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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翔！这不是你我的游戏！这是人命！” “那又如何？霍承轩一点也不无辜，真正无辜的宋忆南已经死了，霍承轩怎样都不为过，”高翔冷下脸看向黄屿柠，“我说过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了你的牟队机会，也给了警方足够多的时间和警告，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霍家和警方咎由自取。” “那宋伟旗怎么办？冯芝灵怎么办！他们已经失去了孩子，他们明明是受害者！如果他们把霍承轩杀了，就真的完了！他们的人生就毁了！高翔！”黄屿柠急得去抓高翔的手腕，手背青筋凸起，手也抖个不停。 高翔却格外平静：“黄屿柠，你醒醒吧，他们的人生，已经毁了，他们的孩子被坏东西伤害，他们寄望于警方还他们公道，可是警方却站在加害者一方，给了他们第二次伤害。这个世界烂透了，你凭什么要求站在废墟里的人帮你养育那朵食人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黄屿柠苍白地否认着，可他却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高翔，高翔是这个世界上和他最像的人，他们有几乎一样的思维方式，他当然会打从心底认可高翔的想法。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island了，他已经接受，并不是所有认可的事都可以落实，法律不是十全十美的，即使被坏人钻了空子，但好人，也必须遵守。 这个世界烂透了，但这也是牟言爱着的世界，不能做让他失望的事情啊。 “那是哪样？你看看‘平安C市’发出来的警情通报是人写的吗？看看网友们怎么说吧。”高翔一边说着一边滑开手机屏幕，冯芝灵的微博号正在直播中。 画面正中间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霍承轩，他泪流满面，哭喊、认罪、求饶、呼救，狼狈不堪，这画面却没法激起人一丁点儿的同情。 直播间的热度很高，网友们的评论刷得很快，但一闪而过的内容中，大量都在骂霍承轩活该，骂警方无能，反对这样的坏东西回归社会继续害人，呼吁给他制裁，当然也有部分网友在劝宋伟旗不要冲动，劝他把这孩子交给警方处置，还有人大呼这是爽文发展，怂恿宋伟旗动手了结这个小畜生。 高翔冷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是只好狗，都说不出来这话来呢。” “可是这坏东西凭什么？宋忆南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搭上他的父母？我知道你想要帮助弱者，想要捍卫正义和真理，但是现在局势扭转，胜负已分，不能再给他们递刀了啊！求你了，这个案子已经转到市局了，我哥和牟队一定会处理好，我用我的人格向你担保，这个案子，一定给受害人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要再让情况更糟糕下去了！你把电脑给我，来不及了！得赶紧让我哥带人去阻止他！他真的有可能会头脑一热杀了霍承轩的！那就真的完了啊！” 俞安雨推开技术科的门，牟言回过头来，他身后赵玉霖的电脑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是标记出来的IP定位，两人都熬了一整晚，牟言的眼睛已经红了，神态没有一丝缓和，看来情况并没有半点好转。 “官方还没有给出排查结果。”牟言的嗓子已经哑了。 俞安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电脑屏幕上的红点集体消失，只剩下唯一一个在闪烁，赵玉霖惊呼：“俞队！牟队！” 俞安雨转身拉开门：“小赵，详细地址同步给我！牟队，罗局那边就交给你了！”
第68章 宋伟旗真正的IP暴露后，不出半个小时，网友们就在直播中见证了警方对霍承轩的营救，从破门，到控制宋伟旗、救下霍承轩，再到最后切断直播信号，特警们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高翔摆着臭脸，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黄屿柠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诺：“我刚才看到我哥了，你放心，我哥一定会严惩那个小畜生，也不会让受害人家属受委屈的！” 话音刚落，他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黄屿柠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俞安雨的声音：“我们已经抓到宋伟旗，救下霍承轩了，你做得很好。” 俞安雨一夸，黄屿柠的鼻尖都要翘上天了，嘴角刚咧开，还没来得及进一步邀功，俞安雨又说：“转告你的朋友，警方会重启调查，让他不要再插手了。” 不待黄屿柠回答，俞安雨就挂断了电话，合着后半句才是重点，黄屿柠的嘴角耷拉下去，嘟囔着转达给高翔：“我哥说，警方会重启调查，让你不要再插手了。” 见高翔没有回应，黄屿柠没好气：“你听到没！” “看你哥的表现。”高翔也没好脸色。 两头受气，黄屿柠委屈得不行，刚要开口，肚子先抗议了起来。 前一秒还绷着脸的高翔没忍住笑了出来，问黄屿柠：“你没吃东西吗？早班机没配餐食？” “知道你生病了，我哪吃得下？我都难过死了，结果你这狗东西……”黄屿柠朝高翔挤了挤眉毛。 “行了行了，你去吃东西吧，”高翔顿了一下，抬手来挡住嘴，黄屿柠立刻懂事地把耳朵凑过去，就听到高翔压低音量，“别在医院食堂吃，难吃死了，狗都不吃，还有门口那家捞面，避雷啊。” 黄屿柠认真点头，扫了一眼手表，也到午餐时间了，就问高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吃顿饭，护士姐姐应该准吧？” 高翔叹了一口气，苦哈哈地开口：“我不去，我定了医院的餐食，每天有人送到病房来的。” 黄屿柠挑了挑眉毛：“狗都不吃你还吃。” 高翔白了他一眼：“快滚。” 黄屿柠掏出手机，得意道：“哥给你改善一下伙食，咱们点外卖来吃，你有什么不能吃的吗？是不是要吃少油少盐的？” 外卖只能送到医院的门卫室，黄屿柠下楼去取外卖，顺便给他神通广大的亲爹和二姨父打了电话。 黄屿柠提着外卖回到病房，医院食堂的午餐也送到了，他一脸同情地看着摆在高翔面前的餐盒，连忙拉开手里的外卖袋：“来来来，吃这个。” 黄屿柠坐下，像个哆啦A梦，餐盒一盒接一盒地往外掏。 高翔无语：“你是猪啊，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吃得完，我饿死了，一头牛我都吃得完，”黄屿柠端出最后一个餐盒，小桌子已经铺满了，他的视线落在高翔面前的食堂餐盒上，偏了偏头，“把‘狗都不吃’端走。” 高翔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午餐了，拿着筷子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道菜下手，黄屿柠已经夹了块没有沾酱料的白切鸡递了过来，是一块鸡腿肉，他收回筷子的时候还顺势把最外面那层鸡皮剥了下来，沾了蘸料送进了自己嘴里。 高翔抬眼看向黄屿柠，黄屿柠刚扒了一口米饭，口齿不清：“吃，我问了，这白切鸡煮的时候放盐了，有味道的，只是淡，这不刚好，你就别沾料了，鸡皮都是油，你扒下来放旁边就是了，我能吃。” 虽然医护人员对自己的关照无微不至，但是这么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心，上一次感受到还是父母在世时。 高翔心口一暖，夹起碗里的白切鸡，咬了一口，就听到黄屿柠说：“我给黄老邪和二姨父打过电话了，要是找到匹配的肾源，就立刻安排手术，我们就等他们的好消息吧！” “嗯……”高翔应了一声。 他的病确诊的时候就是晚期了，他拥有熊猫血中最罕见的血型，而同血型登记捐献器官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这大概是他作为一个顶尖黑客的悲哀，他的人生没有悬念，医护人员善意的谎言，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拆穿。 他想要活下去，但是他没法为了活下去，去盼望这些愿意捐出自己器官的好人发生意外。 这道难题只有唯一解法——接受这就是自己的命。 “而且我查了，现在好像也有这样的技术，即使是不同血型，也可以接受移植，但也不是谁都行，我得再深入了解一下，你放心，如果真行得通，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黄屿柠又说。 高翔的眼眶有点酸，他明明都已经接受了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事实了，无论医护人员怎么安慰鼓励他，也无论自己在他们面前如何装出乐观又充满希望的模样，他心里都很清楚，也没有再抱期待，可为什么，对自己病情只有一知半解的小卷毛说的话，自己却想要相信呢。 “你话好多，你没听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吗？” “古代人才食不言，我们现代人就要聊，我大聊特聊！哦！对了……”黄屿柠刚要往后说，突然一顿，清了清嗓，似乎是经过字斟句酌，连说话的语气都变柔和了，“那个，我昨天不是查了你么……反正，那个……对吧……所以，你要不要，转到C市的医院？” 高翔好笑，看来也没有字斟句酌，只是说的时候对部分他认为会让自己伤心的字眼做了消音处理。 “不要，”高翔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你肯定没安好心，今天骗我去C市，明天指不定就带你哥或者你家牟队来了。” “不会！”黄屿柠急了，“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把你交给我哥他们！我是说，你离我这么远，要是有点什么，我赶过来少说都是三个小时……” “我尸体都凉透了是吧。”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你要是跟我回C市，我随时都能来找你玩儿啊，况且你也不是必须住院的吧？医院哪里有家里好，你可以住我家，我请个阿姨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吃什么，这不比医院食堂的饭菜好吃？我看你有驾照，反正你三天透析一次，你自己开车去医院透析完了再回来，等我下班儿回来，我们还能一起打游戏……” 怎么会不心动呢？可是，如果现在太爱这个世界了，到不得不离开的那天，会舍不得的。 “我看你是嫌我命长了，谁要跟你熬夜打游戏了？”高翔一脸嫌弃。 “我看你现在睡得也没多早啊！” “反正，就是不要。” 黄屿柠又不乐意了，像个闹脾气的小朋友，噘了噘嘴，拉长了音调：“为什么呀！” “我的主治医生对我的病情很清楚，我和这里的护士也相处得很愉快，他们都很照顾我。” “我们那儿也有好医生，也可以慢慢了解你的病情的！况且你和我相处不是更愉快？你现在多憋屈啊，去天台吹吹风都要被训，我就不一样了，不仅吹风自由，我还能主动带你去兜风，”黄屿柠说着挑了挑眉毛，神气十足，“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得离我近点儿，我才能照顾你。” “不要再强调了，”高翔黑着脸，“我只承认你是唯一证明我交友不慎的证据。” “你说话好伤人，”黄屿柠嘴上这样说着，却是把手里夹的清蒸排骨放进高翔的碗里，“但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会和你置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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