多少,你心里清楚,我手里握着的证据,你应该也知道。所以,我们不必浪费口舌多说废话。” “好,痛快。”郑宗粤将烟蒂扔进烟灰缸,“你们姓苏的,不论长相还是身体构架,简直堪称完美,黄金比例。这样,我把我背后这张人体买卖网告诉你们警察,作为交换条件,把你给我解剖怎么样?” 苏韫亭平稳坚冷地盯着他。 马辉心慌地替苏韫亭捏了把汗。 明明知道这里是公安局,明明知道郑宗粤现在就是困兽犹斗,提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条件简直异想天开,但马辉就是害怕下一秒苏韫亭就回答个好。 他偷偷瞥向坐在椅子里,全神贯注透过单向透视玻璃看着审讯室的秦展。 秦大局长面色冷白,眉头微锁,嘴唇紧紧抿着,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了。 马辉揣摩不透他们秦大局长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觉得如果里面那位苏姓队长要是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话,大概就会被身边这位脸色难看的秦局揪着领子从审讯室拖出去,只好默默在心里祈祷,这一幕千万千万不要发生。 “苏让。”苏韫亭终于开口。 马辉总算松了口气。 旁边秦展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是你干的?”苏韫亭紧紧握着拳头,只要郑宗粤敢说一个是字,他就能当场把郑宗粤的脸打碎。 “苏让?是那个女警的名字?啧啧,可惜,我是眼馋她很久了,但她真没落在我手里,挺遗憾的。”郑宗粤的表情带着非常明显的懊丧。 苏韫亭喉结轻微滑动,嗓子干涩。 “你没有动她?” “哟,听着,警官你很在意啊,是你女朋友?”郑宗粤笑的邪性,说完忽然怔了怔,“不对,你们都姓苏,别不是本家吧?我来猜猜,是你妹妹?怪不得呢,看骨架就有着几分相似。” “那时候被条子追的太狠,她上了别人的车。”郑宗粤随手摸起根烟,“我这个人对美好的东西总是有执念,问过几次,潘五说只要我再帮他们干几票,就把人给我。其实比起女|性|的身|体,我更喜欢男|人|的,你的骨架比那个女人的骨架更让我着迷。” 苏让还活着! 苏韫亭的大脑像被人突然按下暂停键,停止运转。 苏让还活着,还在这些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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