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吴嘉义这次过来道歉并非真心,只是出于维护自己的商业形象,帮自己撇清关系?” 徐局看向孟钊,眼神犀利:“你觉得呢?” 孟钊思考稍许:“要说他对吴韦函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情,基本上不可能。他到底有没有参与,依靠现有的证据,并不容易做出判断,老人的事不会那么简单,我会深究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者。” 徐局看着孟钊,点了点头:“你继续往下查,如果遇到困难,我会尽量帮你解决。还有,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莽撞,”徐局加重语气,“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吴嘉义,背后的阻力只会更大。” 孟钊点头道:“嗯。” “过两天要针对‘暗笼’事件开一场直播发布会,你以专案组副组长的身份做发言人,现场会来几十家媒体,不仅明潭市本地的媒体会过来,一些全国范围的媒体也会过来,你提前准备一下,把目前的调查进度向公众公布,打消当前大家的疑虑。” “好。”孟钊应道。 从徐局办公室出来,孟钊正思考吴嘉义刚刚说的那些话,迎面看到了程韵走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孟钊问她,“陆顾问呢?” “已经到饭点了,”程韵说,“陆顾问说他就不上来了,在车里等你。” “知道了。”孟钊说着,快步下了楼。 走到车边,孟钊打开车门坐进去:“怎么样,吴韦函有没有透露什么?” 陆时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他一眼:“吃饭时说吧。” “行啊,想吃什么?”孟钊想了想,“附近有家餐馆油爆虾做得不错,去么?” “你定。”陆时琛道。 孟钊将车开到了附近的一家中式餐馆。 餐厅一层店面不大,孟钊带着陆时琛去了二楼,找了一个僻静靠窗的地方坐下。 陆时琛拿过餐厅服务生提供的湿纸巾,撕开包装后将手指擦干净。 看着陆时琛的动作,孟钊微微出神。这动作让他莫名联想起昨晚的场景,陆时琛也是这样用纸巾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然后把用脏的纸巾丢到了垃圾桶内。 “在想什么?”陆时琛看着他。 孟钊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联想之后,他顿时有些脸热。 “没事,”孟钊抬起手,握拳抵到唇前,轻咳一声,“说案子吧,吴韦函什么反应?” “吴韦函极力否认周衍的死跟他有关。” “极力否认?你觉得他是不是在撒谎?” “难说。” “吴韦函得知周衍拿到视频,想要为赵桐翻案,所以在周衍做出行动前,把这段视频篡改后寄给了赵云华,想借赵云华的手杀害周衍。前后倒是能说得通,不过吴韦函到底是怎么知道这段视频的?还有,那面刷白的墙上有什么,难道是另一个关于校园暴力的证据?但墙上能有什么证据……”孟钊叹了口气,“绕了半天,好不容易绕回来了,但还是没什么头绪。” “徐盈盈那个男朋友怎么说?” “他说自己那天喝醉了酒,无意间把徐盈盈的话告诉了吴韦函,至于约徐盈盈去疗养院,他也完全不知道吴韦函要做什么,只觉得是帮朋友一个忙而已。高晖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他的公司跟吴氏集团有不少业务往来,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哪会管一个炮友的死活。徐盈盈当年把赵桐对她的好心劝告一转头告诉了吴韦函,如今她把报警的打算告诉了自己信任的男朋友,没想到高晖跟当年的她一样,一转头把她卖了。”孟钊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这就是报应吧。” 餐厅的服务生开始上菜,油爆虾色泽金黄,外壳看上去酥脆而油润,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孟钊拿起筷子,往陆时琛面前夹了几只:“吃饭吧,不说案子了。” 从餐厅出来,孟钊开车将陆时琛送回御湖湾。 车子停至楼下,孟钊下了车,走到陆时琛面前:“最近专案组的事情不少,我应该每晚都会住在局里,你如果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时琛看着他:“是因为专案组的事情不少,还是因为怕我出事?” 孟钊又是呼吸一滞,这人非得把他的想法说得这么直接么…… 行吧,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这么尴尬,孟钊想了想,打算把事情摊开说清楚。 他做了个深呼吸,开口道:“陆时琛。” “嗯。” “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你我都很失控。”孟钊一开口,便意识到这比他做得任何一场审讯都要难得多,“我并不是想回避这件事,只不过对我而言,它暂时有一点难以接受,我需要时间去想通,去说服自己。而对于我们两个来说,这也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发展过程,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需要回归正轨,一步一步慢慢来。” “孟警官这番话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啊。”陆时琛的语气又淡出了一种嘲讽的意味,“那你的意思是,昨晚的事情,我们只需当作无事发生。” “是暂时!”见陆时琛并不赞同自己,孟钊无奈道,“那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以为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本能。”陆时琛道。 孟钊脱口而出:“遵从本能我也不该在下——”话说一半,他紧急刹住,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事儿以后慢慢谈。还有,你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不会计较也不会过问,但你必须要彻底解决干净了,知道吗?” 陆时琛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什么?” “好了,”孟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回驾驶位,“快上楼吧,我还得回市局加班。”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一直看着陆时琛走进楼道,孟钊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第70章 因为跟陆时琛把事情摊开说清楚了,这一晚,孟钊总算睡了个好觉。 走到办公室,孟钊对程韵道:“小程,昨天的口供你记得整理打印出来,找徐盈盈签字。” “没忘,”程韵鼻梁上架了个大框眼镜,正噼里啪啦地坐在电脑前打字,“我正在整理,就快好了。” 孟钊又叫了几个专案组的人,在等人过来时,他拿起手机,给陆时琛发了一条消息:“报到。” 片刻后,陆时琛回过消息:“记得。” 孟钊放下手机,见人都到齐了,说:“暗笼这个案子,基本上所有受害者的身份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但还有一个疑点一直没有解决,就是疗养院地下室那个老人的身份。我们之前在警务系统内部的老人失踪案中进行排查,一直没有结果,现在看来,应该扩大范围。” “小周,前几天让你带人排查失踪十年以上,已经向法院宣告死亡的老人,有没有结果?” “还在排查,”周其阳说,“暂时没有发现。” “彬哥,”孟钊看向任彬,“你负责带人联系各地电视台,还有各地公安的官博,利用媒体和网络的影响力,争取快速确定这个老人的身份。” “好。”任彬应道。 孟钊又交代了几个任务,他正说着话,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过来扫了一眼,医院的程主任又来了电话。 “今天主要就这几个任务,大家去忙吧。”孟钊说完,接起电话,“程主任,什么事?” “孟队,邵琪今早也醒了。不过她注射药物的时间要比徐盈盈久,醒来之后的状态不太好,意识不清醒,也无法开口说话,智力还出现了退化迹象,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这就过去。”孟钊立刻道。 挂了电话,他看向程韵:“口供整理得怎么样了?” “整理好了,我正在检查,”程韵迅速浏览了文档的最后几行,然后点击打印,“马上。” 打印机传出嗡嗡的运作声响,程韵小跑过去取了文件,一边动作麻利地将资料装订起来,一边问孟钊:“钊哥,你跟我一起去?” 孟钊“嗯”了一声。 车子开出市局时,陆时琛正穿过马路,朝市局走过来。 孟钊将车停下,压下车窗,叫了他一声:“陆时琛。” 陆时琛走近了,看着他:“这么早要去哪?” “邵琪醒了,我去医院看一眼,你要不要一起?” 陆时琛往副驾驶看了一眼,见程韵坐在那里,也正看向他。他正要去拉后排车门,程韵出声道:“陆顾问,您做这儿,我坐后面。” 程韵说着,推门下了车,一个跨步走过去,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陆时琛动作停顿,然后绕过车身,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来这么晚,去遛狗了?”孟钊将车子开上路。 “晚么?”陆时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道,“市局这顾问真是难做。” “怎么难做?” “既不给钱,管得又严。” “那你当时还接,”孟钊笑了一声,“现在找徐局请辞还来得及。” 坐在后座的程韵这时凑过来:“对啊陆顾问,既然不给钱,你当时问什么要接这工作,难不成你是为了……匡扶正义,实现理想?” 陆时琛极低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说法很有意思。 “……还是为了我们孟队啊?”程韵继续问。 赶在陆时琛说话之前,孟钊轻咳一声:“审讯做不好,这时候话倒挺多,下次审讯犯人你自己完成,否则实习结束后别指望我能让你留在外勤。” “钊哥你既正义又善良,脾气好腿还长,”程韵立时正色地拍马屁道,“为了你来市局再正常不过嘛。”见孟钊从后视镜瞥自己一眼,程韵马上改口道:“我错了我错了,这一路上我都不说话了……” 孟钊没理她,抬手打开车载广播。新闻频道还在播报暗笼事件,这是近几日明潭市的关注热点—— “针对暗笼一案,吴韦函的父亲吴嘉义也于今早出面做出郑重道歉,他表示,身为父亲,他将会尽全力在物质和精神方面对暗笼受害者做出补偿,同时他将拿出一千万资金成立女性受害者基金会,为所有受到伤害的女性无偿提供物质和法律援助……” “身为吴氏集团的董事长,吴嘉义先生一直热心公益事业,每年都会资助各类慈善基金会,其中包括工人工伤基金会、工人子女教育基金会、留守儿童基金会……” 孟钊听完这段新闻,对陆时琛说:“你猜昨天我在徐局办公室看到谁了?” “吴嘉义?” “嗯。” “他来替儿子求情?” “不是求情,是认错,”孟钊笑笑,“想不到吧?儿子不肯认错,他这个当爹的态度倒很积极。” “倒也可以理解,”陆时琛道,“暗笼过后,吴氏集团市值大跌,吴嘉义一定会做出动作。” “果然啊,资本家的眼中只有利益。” 孟钊重复昨天徐局说过的话,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其乐融融的画面,还有徐局那令人猜不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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