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内心依旧迷茫,但白典的目光坚定。 “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的心态也不可能完全一样。过去的零不完全是现在的我。我已经得到了他所渴望的东西,所以不会畏惧他所害怕的事物。” 他又反问卫长庚:“那你呢?你后悔吗?” 卫长庚耸耸肩膀:“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就是知道了更多被蒙在鼓里的往事罢了。与其纠结已经过去的,不如现在逼你发誓,以后再不背着我做任何决定, 否则你真会摊上大事。” 白典乖乖点头,诚恳表态:“不会了,真不会了。我以后什么事都第一个找你商量。” 说完两人又对视了一阵,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喝完第二杯水的小梨将杯子放到桌上:“我要传达的消息全都说完了,如果你们没有别的疑惑,我就告辞了。” “还有!” 白典急忙举手:“为什么阿梨沙会把他的记忆保存在你这里?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成为水晶塔向导班的学生?从东极岛出来的这一路上,真的全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你的问题应该分成两部分来看待。首先是阿梨沙为什么会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请仔细回想一下, 我的这部分记忆是怎么被激活的。” “我们打开了阿梨沙的棺椁,触发了预设在那里的信号。” “再往前推点, 你们为什么会去确认他的棺椁?” “因为我的精神领域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奇怪长方体。” 不用小梨老师反复引导,白典自动举一反三:“发现长方体则是因为画军前辈帮我做了精神领域的检查。画军前辈之所以会帮我, 因为他是卫长庚的朋友……他同时也是我进入水晶塔的举荐人!” 卫长庚皱起眉头:“难道画军也知道阿梨沙的事?” “不,他只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路标。” 小梨做出一个有些奇怪的比喻, “你们从东极岛出发,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去到水晶塔只是众多选择中的其中一种。你们选择了这条路,遇见了画军,激活了我这个虚拟助教,拿回了过往的记忆——这一切不过是你们选择的结果罢了。” 白典若有所思:“所以,如果说我当初不进入水晶塔,或者是干脆选择不成为向导,有些真相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小梨笑笑:“这很难说。毕竟我只是被安置在这条线上的一枚棋子罢了,别的事我也无法得知。” “我觉得小白提出的这个问题,应该换一个角度来看。” 卫长庚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阿梨沙会将小梨安排在水晶塔,难道说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必须了解那些往事?” “阿梨沙没有给我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请你们自己去判断。” 小梨停顿了一下:“接下来是问题的第二部分:你们目前为止的所有选择,有没有被人为干扰摆布过?答案很难用是或者不是来概括。那就还是用画军来举个例子吧。白典是怎么认识他的?” 白典回想了一下:“我们在东极岛的海上平台遭遇了风暴,晚上我们躲在海平面以下的建筑内部,卫长庚找了一群朋友聊天,其中就有画军前辈。” “所以你们的相识只是出于天气因素和卫长庚的临时起意。那你又是怎么选择要加入水晶塔的?” “因为东极岛上的变故,我想成为一个向导。卫长庚帮我咨询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了推荐水晶塔的画军前辈。我仔细看了卫长庚做的表格,最终挑中了水晶塔。” “然后在画军的推荐下你成功进入了水晶塔。也就是说,这一路上既有你自己的主观选择、也有别人的客观推动。这世间的事多半就是这样的不纯粹,一方面不必天真地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而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不少关于被人摆布、无法自主的抱怨,只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说到这里,小梨突然扭头看向卫长庚:“ ……抱歉,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毕竟你的情况太特殊。” “呵呵。”卫长庚不予置评。 白典摸了摸卫长庚的后脑勺以示安慰,继续向小梨提问:“现在阿梨沙在哪儿?” 小梨摇头:“不知道。他只说要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从把你放进梦海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介入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事了。或许有朝一日他还会回来,但也许你再也见不到他。” 该问的终于全都问完了,两人谢过小梨并送他离开。随着助教的脚步声远去,室内又恢复安静。 卫长庚看向白典:“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好像做了一场梦,而且说不出醒没醒。” 白典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努力微笑:“不过问题不大,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本质上就是个局外人罢了。”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哨兵的语气是再明显不过的调侃。 “……不是了,早就不是了。” 白典抬眼看了看卫长庚,也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怎么办?还是觉得好尴尬……虽然知道了那么多事,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究竟该怎么面对你?” 卫长庚反问他:“要我把你当做零吗?还是阿梨沙?” “当然都不要!” “那不就结了。你还是你,那个被我从梦海里打印出来的小向导。而我也只是你的哨兵和监护人,行不行?” “……好啊。” 尽管内心的波澜没能彻底平静,但白典和卫长庚还是一致决定要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不告而别两天,为避免画军担心,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返回浮戏岛,并且暂时对外隐瞒关于过往的一切信息。 返程的机票定在明早九点。考虑到还要在浮戏岛上生活一段时间,今晚白典准备回一趟学生公寓,拿些夏装和其他生活用品。 寒假刚过一半,公寓里自然没有学生。但智能管家依旧正常运作着,主要负责日常打扫,偶尔也接待一些不请自来的访客。白典这次回来,就收到了一则怪异的访客记录。 21天前,正好是白典离开学校前往浮戏岛的日子。当晚八点左右,鹿泽居然找上门来了。 提起鹿泽,白典的第一个反应是“头疼”。不光因为她曾经对白典表现出影影绰绰的好感,更因为她和星流之间似乎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星流几乎将她视作所有物,稍微一点点的接触就会引发猜忌甚至口角。 从情感上来说,白典再也不想和这个女孩子扯上任何关系。但理智同时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鹿泽以前都是通过辅脑发来消息,两个人几乎没在课堂之外见过面。眼下正是寒假期间,学生大多已经离校,更应该通过辅脑联系而不是白跑一趟。所以鹿泽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是她不方便使用通讯工具?难道是星流对她进行了控制干扰? 这些想法刚从脑子里溜出来就又被白典给塞了回去,他告诉自己星流的性格再怎么偏执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反倒是胡乱猜忌的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上次为了鹿泽,星流就已经几乎和他翻了脸,要是这次再闹出什么乌龙,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万一鹿泽真的有事呢?也许和星流没关系…… 如此这般,白典怀着纠结的心态收拾完东西回到卫长庚的公寓。哨兵敏锐地觉察出了他的心事,并在得知具体情况后给他提了一个颇具新意的建议。 “顺着思考没有结果,那就反过来想想。如果你联系鹿泽弄明白她上门的意图,能想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应该是再被星流威胁加臭骂一顿吧。然后可能还得和鹿泽再把事情说清楚。” “那如果你不联系鹿泽,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很难说,感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眼下能想到最坏的……应该是鹿泽被星流限制了人身自由吧。” “所以,这两种后果,相比之下你更能接受哪一种?” “有道理,这样想确实清楚多了……” 白典豁然开朗,“果然还是应该弄清楚比较安心,骂不骂的,无所谓了。” 既然鹿泽没有选择辅脑联系,谨慎起见白典也放弃了这条沟通渠道。那究竟应该如何确认女孩的状况?这就轮到卫长庚出马了。 做为老师,卫长庚可以调取到全校学生监护人的档案卡片,他决定试着按照档案上填写的方式联系鹿泽的母亲。 出乎两人的意料,鹿泽的母亲很快就做出了应答。这位语调温柔的女性表示鹿泽放假之后没多久就回了家,眼下正在休息。 没过多久,鹿泽本人也来了。在得知白典是看到访客记录想要确认她的情况之后,女生坦率地表示那段时间期末考试刚结束,自己的成绩非常不好,情绪也因此低落,甚至产生了想要退学的念头。她想要找人倾诉和商量,然而培优班的氛围决定了她的同班同学 并不适合当这件事的倾听者,一番压抑纠结过后,就冒昧地登门找上了白典。 好在经过放假这段时间的调理,她的心情已经舒展许多,也基本整理好了关于未来的想法。对于白典的关心她表示感谢,也主动表示今后不会再给他添麻烦。同时她还希望白典能够继续和星流做朋友,毕竟在培优班那样的环境下,想要结交朋友确实有点困难。 鹿泽离开后,她的母亲又重新上线,依旧是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明显冷硬了几分。 她表示培优班的老师反映鹿泽的成绩滑坡,怀疑是情感上遭遇了干扰。希望白典作为一个向导能够搞清楚定位,别再给无辜的女孩造成压力。 虽然面对的不是星流,但该来的还是来了——相比被冤枉的气愤,白典更觉得可笑。 抱着对长辈最起码的尊重,他没有当面回怼,但也明确告知了对方自己与鹿泽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并且建议作为监护人的她能够更多地关注女儿的心理健康。 “往好处想,这可比预想的最差结果要好得多了。” 等他结束了通话,卫长庚揉揉他的后颈以示安慰,“从现在起,重点是整理好我们的日子。把培优班的那些大小奇葩全都抛在脑后吧。”
第207章 新校长 从公寓里拿到了想要的物品, 又经过一夜的消化思考,白典基本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第二天一大早,他跟着卫长庚返回了浮戏岛。 别墅管家显示, 在他们离开的这48小时里没人上门拜访。不过门口倒是搁着一些新鲜补给的物资,看着像今天早晨才刚放下的。 这之后,他们又继续岛上的闲适生活。 经过特殊审批, 白典成为了浮戏塔里的实习生。尽管只能参与一些低难度的副本,也已经是很多学生求而不得的宝贵实战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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