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说给自己听,潘五说完缓缓蹲下来,和卫向晨平视。 “我这个人还是很善良的,死之前你有什么遗言吗?” 卫向晨蹙眉,非常平淡的回视回去。 “你就是潘季后?” 潘季后缓缓绽出个邪性的笑,和刚才的斯文完全判若两人,“对,我是潘季后。你有什么话现在都可以问,我不会向一个死人撒谎。” 卫向晨听完,不屑地笑了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的问了。” 潘季后闻言,起身简单整理整理袖口坐下,翘起大长腿,“你还有二十分钟。”音色干净微沉,透着冷血的凉。 卫向晨点点头,“看来我还能活二十分钟是潘先生对我生命的施舍。那我确实不能浪费。” 潘季后愣了下,好像自己被侮辱了一般,语调变得僵硬,“19分40秒。” 卫向晨舔了下后牙槽,没再说半句废话,“晁杰虐杀李薇的监控,是你交到孙永俊手上的,目的是让晁杰被抓捕归案?” 潘季后微微皱眉,“你很聪明,晁杰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必须在国内把他铲除,因为只有国内的法律至高无上,不容践踏。只要栽在国内,他就绝对没有再回缅北和墨西哥的可能。” 卫向晨继续道:“虐杀胡安琪、李薇,全程都是你在幕后布置的,你是推手,胡安琪和李薇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 “死两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胡安琪是自己找死,活该。至于那个李薇,在帝皇洗浴中心劈腿出轨,是孙智筹要求的,我只是替我的老客户清理门户,那种不贞不洁的女人,怎么死都是便宜她,晁杰的手段刚刚好。”潘季后的语气,就像在说两条狗或是其他什么,而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卫向晨漫不经心的哦了声,“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策划,杀于振光、和任东升联手走私贩毒,都是你。” “没错,是我。”潘季后翻手看了看时间,逐渐失去耐心,“你还有十分钟,再继续耽误,可能你的遗言就没办法说出来了。”潘季后放下翘着的腿,微微倾身,拉近距离和卫向晨对视,“还要继续审问我吗?把时间浪费在虚无地刑警事业上,这点你就不如你们市局的禁毒支队队长谢遇知,他可比你识趣多了。” “人各有志。”卫向晨迎着潘季后的目光,毫不退缩,额头上的血已经干透,结痂在眼皮和眉毛上,皱皱巴巴的,但遮不住他的坚定,“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你有什么仇吗?” 炽白的灯光下,潘季后视线如利刃般扫过卫向晨的脸,神色漠然无波,“自然是没有仇。” 他的声音真的很有特色,透着难以言喻的沁凉,不带丁点儿感情。 “但谁让你长得像程渡那个让人讨厌的死人呢?她是真的爱程渡啊,五年了还是没放下,明知道让程渡活过来是痴心妄想,却还是执意如此,我爱她,只能由着她任性。五年前松远医药仓库程渡自导自演了那场爆炸,炸死了十几个警察,他自己的心脏也被炸坏了,我虽然讨厌程渡,也很讨厌长得和程渡相像的你。” 潘季后冷笑两声,“但只要手术结束,程渡活不过来,雅楠就要按照约定嫁给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之,”他摘掉黑色皮质手套,伸出素白的食指在卫向晨胸口心脏位置戳了戳,“你的心脏今天是必须从这里挖出来。”
第98章 Chapter 98 卫向晨稍稍沉默, 对着潘季后笑了下,简单明了:“要我的心脏啊?好啊,尽管挖, 就是不知道潘先生准备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其实仔细看的话,潘季后五官清隽, 不属于那种阴狠冷厉的样貌, 反倒是浑身上下都透着良好的教养, 目光平和淡然。 他没有继续回答卫向晨,起身走到门口开灯,随手把门在里面锁死, 重新带好黑色皮质手套, 看向程昊:“打开吧。” 程昊点头,拉开身后一扇沉重铅门。 一股阴冷的风伴随着刺鼻消毒水的味道倒灌进来,仿佛濒死的壅闭气息。 卫向晨的心微微一沉, 缓缓挪动了下身体, 没有更多动作, 就被程昊抓住衣领, 硬生生拖进气密门里,粗暴的按进铺着一次性蓝色铺单的手术床上。 程昊低着头,淡淡看他:“老实点,等会给你注射麻醉剂,不会让你死的太难受。” “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对你三跪九叩??”卫向晨面色平静的回了句,绑在背后的手却开始用力绞动腕上的绳子。 “怪就怪你和程渡长得像, 本来像也不是什么事儿, 但你跑去调查贺雅楠, 偏偏被她瞧见了。你的愤愤不平就留着到下边给阎王爷说去吧。” 程昊瞥他一眼,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打在卫向晨身上, 把他的皮肤照得惨白,绑在手腕上的绳索,怎么也挣脱不开,反倒越挣扎越紧。 卫向晨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他这是被绑双环结了,也就是平时常说的手铐结,这东西会随着拉力增加而增大摩擦力,如果他再继续挣扎下去,手腕就要先因为血液不流通麻痹坏死。 空荡荡的手术室里,静的可怕。 没多久,走进来几个穿着手术服、带口罩和手术帽的白大褂,打头的走过来看了卫向晨一眼,转身把白大褂搭在一边,随手从旁边的推车上抓起一根针管,扎进了卫向晨的手臂肌肉。 冰凉的感觉迅速从手臂开始向全身扩散,很快他的四肢逐渐开始麻痹。 卫向晨双目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全身已经没有知觉,只剩大脑还算清醒,在意识还没有完全褪去之前,他死死咬紧了牙关。 没人知道在他的后牙槽内,嵌入了一枚窃听录音装置,就算他死了,只要市局找到他,一定会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到时候,这个录音装置就会被发现。 眼珠机械的转了转,卫向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妈的,苏队要是知道我死了,还他么被人挖了心脏,会不会哭死啊? 想到这儿,卫向晨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不爱我,他只爱秦大局长,我这个一生都不被苏队放在眼里的石锤工具人啊,就要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幸好我还有邹明。 想到邹明,卫向晨终于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仿佛是牵动面部肌肉勾起唇角笑了笑,但实际上,由于麻醉剂的作用,脸已经无法再做出丁点儿细微的表情。 明儿啊,答应你的章鱼小丸子已经化为海上的泡沫了。 如果我的尸首能被顺利找到带回局里火化的话,明年清明记得给我墓碑前放束小雏菊,再点首我最爱听的清明雨上。 我不能遵守承诺和你共度余生了。 我的爱人啊,我生于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未经战乱,不缺衣食,虽以身殉职,但信仰不灭。 不必为我悲伤,余生也无需彷徨,我的魂魄会融进每一缕风,时刻…… 意识已经彻底消失,无尽黑暗袭来。 仿佛一根羽毛轻飘飘被吹入虚空,渐渐和周围的白色融为一体。 太寂而渺小…… · “一辆国产宏光六人座白色面包车,车牌号被泥糊死了,方向是滨河南路,湖心岛。”高磊看着交警队传过来的信息,几乎没有停顿的快速念出来,“苏队,左转,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快点。” 来不及回高磊的话,苏韫亭急打方向,警车车身斜擦着路护,一侧车轮悬空拧过去,车尾一甩,绕开挡在前面的大众,迅速超车。 差点被警察刮擦到的大众车主猛踩刹车,吓出一身冷汗。 看着消失在前方的哈弗警车,抽出纸巾咵咵擦汗,车主有心想爆句粗,但一想到警车跑这么急,前边八成是有什么大案子,顿时抖着手违章调头,闯过红灯往相反方向一溜烟跑了。 夜半,湖心岛出入护栏已经降下,苏韫亭狂按车喇叭数十下,保安不耐烦的拉开窗户,喝道:“没有出入卡不让进,有事明天再来。” 苏韫亭冰着脸,“警察!” 保安嘴角一挂,痞着脸嚷:“警察了不起啊?公司规定这个点不对外开放,明天再来!” 哐啷 警车撞翻护栏,嗖地闯了进去。 保安看着被撞得粉碎的护栏,当时傻眼了,匆忙推开门跑出来,拿出对讲机吆喝:“有人硬闯湖心岛,撞坏了东门护栏,抓紧喊人拦车要求赔偿!” “就是这里。” 高磊率先打开车门,迅速把手机装进裤兜,拔腿就往楼里跑。 苏韫亭熄了火,车钥匙没拔直接跟了进去,只有马辉停下来,看了眼办公楼上的大字:综合医学科研实验室。 “秦局。” “对。” “是的。” “滨河南路湖心岛,综合医学科研实验室。” “好的。” 马辉挂断电话,提步跟了上去。 苏韫亭和高磊连续踹开一层二层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发现卫向晨,高磊看看苏韫亭,感觉苏韫亭人都快疯了。 “苏队,别急,这栋楼一共四层,你上三层我上四层,不管是谁先发现向晨,用这个联系。”高磊晃了下手,他的腕上带着智能感应手环。 苏韫亭急匆匆往楼上跑,非常敷衍的点个头,迅速消失在楼道转弯处。 三层 十几个科室。 苏韫亭每撞开一扇玻璃门,看到里面除了仪器空空如也,心就跟着往下沉一次。 病理学大体标本陈列室、病理学实验仪器室、切片室、离心沉淀室…… 没有,都没有。 苏韫亭脚底开始发软,他强吊着身体里绷紧的那根线,走到最后的解剖实验室。 糊着单向可视膜的玻璃门,透过门缝隐隐能看到一些亮光,苏韫亭抖着手,嘴唇发白,哆嗦着走到门前推了推,门在里面反锁了,他退后两步,提脚猛地一踹。 室内光线炽白,四五个穿着黑衣,身强力壮的男人同时向他看过来,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手上握着根手臂粗的实心钢管,在看到苏韫亭的瞬间,络腮胡动了下嘴角。 没有人说话。 但是最前边几个人已经对着苏韫亭挥拳扑过来。 看身手,全都是练家子,不是之前聂东和阿彪那种闹着玩级别的,苏韫亭立刻断定,卫向晨一定就在里面的手术室里。 他双手紧握成拳,震动了下腕上的手环,一动不动凝视着挥拳过来的人,微微眯了眯形状锐利的眼睛。 就在对方双手碰触到他身体的刹那,轰地,对方的身体离开地面飞了出去,径直砸在靠墙的仪器架子上,嘁哩哐啷,玻璃、架子、乱七八糟摔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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