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马仔忽然倒地,挣扎着送了两口气,脖子一歪,后脑勺立刻洇出一大片鲜血。 几个马仔愣了一瞬,几乎是身体本能,立刻贴上墙壁。 完了,有人不知道在什么方位开了枪。 · 谢遇知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没什么力气,他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靠着油桶,费劲抬起眼皮,看了看拿枪指着四升脑袋的贺雅楠。 四升举着手,缓缓挪动脚步,“雅楠姐,我不乱动,绝对不乱动,但是谢哥的胳膊一直在流血,我得给他处理一下,你还是放下枪吧,这枪真的容易走火。” “闭嘴!”贺雅楠把枪又往前挪几分,“你们谁的命都跟我没关系!潘季后什么时候到?” 四升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保持着双手举过顶的姿势:“潘哥说会过来,肯定会过来的,你再等会儿,现在条子追的紧,这一路很难,潘哥还要避开条子的抓捕……” “雅楠,放下枪,别指着四升了。” 潘季后抓住贺雅楠的手腕稍微一用力,贺雅楠的手不自觉松开,枪顺势掉进潘季后的手里。 潘季后是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的,贺雅楠一点都没感觉到,此时她被潘季后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而潘季后却是游刃有余,随手把枪扔给跟在身后的那个心腹手里,嘱咐道:“收好,这把枪是残次品,可是真的特别容易走火。”
第126章 Chapter 126 贺雅楠被他紧紧箍在怀中, 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恨恨看他。 潘季后根本不恼,抬手抚上贺雅楠的脸继而滑过她齐耳短发,浅浅一笑, “那么长的头发剪成这样有点可惜,不过你好看, 什么发型都不违和。” 听上去是恭维的话, 语气却带着些不爽的意味。 趁他撩拨的时候, 贺雅楠奋力一挣,脱离钳制对着潘季后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似乎早就算准了她的动作,潘季后只微微侧了下脸就躲过去了。 贺雅楠巴掌落空, 被潘季后顺势往旁边一带, 后背猛地抵上冷硬墙壁,痛得闷哼一声。 潘季后居高临下看着她,扯扯唇角凑上去, 低声道:“就这么想我?半刻钟都等不得?” 贺雅楠偏头和他凑过来的脸拉开距离, 咬牙切齿:“潘季后, 你就是条狗, 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把程渡还给我!” “还给你?” 潘季后听完忍不住笑了。 “拿枪指着我兄弟的脑袋,不顾条子正在全城抓人冒险来见我,就是为了要回陈程渡的尸体?” 他的语调始终很平淡,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情绪失控,听在耳中却让人心里发冷。 贺雅楠闭目片刻,稳了稳心神, 干净利落的回他:“是!” 潘季后不禁冷笑, “我潘季后自认对你贺雅楠呵护有加百依百顺, 哪里做的不如陈程渡好?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 这么多年,我把你看成天边的月亮,卑微的在你身边做一条狗,捂不热你的心。贺雅楠,你真以为你是什么白月光朱砂痣,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是吗?” “程渡他光明磊落,不像你这个卑鄙小人,处处算计……” “我处处算计?”潘季后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微微眯眼,声音不自觉的带出些狠毒,“这几年我帮你杀人藏尸、销毁人体器官、算计条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滇缅边境线上,为了从贺宁那王八蛋手里把你救出来,被条子围追堵截逼到悬崖峭壁,潘四摔成了肉泥,他是我唯一还活着的兄弟,就因为你!我有时候就是想不通,你的心怎么那么硬,为了陈程渡可以不顾你爸的死活,不管别人的付出,甚至因为那张脸,居然异想天开打算跟条子在监狱里生米煮成熟饭。 ” 贺雅楠一惊:“你……” “你以为你在看守所里,我就不知道你都干过什么?”潘季后唇边的笑越发冷了几分,“贺雅楠,你当我是真的喜欢你?实话讲,我不惜死那么多人把你从看守所捞出来,想方设法对你好、娶你,都是因为陈程渡。你知道我和陈程渡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在贺雅楠心里蔓延开,她惨白着一张脸,看向潘季后,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潘季后却没给她逃开的机会,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强横抬起她的脸,阴狠道:“我们彼此相爱,可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男人,去国外留学,去追求你,都是为了逃避我。” 贺雅楠整个人僵在那里,面如死灰。 四升站在谢遇知旁边,脸色比贺雅楠没好多少,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这事儿…… 总之挺匪夷所思的,他不知道怎么插话,问题是他根本也插不上话,这些年在潘季后身边,他单知道俩人少年时关系好,却不知道原来是那种关系…… 四升轻抿着嘴唇,看看潘季后,再瞧瞧贺雅楠,继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拿自己当空气。 谢遇知抬手,非常轻微的戳戳他,直给他递眼色。 四升蹲下来,凑在他耳边用气声问:“干嘛?” 谢遇知说:“不会打起来吧?要不,你过去劝劝?” 四升眼珠子一瞪,明确表示不干! 安静充斥着整个仓库,没有人说话,气氛近乎窒息,吊在横梁上的灯管微微晃荡两下,光线影影绰绰打在四个人的脸上。 大家心思各异。 良久,贺雅楠抬起眼皮,低低的嗤笑一声,问潘季后:“为什么?” 潘季后往前错错身子,贴过去嘲弄道:“你是在问什么为什么?” 贺雅楠倔强的扬起脸,正面对着他,不甘示弱:“你知道。” “哦,对,我知道。”潘季后拍拍手,面部肌肉狰狞开来,“因为你是他喜欢的女人,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他喜欢的女人就是我喜欢的女人,他愿意宠着你纵着你,我也愿意。或者换句话说,他是死了的我,我是活着的他,我替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所有事情,红冰、器官移植、人体冷冻、结婚生子,甚至保存好他的尸体,让他待在我身边,看着我替他做这一切。” “疯子!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贺雅楠挣扎着,叫嚣着,“疯子!疯子!” 潘季后攥住她胡乱反抗的手腕,强行把她拖拽出去,“你不是要见陈程渡吗?他就在车里,我会永远把他带在身边,就连洞房,也是咱们三个人的洞房,你开心吗?让你心爱的男人看着你和他心爱的男人在他的尸体面前行夫妻之实,你说,他会不会很开心?” “你放开我!放开我!潘季后,你这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你以为你清高吗?苍蝇就别嫌蛆恶心,你和我又有哪里不一样?走!” 随着潘季后无情的拖拽,贺雅楠歇斯底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仓库门外。 谢遇知踉跄着站起来,扶住旁边站着的四升,着急道:“你就这么看着?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快点去阻止他。” 四升摇头,“不,我不去!我从没有见过潘哥这样,搞不好他真的会杀人,为了贺雅楠死不值当的。昊子说的对,这女人就是个灾星,谁沾上谁倒霉,陈程渡沾上她没一年就家破人亡,现在潘哥也沾上了,沦落到这步田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条子就会发现这里,整个深夏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我……” “就因为这样你才更要去阻止啊,现在争分夺秒,我们必须在警察赶来之前离开这里,你去劝住潘哥,让他千万别意气用事!” 四升仍旧犹豫着。 “快点,再慢就来不及了!”谢遇知再次催促,“不走的话,等警察来,谁也别想离开,你难道想被抓吗?” 在他的游说下,四升经过剧烈思想斗争终于牙一咬,答应道:“好,我过去试试。” 四升前脚刚走出去,谢遇知立刻低头咬住衣领,用还能动的手伸进衬衫里,捏住一条贴在衣服上的黑线,低声道:“我是谢遇知。” 潘季后拽着贺雅楠从仓库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迎面踉踉跄跄跑过来个马仔,那马仔拎枪捂着肋骨处,血不停从指缝里往外冒,他看到潘季后立刻扑过来,“潘哥,潘哥,有条子,快……” 潘季后一把扶住他,但马仔的身体已经沉重的滑了下去,从嘴里哇地吐出一口血,直直看着潘季后,说出最后一个字:“跑”,就彻底没了气息。 潘季后黯然把马仔身体缓缓放在地上,合了他的双眼。 四升跟着跑出来,目睹这个场景,顿时把想说的话都忘了,他疾走两步过来,看着已经咽气的马仔,担忧道:“潘哥,我们没把人甩掉?” 潘季后脸色铁青摸出枪,咬牙:“我还怕一个条子?就是来十个、一百个又怎么样?四升,把仓库里的人都喊过来,找几个动作利落的带上石灰水、烧碱溶液,把转移过来的毒品全部销毁。让东子和震南带几个人,把贺雅楠和陈程渡送到边境线去。安排好这些之后,你联系下郦城那边,告诉昊子计划有变,让他放弃郦城的接机,回缅北把贺鸿禹处置了,别留活口。” 四升答应着,拉起贺雅楠就往回走。 凌晨四点钟,一个远离市中心远离郊区地处十分偏僻的集装箱仓库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乎无人踏足。 隐蔽到什么地步呢?连仓库里的照明灯,都是用的自用发电机。 潘季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周围一层厚厚的云,云层里偶尔透出一圈虹晕的边角。 老人说: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他能想象到明天的天空是个什么样子,太阳懒洋洋窝在云层后面,只发出个模糊的白圈,一场北风卷着寒气席卷全城,整个深夏出行的人都会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围上围巾,和往年的冬天没什么两样。 明天初十,正好是冬至。 他呼了口气,抬手搓搓眉心,掏出子弹上膛,即不躲也不避,径直往外走去。 漆黑看不到尽头的路,缓缓走出来个模糊的人影。 四目相对。 潘季后面颊抽紧,定定看着来人,月亮从云层里跳出来,洒下冷白的光照在对方的脸上。 看清楚对方长相,潘季后明显愣了一下。 他以为对方会是条子,但好像不是。 “你是之前跟着嘉良的那个马仔?嘉良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想掺和他的事情,他派人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知道对方不是警察,潘季后暗暗松口气,但并未有放松警惕。 “没什么意思。”苏韫亭端着枪,枪口直指潘季后的脑门,舔着牙尖邪笑道,“就是不想让潘老板现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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