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添说我了,人不能那么自私,就算是父母亲人,兄弟之间也需要自己的个人空间。” “更何况咱两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呢。” “你是我师父。”卓一鸣立刻抢白,他生怕叶锐和他撇开关系。 叶锐摆了摆手,示意卓一鸣听他说。 “刚才我路过看见你和林鹿,我还以为你相亲呢,当时我挺生气的。” 卓一鸣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叶锐,叶锐生气? “我想啊,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还说我是你师父,你应该让我给你参考下啊。” “不过还好不是…… “还好??”卓一鸣以为林鹿有什么不好。 “小姑娘挺好啊,但是不是和你相亲,所以你并没有瞒着我去相亲,以后这种事情记得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我不会相亲的。” 卓一鸣的小声嘀咕,叶锐并没有听见,侃侃而谈自己其实是很开明的,很理解的。 叫卓一鸣收拾好了跟他说,他帮他搬家,如果东西多还可以叫队里的大伙帮忙。 卓一鸣继续沉默,本来中午叶锐因为看到他的租房合同生气的走了,他就有些退却要不要搬走。 现在叶锐想通了,同意他搬走,他更不敢不想不愿意搬了…… “诶,怎么没听你说过林鹿他们家的事啊,你还有关系这么亲的亲戚啊。” 去过卓一鸣老家的叶锐,自然知道卓一鸣那些亲戚的嘴脸。 卓一鸣爷爷走后,他再没有回去过村里,更别说和什么亲戚有来往。 虽然他没听说过林鹿的妈妈,但是看卓一鸣的架势,一定是值得珍惜的亲缘关系,所以刚才他才那么热情拉着小姑娘到处看夜景。 “其实我和她妈妈血缘上不算近了,我能做警察其实感谢她当年的一句话。” 林鹿的母亲大卓一鸣二十来岁,嫁的老公是一个搞工程的小包工头,挣了些钱在龙东和帝城附近的城市都置办了产业,生活也是两处待。 卓一鸣记事起,这个表姐不常回来,但是每次回来必定全村轰动。 村里很多人会蜂拥去她家,看看大城市里回来的人过得怎么样。 那是一种奇妙的心思,年幼的卓一鸣并不懂。 他有一次跟着同村的过去凑热闹,表姐看到他有些似曾相识的长相多问了他两句,当得知他是本家表弟后,多关心了几句。 “她捏着我的胳膊说,你这一身好骨架,我看以后是个军警的好苗子,好好读书,以后考到外面的军校,警校毕业了就能吃国家饭,能把你爷爷奶奶带去城里。” 这一句带些玩笑的话语,却在卓一鸣心中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他凭着这个美好的希望,带全家离开贫瘠的农村到大城市定居的念想,一路努力到了高三…… 虽然那会至亲已经离世,年迈的爷爷奶奶可能并不愿意随他换个地方生活,他依然想要努力一下。 年幼时候表姐说过的话仿佛指明了捷径,但是那会他获取信息的途径非常有限,他不知道自己的分数能否考上。 爷爷找亲戚要来了表姐的电话,表姐也不知道,但是为了他的前途,表姐去帮他打听了一下,然后肯定的告诉他。 去帝城,报最好的公安院校,他的分肯定没问题…… 他后来上了大学,毕业后借着去龙东出差的机会,专门问到了表姐家的地址,买了一大堆东西上门感谢。 “我们确实关系不算近,你看这么多年来往也就那么几次,平日里电话也打得少,但是我确实很感激她。” “时间不早了,我今天开车这么久也有点累,我先睡觉了啊。小蛋糕很好吃,谢谢。” 叶锐指着空空如也的纸盒,不忘记客气的感谢。 卓一鸣好像从这突兀的感谢中,听出了疏离,心中忍不住又难过起来。
第186章 七月,祖国大地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每一个角落终于全部进入了夏季。 日照增加,气温升高,入夜后路上的行人车辆都多了。 半夜里,路边的宵夜摊,大排档也多了。 一盏盏或黄或白的简易照明,撑起了每个城市的午夜,犹如寓意生命的脉搏,越强劲越富有朝气。 烟熏火燎,香辣酸甜咸,让奔波了一整个白天的人卸下了疲惫。 交杯换盏之际,让紧绷的神经卸下了伪装…… 抛却职业,很少有人彻底讨厌夏天,冰棍,热辣,夜宵……总会有一样让人喜爱。 大概要说很不太喜欢夏天的就是警察吧,宵夜档的酒精容易刺激人的神经,高温也容易激发人的狂躁。 轻则违反治安管理,重则诱发刑事案件…… 只是这些担忧放在普通人身上,犹如杞人忧天,他们能管好自己不要酒后驾车已经算是不错。 开得笔直飞快的汽车不一定没有酒驾,开得歪歪扭扭,时不时跑到对面车道的十之八九都有问题。 高速路上,一辆接一辆飞速而过的汽车开着的大灯,炫得人眼睛疼。 灯光照不到的某个角落,在夜色的掩盖下,一些细小的声音被放大,哗啦啦敲打着耳膜,犹如山顶奔流而下的泉水,急促得无法阻拦。 劣质的运动鞋在地面走来走去,没走几步,脚底全是汗水。 双脚难耐的扭动了一下,继续按着固定的轨迹来来去去。 今夜天气很好,天上繁星如斗,月光如瀑布。 今夜空气干燥,没有风吹过,都能闻到一阵阵腥气。 也许是大海的味道,也许是夜宵档没来得及卖出的海鲜。 也许是路边流动烧烤摊,从泡沫箱里掏出来早已经因为高温解冻不那么新鲜的食物。 不管是哪一种,天亮后都会散去,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到了天黑再次出现。 就像人生相似的一日复一日,某一天忽然戛然而止。 深夜,突兀的手机铃音带走了午夜梦境的甜美,唤醒了沉湎于梦不愿醒来的人。 叶锐和卓一鸣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捞过铃声此起彼伏的手机。 同一个短讯号码,显示的文字从排版到格式,一样不差。 半小时前接警,瞭阳和逸林交界处朝阳艺术工业园发现了一名意外死亡的男性,瞭阳辖区干警前往初步勘查后请逸林市警方前往协助。 两个人蹭的起了身,来不及洗脸刷牙,抓过衣服套上就往外走。 经过厨房,卓一鸣顺手拿了两只矿泉水坐上驾驶室,拧开一瓶递给叶锐。 “师父喝点水,天太热。” 车子里很热,但是警情在前,两个人等不及车子降温,卓一鸣降下所有窗户后踩下了油门。 叶锐一伸手扭动空调旋钮到无法转动,呼呼而起的风声带着凉意直扑面颊。 窗外带着热气的风拍打着叶锐的耳廓,他皱着眉头问。 “是不是上次我们去过那个地方,柳瑞麟那个主办方的库房?” 上一次对方发了定位,叶锐没注意艺术园名字,只记得两个城市交界。 今天猛一看到名字,还有些不太确定。 “应该是,两个城市交界处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艺术园区应该只有那一处。” “更何况属于瞭阳管,他们也不会开发失败一个,继续再开发一个新的艺术园吧?” “哎……开发失败,麻烦啊。” “开发失败”四个字瞬间挑动了叶锐的神经,曾经见过的景象全方位浮现于脑海,死在这里的人除非是自杀,否则收集线索怕是相当费劲。 但是已经到了请求他们协助的地步,肯定排除了自杀了…… 瞭阳好歹也是个市,法医刑侦虽然没有逸林这么厉害,但是不至于连个自杀都分辨不出来。 按逐级处理的程序来说,瞭阳辖区评估案情重大肯定先一级级通知到瞭阳市里。 市里要么来人现场勘查,要么听取汇报,快速评估后决定是本地相互支援还是求助。 不到半小时,瞭阳完成了出警,现场初步勘查,直接求助了逸林刑侦的全过程。 说明这肯定是一起刑事案件,并且案情相当复杂,现场情况恶劣,才会这么迅速报到他们这里。 “上次去,里面连个完好的路灯灯罩都没有对吧?” “停车场都没人守,谁发现的呢?” 随着车轮的转动前行,叶锐心中的疑云接二连三冒出,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越压越多。 风驰电掣般的半小时后,车里的热气刚刚散尽,卓一鸣升起车窗。 空调的凉意还未再度渗透,前方出现了破旧的路标。 “朝阳艺术园区前方五百米下高速。” 反光涂料在黑夜中被车灯一照,折射出勉强能看清的黯淡银光。 “诶,还有指示牌呢?上次来我们怎么没看见?” “不可能是新的吧?上次要是瞧见这个了,哪至于找的那么费劲呢……” “不能是新的,牌子褪色了没刷吧?”卓一鸣看着脏兮兮的牌子判断。 这种路标为了日夜通用,底色一般用蓝色,字体一般刷白色或者银色的反光涂料。 白天通过颜色反差能够看见,黑夜里遇到灯光反射也清楚显示出来。 这个艺术园早已走向没落,衰败成为荒废的结局早已注定。 园区里都无人维护,更何况这小小的路牌。 牌子上的涂料风吹日晒脱落了,在白天看起来就不明显了。 车子顺着路牌提示开下高速,入眼即是远处交织着闪烁不停的红□□光。 照亮的黑夜中,一栋栋灰扑扑的小楼轮廓清晰。 杂草丛生的停车场,停满了汽车,大小不一,最多的就是他们熟悉的白底蓝标喷涂。 车牌号有叶锐熟悉的市局的,也有瞭阳本地的,还有几辆逸林车牌是他不熟悉的。 看完一个个车牌号,叶锐心中踏实了,顾添到了,苗宇也到了。 两大主心骨到了,这案子不管今天形势有多恶劣,至少后期不会找不到调查方向。 叶锐抬脚间,每走一步,空中嗡嗡乱飞的苍蝇仿佛都多了几只。 他的头发,鼻尖,额头甚至眼睫毛都能感受到苍蝇翅膀的振动。 他不耐烦的挥手驱赶,鼻翼翕动间,浓重的血腥味,腐败的味道直冲脑门。 他望了一眼还没瞧见影子的现场,闭着眼甩了甩脑袋。 味道先一步抵达,单凭这浓度,今天这案子小不了。 顾添站在一栋小楼尽头的绿化带旁,他手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搁在嘴边一脸凝重。 他身后的绿化带里除了干涸的土就是枯枝和杂草。 顾添听见脚步声一抬头。 “你倒是挺会找,刚才我都开过了又绕回来的。” 叶锐来得这么迅速,肯定是没开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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