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明喘了口气:“我刚刚骂到哪了?” “小兔崽子回来受死。”于玮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兔崽子现在锁门呢,怕丢人。” “知道丢人还有救。”赵瑞明慢悠悠喝了口茶,“好了,说正事,小兔崽子叫鹦鹉转交的证物已经出结果了。” 叶时见竖起耳朵,听赵瑞明继续说道:“法医复查对比了左川的尸检报告,吊坠上的子弹跟左川尸体上的子弹一致,初步判断来自同一把枪,而蝴/蝶/刀也与刀口也吻合。” “也就是说左川死亡的时候,九月和冷辉都在现场。”于玮看向叶时见,“小叶,你怎么看?” 叶时见撕着嘴唇上的死皮,摇了摇头。 “人证方面,冷雅确定子弹吊坠是冷辉送给冷跃的,不过,”赵瑞明顿了顿,“林鹿消失了。” 叶时见动作一滞。 “小叶,你最近一次见林鹿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叶时见看了眼手机日历,“12月16日。” 赵瑞明:“我们一直派人盯着他,没想到还是让他溜走了,查不到出行记录,不清楚还在H市还是开车出省或者利用假身份跑路了。” “手机定位呢?”于玮问。 “手机放在家里,早就金蝉脱壳了。”赵瑞明冷哼一声,“床上放了一套洗干净的衣服,我说那么眼熟,那他妈是你叶时见的。” 叶时见:“……我上次……算了,不解释了。” 解释什么呢,千丝万缕剪不断的关系,说出来徒添笑话。可是林鹿会去哪里?这把蝴/蝶/刀基本等于林鹿白白送给了他,他敢这么干一定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所以他的消失肯定跟蝴/蝶/刀 或者说左川的死没有关系,不然他早就跑了。 周六晚上叶时见去过蓝水Club,当时并没有见到林鹿,也许那时候他的确不在蓝水里面,或者说,那时候他就已经处在了消失的状态里。而且,严池也不见了,服务员说的是他去出差了。 “严池呢?”叶时见问,“林鹿身边的严池,他的动向呢?” “一样。”赵瑞明说,“盘问了蓝水Club里面所有人,都说不清楚这两人去了哪里,不过据员工反馈,从15号开始就没见过严池,也就是说他比林鹿更早消失。” 他们的消失绝不是单纯跑路那么简单,不然林鹿没必要把刻有JY字母的蝴/蝶/刀留给他。是啊,之前锁在盒子里随身携带的东西,怎么会轻而易举地留给了自己? 于玮插了句嘴:“会是九月和冷辉联手杀死左川的吗?” 如果是,那就与他们先前得出的结论悖逆了,能联手杀死左川关系还不够铁吗?“九月杀死左川是为了独吞配方,冷辉呢?”于玮质疑道,“左川从一开始就很信任冷辉,冷辉如果要杀人,他肯定会杀九月,除非我们推翻之前的假设。” “不对。”叶时见说,“左川手上的枪打出去了四颗子弹,现场却只找到两颗,另外两颗呢?” 众人沉默,叶时见摩挲着食指指腹,沉沉道:“或许是打在了谁的身上,而那人又逃跑了。” “如果是这样,现场肯定会留有血迹并提取DNA,但是张局对此并没有提及只言片语,而且我查过当年的档案,也是只字未提。”赵瑞明说。 “如果张局刻意隐瞒呢?” “小叶!”赵瑞明忽然拔高了音量,震得手机嗡嗡作响,“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于玮眼皮一跳,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叶时见不要再说下去,但叶时见全当没看到,还把手机移近了一些,怼着话筒说道:“我们一直在忽略一件事情,代号Z行动从始至终卧底都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雁过还留痕呢,就算他死了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而我得到过的关于卧底的唯一信息是某个九月传达给我的,他说卧底杀了左川。” 会议室里静极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充斥耳膜的心跳声,像在等待一个结果。 叶时见深吸了口气:“如果,九月就是卧底呢?” 疯了,叶时见你一定是疯了——这是于玮听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但他一瞬间竟然组织不出语言反驳。 “冷雅偷听过冷辉打电话,冷辉是左川安插在九月身边的人,为什么?”叶时见说,“因为左川不信任九月,至少从一开始是不信任的,这个套路是不是很熟悉,像不像最开始行动的卧底。” 半晌,赵瑞明终于开口:“你清楚卧底的含义吗?” “我比谁都清楚。”叶时见说,“我也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卧底会反水,更不愿意相信我们口中作恶多端的九月会摇身一变成为我们称赞的英雄。这个答案有人知道,我会亲自去验证。” 太荒唐了。于玮抽完一包烟都没从茫然震惊中回过神来。 “于队。”叶时见在桌子底下踹他,“你还打算打坐多久?” “你让我缓缓。”于玮裹了裹大衣,“你刚刚说九月是卧底的时候,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时见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我也觉得挺离谱的。” “那……” “你别这那的了。”叶时见伸了个懒腰,“我现在脑子里也乱的很,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对不上号,我想明天就回H市了。” “找张局吗?”于玮追问。 “嗯,”叶时见看着窗外,“我总感觉他有好多事瞒着我。”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直觉。” “啧啧啧。”于玮连连感叹,“同性恋就是不一样哈。” 叶时见:“……” “对了。”叶时见看了眼时间,“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找刺激?” 于玮眯起眼睛:“不妥吧。” “我想再去林鹿家别墅看看。” “靠。”于玮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要找大保健。” 叶某人痛心疾首:“中年男子不学好啊!” “滚蛋。”于玮淬他一口,“申请一下搜捕证不就行了,偷偷摸摸干嘛。” “来不及了。”叶时见说,“去不去?” “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林鹿不见了。。。。。
第74章 林鹿不见了,他会选择去哪里?他人生中有关联的地方除了Y省叶时见想不到第二个,但他也知道林鹿的消失绝不会只是为了躲避警察那么简单。因为他没有理由,也不需要。 也许是上次来闹的动静大了点,别墅区里时不时有保安巡逻,他们从善如流地避开监控□□撬锁,于玮一边低声咒骂自己上了贼船,一边又乐此不疲。 跟上次离开时一样,林鹿显然没有回来过。叶时见又从下到上走了一圈,并没有新的收获。 “你们上次就是在这儿打起来的?”叶时见顺着于玮的手势看过去,入眼是碎成几瓣的烟灰缸,他嗯一声点了点头,又指着另一边说道:“后来他们就是从这个后花园逃走的。” 相比前院,后花园堆满了枯枝落叶,更杂乱无章些,如果在八年以前大概是一片枝繁叶茂。人厌倦了可以走,花草却无法,它们静静等待主人归来,最终熬不过秋冬,腐烂在不见光的土壤里。树木毫无章法地生长,好在这百平方寸尚够伸展,只是稍显拥挤。 “再贵的房子一旦没了人气,就离破败不远了。”于玮扇了扇风,“你说林鹿还会回来这里吗?” 叶时见轻哼了一声,未置可否。 “走吧,”于玮拉他,“看看他家豪车去。” 车库和储物间挨着,储物间里空气沉闷,物品井然有序地码放在两边的架子上,多是些什么空置的花盆水壶,带泥的铲子锄头,还有已经空壳了的花草种子,想来白音生前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其他的就是些不常用的生活用品和工具,门边立着吸尘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他们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右手边靠墙立着一个坏掉的画架,一瞬间,被死死压制着的有关林鹿的回忆突然又有了冒头的趋势。叶时见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然后打开尽头的另一扇门。 门后面是一段一米高的台阶,台阶直通车库,于玮打着手电照了一圈,最后啪叽打开了车库顶灯。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叶时见揉了揉眼睛,确定灯光不会漏出去才放下心来。 车库里停着三辆车,车身都已经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之前听保安叙述的时候提起过,宋谨城平时都是两辆车换着开,白音有自己的车但几乎不开,反倒是未满十八周岁的林大少爷无证驾驶过几次。 也许是因为一家人审美出奇一致,三辆车都是统一的黑色,普普通通的外观一点儿花里胡哨都没有。 “都是百来万的车。”于玮摸着下巴打量了一圈,“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法拉利迈巴赫之类的,想不到还挺低调。” 叶时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林鹿现在也就开奥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种家属式的语气十分不妥,心口牵连着失落了几秒,好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副支队长没有多在意。 于玮围着车拍了几张照片,等他回过神来时就看到叶时见蹲在其中一辆车门边上,正脸色凝重地观察着什么。“小叶?”于玮喊了他一声,叶时见像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于玮莫名紧张起来,他小心走过去,跟着弯下腰,“怎么了?” 叶时见皱起眉,指着后排车门最底下的一块污渍问他:“你看这像什么?”于玮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因沉闷混杂的空气憋得困顿不堪的灵台顷刻间清明无比,他锐利的双眼闪现出一抹精明的光,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平安夜晚九点,警车蜂鸣而至。 两天后,H市。 叶时见从张修远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刚好钻出云层。他仰头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他打算先去趟市局,等公交的时候听边上的小情侣腻歪着说过几天又要下雪了,今年要在雪中跨年,叶时见有一耳没一耳地听着,就要元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方束海从缅甸回来。这小子估计忙疯了,前两天发的信息到现在都没回,该不会是舍不得漫游流量吧。 公交还没来,他打开app看了一眼,还有l两站。小情侣还在讨论雪天去哪拍照,湖边,山上,寺庙。寺庙……叶时见愣了愣,今年初雪的时候他跟林鹿在一起,还信誓旦旦说他们有第十个、第一百个、第无数个雪天,可是啊,这明明才只是第二个。 有些东西得逼着自己放下。叶时见点开相册,往上划了没几下就找到了那天在寺庙门口拍摄的视频,他带笑的声音从耳机传过来震颤着耳膜,屏幕里,雪团在并排的两个鞋印边绽开,他朝思暮想的人正笑眼盈盈。 你看啊,原来不爱一个人,眼神却可以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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