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他才好像突然活过来,猛地掀起惨白的被子,跳下床去扯自己的衣服,无论如何,他必须回局里去,必须……去问明白。 陈倩看到他下床,赶紧上前阻止他,“不行,卫向晨,你还不能随意下床走动,快点去躺好,好好休息。” “滚!”卫向晨双目通红的打开她,“别拦着我!”、 陈倩被他吼傻了,一时间忘记动作,眼睁睁看着卫向晨拔了针和止痛泵,白着脸蹙着眉套好衣服夺门而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撒丫子追了出去:“卫……” 追出医院大门,总算让她把人追到了。 大冷天的,卫向晨疼的额头直冒汗,此时正单手捂着心口蹲在路边大口喘气。 陈倩咬咬嘴唇,跑上去安慰道:“你别急,我……我开车送你去局里,你等我下。” 卫向晨根本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他已经疼得无法再做一点多余动作,再说一个字,只能捂着心口,身体越来越前倾,整个人佝偻着,看上去痛苦万分。 陈倩把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卫向晨已经倒在地上,无法继续动弹了。 幸好陈倩忙而不乱,把带过来的止痛泵针头给他扎进血管。 有了麻醉剂,卫向晨心口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被陈倩扶着缓缓上了车后座蜷缩着躺下来。 车子一路疾驰,刚在市局门口停下,卫向晨就撞开车门冲了下去。 今晚市局执勤的人竟然不多,甚至各个办公室都黑灯瞎火的,只有五楼和十一楼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 卫向晨看了眼办公楼嵌在中间的硕大警徽和警徽上方的红色大字: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提步踏上台阶。 局长办公室里。 秦展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起身走到资料柜前弯腰拉开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抱出床被子,准备在办公室沙发上将就一晚。 刚铺好被,门被敲响了,他走过去拉开门,卫向晨毫无血色的脸赫然出现在门口。 “你这是什么情况?”秦展脸色不是很好的问了一句。 卫向晨立正,强撑着给他个敬礼:“秦局,苏队他怎么了?” 半句废话都没有,没有寒暄也没有问好,开口就是重点。 秦展神色凝重的把他拽进门。 “坐吧。” 卫向晨压着情绪,点头和秦展一起坐下来。 “看来邹明没告诉你,昨晚苏队带着高副支队和马辉去湖心岛把你救出来后,被事先安装在实验室里的爆|炸|装|置炸死了。”秦展淡淡道,“经过一天一夜的挖掘,马辉只找到了苏队一片染血的衣角。” 尽管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从秦展口中确认的时候,卫向晨还是瞳孔扩大,再次愕住。 苏队是因为他死的。 他为什么还活着?他应该死了,如果他死了,那么苏队就不会出事。 落针可闻的窒息中,秦展平静地继续道:“这是从警人员的运气,他运气不好只能自认倒霉。”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卫向晨的声音很低,低到让人乍一听听不太清。 秦展的眼神发生了细微变化,少倾缓缓道:“死在我面前的人太多了,每一个我都要哭的撕心裂肺,以此来证明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啊!”卫向晨轰地站起来,对着秦展怒目而视,“我知道你对他向来有意见,你看不上他,觉得他不服从你的命令,挑战你的权威,在松远的时候就各种找他的错处,最后逼的他不得不离开松远,跑到行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五年。五年啊,他的青春,全都浪费在那种升迁无望的地方,默默无闻的做个基层小刑警,每天处理的也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你说你爱他?你拿什么爱?打压他?把他调到深夏来,你的目的是什么?把他当枪使的嘛?!” 秦展只是略偏过头,视线瞥向卫向晨的左手,那里还挂着医用止痛泵,针头别着因激动而凸显出来的青色血管。 “他是为了救你才牺牲的。” 秦展毫不掩饰那种天生自带的凉薄。 “这件事,你要负全责。但我现在不想追究责任,你回医院吧,伤好之前不要到处跑。” 卫向晨突然就颓了。 没错,该死的人确实不是苏韫亭,而是他。 “别辜负苏队,自杀这种事,在我们市局不允许发生,不要给刑警抹黑。”秦展就像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一般,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卫向晨拖着疼痛的身体走出去,默默合拢门,把秦展的话阻隔在办公室里。 走廊灯管上,不知道从哪儿飞进来一只这个季节根本见不到的扑棱蛾子,翅膀打的灯管铛铛作响,灰色的影子笼罩了卫向晨半边侧身。 一直守在外面的陈倩看见卫向晨失魂落魄的走出市局大楼,赶紧迎了上来,问道:“卫向晨,你怎么样?苏队的事情,是……真的吗?” 但卫向晨此刻三魂丢了二魂,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没听见陈倩的声音。 陈倩只好小心翼翼扶着他往回走。 卫向晨失魂落魄走了两步,忽然脑海中响起程昊和潘季后当时在实验室里说的话,猛地脱口道:“贺雅楠!” 陈倩被他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去深夏市第一看守所。” “啊……啊?”陈倩懵了。 “去深夏市第一看守所。”卫向晨郑重的重复一遍。 陈倩不明白卫向晨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执意要去看守所,但现在不是跟一个发疯伤号讲道理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又把卫向晨送到了深夏市第一看守所。 不锈钢AB门后,贺雅楠坐在黑色椅子里,定定看着卫向晨。 和最开始在酒吧和卫向晨见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模样,清瘦不少,脸也有些凹陷,没有那么光彩耀目了,也没有身为老板娘时候的风情万种,更没有了常年宿醉的迷离感。 干练的五号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接地气不少。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脸色苍白憔悴,手臂上还挂着镇痛泵的卫向晨,贺雅楠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他没得手。” 比起别的地方,看守所探监的房间显得黑暗很多。 台灯就跟快咽气了似的毫无生机,一些肉眼可见的微小浮尘在微弱的光线下轻飘飘翻飞着。 卫向晨的目光从贺雅楠脸上扫过,突然笑了一下:“我太低估你,没想到你被看押在这里,都能煽动外头的人作妖。” “我没有。”贺雅楠文静的掖了下耳边碎发,“我只是不想嫁给他,我爱的人是程渡,我不喜欢潘季后,丁点儿都不喜欢。这些天我在看守所里想了很多事,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清醒。我说让他想办法挖走你的心脏换给程渡,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我笃定他不会为了我去冒这个险。” “我其实一直在等你们,随便谁来都好,我想把迄今为止所有的一切,给你们做个交代。” “是你过来,我更欢喜,至少最后,还能透过你看到一点点程渡的影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贺雅楠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脸释怀,语气异常的平静:“就从松远买卖器官案开始吧。”
第102章 Chapter 102 昏暗的光线把铁门影子拉的瘦长, 贺雅楠坐在那里,介于明暗之间添了几分朦胧感,她的侧脸线条温润, 高挺鼻梁皮肤上泛着凉淡的微光,即使没有化妆, 嘴唇也红润饱满。 长得好看的人, 就算清瘦, 也自带养眼属性,陈倩站在卫向晨旁边,打量贺雅楠半天,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比大明星都好看。 提讯室里安静片刻。 贺雅楠似乎终于组织好了语言:“留学期间,学的是人体冷藏,一种还不成熟的医疗科学技术。我、程渡和我们那个胖子导师的研究方向就是将这种不成熟的医疗技术完成。现在医学还不够先进, 很多疾病无法彻底治愈, 艾滋、肝炎、癌症、等等, Alcor Life Extension Foundation 和Cryonics Institute合伙成立了人体冷藏公司, 专门为这些身患绝症的人提供冷冻技术服务,将人的身体像鱼那样速冻起来,根据具体的演算和预判,过个几十年或几百年后,医疗技术得到突破,再把这些速冻起来的人解冻, 实现跨世纪治愈。” 贺雅楠目光落在卫向晨身上, 弯唇略笑了笑。 “在校期间, 斯蒂芬拿到了Cryonics Institute的委托书,研究应该如何将速冻的人安全解冻并顺利移植健康的器官, 我和程渡理所当然成了这个小组内的机密成员。实验并不顺利,当中出现了很大问题,导致进度停滞,由于缺少自愿实验体,斯蒂芬骗了一名留学生,用毕业证书威胁他,后来,留学生尸体在速冻室被发现,我和程渡成了斯蒂芬口中的杀人犯,差点无法顺利毕业。那时候如果不是我dady出面,我可能会被当地政府起诉坐牢。” “我们辗转到松远,继续进行人体冷冻实验,发现国内竟然特别容易找到实验体。那个女人细胞活性非常强,对氮气承受度远远高于其他人,把人速冻后,我们对其局部进行短暂解冻发现,她的|肉|体仍然拥有高活性,遗憾的是,仅几秒钟细胞组织就死亡了。” 贺雅楠说着,忽然起身抓住铁门钢条,灼灼地问卫向晨,“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明白,那个实验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所以,我想帮助你们警方抓捕潘季后,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娶我,代替程渡留在我身边。” 贺雅楠的话,无异于就像走在大街上突然窜出来个疯子说:我们结婚吧! 卫向晨差点被原地创死。 “你说什么?!” 贺雅楠望着他,毫不掩饰眼底的热诚,“你娶我,我帮你抓潘季后。” “不可能!”卫向晨铁青着脸,“贺雅楠,别再执迷不悟了,程渡五年前就死了,你说的那个人体实验根本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初中生物课本就学过,人体结构和鱼的结构完全不一样,我是不懂你们这种在国外留学的医学生思想,但是无论什么实验,都应该是在以人为本的前提条件下进行。人权,人权懂吗?” 对着铁窗另一边台灯散发出的微弱亮光,贺雅楠松开手,闭上眼睛沉默几秒钟,笃定道:“没有我,你们不可能抓到潘季后,他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让他落网。”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离奇的自信,“你会再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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