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徽点点头:“确实,你对自己也够狠,伤口也很深。” “我是提前了解过,没有伤中要害,而且我是掐着点的,估算着你们快来了再动手,既能让鲍宇轩逃跑转移你们的视线,也能让我不丧命。” 时徽:“好,那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你的?” 姜至露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时徽:“行吧,看来你也不会说什么了。” 姜至往椅背上靠:“审讯结束了吗?什么时候拘留?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柯景行开口:“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用被判刑?” 姜至轻松悠哉的表情有些松动:“什么意思?” “看来你不知道刑法修正案,从20年开始,年满12周岁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或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都要负刑事责任。” “什么......” 柯景行收起案卷,说:“哎呀,你今年多大来着?哦,13岁,看来是要被判刑了。” “不......不会的......”姜至失了神一样呢喃:“他明明说......” 柯景行收起东西向外走,没有再管他自言自语什么。 出了审讯室后,柯景行问时徽:“刚刚开始审讯前,你拧我干嘛?为什么他有话不跟我说,就非要跟你说?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你?” 时徽:“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他不说是因为你是用审犯人的态度对他,就你那拽了吧唧的样我看着也不爽,只有同类才会让他开口,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愚蠢的下等人,只配被他玩弄,而只有同类,才能激发他的分享欲。” “你......” “我只不过是去揣测他的心理,不要想太多,”时徽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咱们回家吧。” “好。” 回到家,柯景行在厨房忙着做饭,时徽抱着猫坐在厨房外,问他:“姜至会被判几年?” “不知道,从法律上来讲,他是未成年人,他的犯罪情节严重,需要经过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的,应当减轻或从轻判刑,而且他背后有人,不排除被教唆的可能,但是他把我们溜了一大圈,作案手段又极其残忍,谁知道呢。” 时徽摸了摸警长的下巴,说:“按照他这样的状态,关他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为什么?” “对这样的孩子来讲,他并不认为自己犯了错,甚至以自己的罪行为傲,你会觉得关他个几年他就能改过自新吗?” “没准啊,在监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万一他就觉得安安分分待在外面好呢?” “他有反社会倾向,如果不加以治疗,就算被判多少次都没有用,相反,他会更加仇视社会,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只会认为是社会的错,他们依旧会去折磨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人,而且,我觉得反社会倾向多多少少有点遗传成分在,这是刻在骨血里的,你觉得会很容易改掉吗?”时徽的语气越来越严肃,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柯景行愣了一下,停下来看着他:“你......” 时徽冷静了一下,说:“我只是觉得,虽然要给人重新改过的机会,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给他们一丝的纵容,如果没有心理上的深入治疗,他们是永远都不会改的。” 柯景行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时徽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你知道的,我是学心理学的,虽然我还没毕业,但也跟着导师在心理咨询中心接待过一些心理咨询,遇到过太多问题青少年或者是被霸凌的孩子,我只是个旁观者,那种愤怒让我感到无力。 “而来接受咨询的,只是一小部分,所以当遇到姜至的时候,我就会想,他到底伤害过多少人?有多少人在我们谈话期间仍在受到伤害?可是,就因为他是未成年人,就得到了宽容,但对那些死去或者受到伤害的人来说,谁来宽容他们? “虽然现在法律已经降低了相对刑事责任能力人的年龄限制,但是这对那些人来说还是不够,因为没人知道那些孩子年龄那么小就可以那么恶毒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时徽叹了口气:“我见过太多,但是却做不了什么,你不是问我之前为什么不选择在市局工作吗?就是因为这个,很多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去麻痹自己不要去钻牛角尖,但是麻痹久了,人就麻木了,就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了,其实,在哪个地方都有这种情况。” 柯景行努力跟上时徽的思维,有时候他觉得时徽的思维很跳跃,尤其是他在钻牛角尖的时候。 柯景行蹲下来,看着他:“的确,我不否认你的观点,我们在工作时也常常会遇到力不从心的地方,不过,这或许就是一种正邪之间的一种平衡吧,水至清则无鱼,毕竟这个社会不是一个乌托邦,你说的那些,现在或许有缺陷,但总不会一直是缺陷,总会有人去缝缝补补,我们的工作不就是这样?” 时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好了,去洗洗手,一会吃饭。” 柯景行把粥盛出来,在市局时,他竟然被那小子给迷惑住,下意识觉得时徽是和他一样的人,才能那么懂他的心思。 可是,这样心思柔软的人,怎么会和那群怪物一样? 他不过是戴上了冷血无情的面具,遮掩住心底柔软的一面。
第106章 第二天一早,柯景行接了个电话便急忙起来,他看见时徽坐在院子里,脚边还围了一些没见过的猫。 “你几点起的?” “六点,我在背书,怕吵着你。” “赶紧进来,别受凉了,我睡觉很沉,以后你就在客厅背书。” 时徽指了指地上的猫:“你看,院子里跑来了一些流浪猫,我想给他们搭个窝,现在已经入秋了,天开始冷了。” “行,你随便搞,赶紧进来,你也知道冷啊,你自己还穿那么少。” 时徽进了屋子,问他:“你那么早起干嘛?” 柯景行:“刚刚常裕打电话来,说姜至有话要说,但是要你在场。” “我?” “嗯,可能真的就像你说的,对着我们这些凡人说不出话吧。” 时徽把书收好,现在到哪他都随身带着书,柯景行问他:“你应该快考试了吧?” “嗯,不到两个月。” “确定了就是铁路公安?” “嗯。” 柯景行:“行吧,只要不是异地,都可以接受。” 时徽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那么幼稚啊。” 审讯室内,一晚上过去,姜至似乎变了些,身上那种狂妄的气质收敛了一些,甚至能看出一点颓废,但是人还是整齐干净,或许这是他最后的支撑。 时徽坐在他对面:“听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是,我猜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姜至的语气都恢复正常,不是那种嚣张,也不是那种伪装过的跃动。 “是谁?” 姜至:“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准确来说,我是没见过他的脸。” “怎么说?” “我每次见到他,他都是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面具,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见,而且每次说话都是用的变声器。” 时徽:“你之前是跟着老金的时候认识他的,那时候也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 “没有,他很小心,不论是见谁,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我一开始只是被他举手投足的样子吸引,他的确和我很像,疯狂、果决,别人都称呼他为,【先生】。” “先生......”时徽念着这两个字。 “他身边有个得力助手,代号为【琴师】,那个人见我只是戴着面具,倒没有其他伪装。” 时徽问:“这个【琴师】是男是女?” “男的,个子还挺高,比【先生】高半个头,关于【先生】的我知道的就那么多,虽然他一直帮我善后,但是也的确很谨慎,我没有讲过他,我还想说的是关于老金的。” “他怎么了?” “老金是收养孩子来帮他偷东西,他负责倒卖来获取报酬,但是你们不好奇,这些孩子是哪来的吗?” 时徽皱了皱眉:“哪来的?” “老金他也有上家,有人给他提供孩子,不然他哪来那么多健康的孩子?现在抛弃孩子的父母也不多,你们应该怀疑过,但是他不承认。” “他的上家是谁?” “不知道,我以前懒得去管这些事,我只知道老金定期会从一个地方带一些孩子回来,他自己培养或者交给我。” 时徽:“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孩子?就算偷东西,也不一定定期去领孩子回来吧?” 姜至:“因为有些孩子不听话,那就需要被抹杀,或者有些长大了,偷东西会被判刑,然后对我们不利,也需要被秘密处理,再说,就算没有以上的情况,也需要很多人,人越多,我们得到的钱也越多。” “处理掉这些孩子,就不会有人怀疑吗?” “不会啊,因为他们本身就作为孤儿存在,与社会联系少,他们死了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不是会上学吗?” “那只是一部分,是跟老金时间久,并且偷窃技术高,而且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不小心被抓到,还能有个合理的身份,”姜至冷笑了一下:“我们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们自己偷东西偷来的。” 姜至眼睛发红:“那些蠢货一出生就金尊玉贵,受人关爱,凭什么我们要像蛆虫一样活在阴沟里,靠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让自己爬到地面,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而那些蠢货却享受着我们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生活,却仍不满足,遇到点小事就慌乱无章,凭什么!这种蠢货凭什么活着!凭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有些歇斯底里。 时徽默不作声,他没有生活在那种环境里,的确没法站在制高点上对他指手画脚。 待他平静下来后,时徽问:“你为什么想告诉我这些?” 姜至:“【先生】说我是未成年人,就算是杀人也没关系,我轻信了他的话,但也的确是我那时候太膨胀了,我就是他的一步棋子。” “但是这说不过去,如果你杀人了被抓到,就像现在,你会供出他的存在,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见过他,所以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给你们,【先生】他有和他作对的势力,老金是游走去两方之间,并且有明显投靠对方的倾向,我猜他是想通过我来铲除老金,削弱对方的势力。” “这个对家你知不知道?” 姜至摇头:“不知道,我连【先生】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谁?还有,这几次发生的事估计都和他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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