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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言进了办公室，径直朝着会客区的沙发走去，坐下后招呼徐丹也坐，单手撑着脑袋问徐丹：“盈盈那边进展得不顺利？” 徐丹叹了一口气：“小真帮着盈盈找到三顺的行踪了，三顺被一个年轻女人用猫条骗进猫包里带走了。把监控照片翻拍了挂业主群里没人出来认领，其他人也不认识，后来小区物业出来说是新来的租户，也没加业主群，通过监控确认了门牌号，物业这边，房东这边，也不可能透露人家的电话，和盈盈一起照顾三顺的两个小姐姐，约好了下班之后一起去那家敲门讨个说法。” “情况我了解了，”牟言沉默半晌，收回手坐正了，才继续说，“你和盈盈，今天都早点回去吧。” 周六的天气很好，一早就阳光明媚，昨晚没有突发状况，牟言便安安心心出发去了蔷薇广场。 蔷薇广场六楼的空中花园是个很大的玻璃花房，位置很好找，一出电梯就能看到。 签到台有两个小姑娘，年龄看着都不大，看起来像是大学生，都穿着“寄往孤岛的信”十五周年纪念T恤。 牟言也把纪念T恤穿在牛仔外套里面，彼此确认了身份，都微笑着颔首问好，牟言走近了，配合着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尾号，两个小姑娘就埋着脑袋在签到花名册上找起牟言的名字来。 找到牟言的名字，其中一个小姑娘抬眼看向牟言，眼里满是欣喜和崇拜：“您就是‘桃李不言’？” 小姑娘突然切换成敬语，牟言无奈一笑，愣是没想到自己在志愿者群体里有这么高的声望，但转念一想，虽然自己不是一开始就加入这个公益组织，但从高中自己了解到这个活动寄出第一封信到现在，坚持了十三年，也算是活化石一般的存在了。 小姑娘拿起一根黄色的丝带手环，示意牟言把手伸过来。 牟言扫了一眼签到台的桌面，手环分为三种颜色，黄色、蓝色、黄蓝相间，比起明艳的黄色，牟言更想要颜色低调一点的蓝色手环，便小声询问：“我可以要蓝色的吗？” 小姑娘的动作一滞，继而笑着摇头，小声说：“蓝色是给到现场参加这次活动的孤独症小伙伴佩戴的，黄蓝相间是孤独症小伙伴的家长、朋友或者本来是孤独症患者，治愈或病情稳定后，加入志愿者行列的小伙伴。” 小姑娘说着，晃了晃手腕，露出了她手腕上黄蓝相间的手环。 牟言扫过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带着黄色手环的小姑娘，立刻会意过来，按照这个逻辑，黄色是志愿者佩戴的颜色，自己的确应该佩戴黄色的手环，便欣然接受了，将手递了过去，笑道：“谢谢！” “不用。”小姑娘摇摇头，认真替牟言戴好手环，又抬眼看向牟言，眼眶竟有些红了。 “怎么了？”牟言柔声询问。 小姑娘抿着嘴用力摇头，努力扯出一个笑来，礼貌地询问道：“我可以，抱抱您吗？” “诶？”牟言这下更蒙了，小姑娘哽咽着解释：“我收到过您的信，您的字很漂亮，读信的时候，心里觉得很温暖，心情也会变好，现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莫名感到焦虑的时候，就会读您的信。” 牟言看着眼前小姑娘，顿时百感交集，他突然想到昨天收到的那封提醒短信，原来这就是“孤岛”的回音。 牟言张开双手，小姑娘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牟言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不自觉的更温柔了：“你也很棒，能够战胜孤独症，还能够站在这里，帮助更多的孤独症。” “唔……”小姑娘抱得很紧，牟言能够感受到她想要传递给自己的感激之情，这是个纯粹的拥抱，也让牟言更加坚信自己十三年的坚持并不是毫无意义。 “嗳——在干嘛呢！”不远处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男声，牟言回过头，就看到玻璃花房内空中花园的石板路上，气急败坏的黄屿柠正抱着一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小男孩，身边还跟了个挎着帆布包的女人。 “屿柠？”牟言下意识松开了虚虚扶着小姑娘后背的手，这才看清站在黄屿柠身边的是原刑侦二队副队刘沛的妻子蒋昕，黄屿柠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儿子刘哲昊。 眨眼之间，黄屿柠已经杀到牟言跟前，嘴撅得可以挂油瓶，虎视眈眈地盯着牟言怀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有眼力见，主动松开了抱着牟言的双手，再次道过谢，又示意牟言可以进入会场了，然后绕回签到台，继续刚才的接待工作了。对她而言，能够面对面感谢自己多年来的“精神支柱”是天大的幸运，自然没有察觉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黄屿柠嫉妒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蒋昕也跟了过来，牟言主动叫她：“嫂子。” 蒋昕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叫他：“牟队。” “嗳，现在不是工作场合，叫牟言就好。” 蒋昕和黄屿柠的手腕上都戴着黄蓝相间的手环，在这里碰上黄屿柠，八成又是俞队给他这个弟弟安排的任务了。 刘队殉职后，大家才了解到刘队家里的情况，为了治疗这个有孤独症的孩子，家里的积蓄早就被掏空了，加上顶梁柱这么一垮，母子更没了依靠。网安内部也组织了捐款，但毕竟治好孤独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家也在为后续的治疗发愁，商量着怎么持续支持，好在俞队挺身而出，找到了他那位白云镇首富老爹，承包了刘哲昊后续的治疗费用，还把局里大家捐的仨瓜俩枣都原路退回来了。 蒋昕叫黄屿柠怀里的刘哲昊：“哲昊，叫牟叔叔。” 刘哲昊把脸枕在黄屿柠的肩膀上，爱答不理地翻了下眼皮，看了牟言一眼，口齿不清地开口：“牟叔叔……” “嗳，哲昊乖。”牟言伸手去牵刘哲昊的小手，刘哲昊却不领情，抽回手就把脸往黄屿柠颈窝埋，叫他：“屿柠哥哥……去那边……” 黄屿柠百依百顺，刚答应完，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转头看向牟言，两人大眼瞪小眼。 牟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屿柠怎么突然降了个辈分？ “不是，哲昊，我也是叔叔，你得管我叫屿柠叔叔。”黄屿柠一本正经地纠正。 刘哲昊仰起脑袋看他，嘟了嘟嘴，重复了一遍：“屿柠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四话了，本体才终于出场，好惨一男的🙊 （屿柠哥哥：妈，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第5章 黄屿柠的孩子气似乎也被激发出来了，不厌其烦地纠正：“叔叔。” 刘哲昊不乐意了，索性就不说话了，牟言赶紧和稀泥：“叫你哥哥，说明你年轻呀，有什么不好？况且，你本来长得就很显小呀！” “我……”黄屿柠哽了一下，又急于向牟言证明自己，“我心理很成熟的！” 牟言强忍住笑意，给黄屿柠顺毛：“好好，心理成熟。” 黄屿柠丧气地瘪了瘪嘴，似是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追问：“那、那签到的小姑娘，你们认识吗？怎么抱起来了呀！” 牟言走神了一瞬，阳光透过玻璃花房的顶部洒下来，天堂鸟的叶子油浸浸的，石板路嵌在草坪上，绿油油的草坪里缀着白色的小花，空中花园内每个人的手腕上都分别戴着颜色不同的丝带手环，他们脸上的神情或温柔或恬静，他们很多人过去从未见过，可如今聚在这里，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或不安。 这或许就是做公益的意义，牟言想着，不自觉笑了起来：“算是素未谋面的，老朋友吧。” 黄屿柠看着眼前的牟言，只是这个笑，就够自己把一切负面情绪都抛到脑后了。 牟言有一种领导者特质，可以让人自发地围在他的身边，无条件信任他，但他又从不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相反，他的脾气很好，起码是黄屿柠对接过的“甲方爸爸”里，最温柔、最好说话、合作起来最愉快的“甲方爸爸”了。 黄屿柠又回想起初次见到牟言的场景——他大学毕业就空降到头部互联网公司的安全团队，同部门的前辈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关系户，领导带着他去参加C市网安组织的年末互联网公司安全宣导会，会后的讨论环节，他被赶鸭子上架上台发言，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磕磕巴巴说着自己的想法，视线游离，却猝不及防撞上了牟言的目光。 虽然牟言穿着警服，坐在第一排的网安代表中间，却和其他的警察不一样，他的眼里满是期待与赞许，视线和自己对上后，只是翘了翘嘴角，鼓励一般眨了下眼。 黄屿柠当然认识他，不仅仅因为他是市公安局网安副队，自己未来的“甲方爸爸”，更因为他是将自己从孤独症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的那束光。 在打开那封“桃李不言”寄来的信之前，黄屿柠从来没有想过，竟有一个瞬间，自己那么渴望成为一个“普通人”，那么想要去正视这个世界，也是在那个瞬间第一次生出了“欲望”——想要见到那个人。 或许不会有人相信，那个黑客圈百年一遇的天才island，一开始只是想要找到那个叫“桃李不言”的寄信人而已。 从孤独症黄屿柠，到黑客island，再到互联网公司安全团队代表黄屿柠，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终于走到了牟言的面前。 黄屿柠不记得自己在台上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也不记得领导领着自己去给网安的领导们问好时，自己笨拙的样子有多么滑稽，但他记得和牟言握手时牟言掌心的温度，暖得几乎让人瞬间就要掉下泪来。 “我也是老朋友，我也要抱。”黄屿柠突然开口，像个看了别人有，自己也得有的小朋友。 牟言哭笑不得，这个人，半分钟前还强调自己“心理很成熟”，一旁的蒋昕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牟言不是一个扫兴的人，配合地抬起手把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黄屿柠连同他怀里的刘哲昊一起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黄屿柠的后背，答应道：“好好，抱，也抱哲昊。” 黄屿柠心里舒坦了，趁机抬起左手自然地揽过了牟言的腰。 志愿者将四人领到舞台前落座，黄屿柠哄了几句，小家伙就冰释前嫌了，靠在他怀里，拿着手里的小黄鸭要和屿柠哥哥玩，黄屿柠就配合着刘哲昊玩小黄鸭，两人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交流着什么，但完完全全在同一个频道，起码旁人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鸿沟。 牟队又一次加深了对“心理很成熟”的认知，但看着黄屿柠如此耐心又积极地陪着刘哲昊，没有一丝不耐烦，又有些欣慰，俞队是个好警察，热心又善良，他的弟弟当然也一样。 刘哲昊的孤独症发现得早，干预得也早，虽然之前也走过弯路，但好在现在回到了正轨上，又有黄屿柠这个鲜活的治愈案例，蒋昕对刘哲昊能够治愈，赶上和其他普通小孩一起进入普通小学有极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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