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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犹豫了片刻，尽量用当前最平静的声音开口：“无论是不是‘容器’带走了屿柠，既然他们没有直接在机场动手，而是选择大费周章带走屿柠，说明他们对屿柠，或是对我们，还有所图，那么，就还有建立谈判的可能。” “可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联系屿柠的父母或是我们，我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什么……”牟言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抬手捂住了双眼，肩膀也跟着抖动起来。 他忍了一晚上，从发现黄屿柠失踪，到落地深圳，协助深圳警方寻找黄屿柠的下落，他不断给自己暗示，让自己作为警察的经验推着自己参与调查，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绪已经到失控的临界点了，失踪的人是黄屿柠，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黄金24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他们却一无所获，继续强撑下去，他也不清楚自己会在哪一刻瞬间崩溃。 “你不要哭了，黄屿柠又不傻，他还怂，他一定会想办法讨好绑匪，给我们争取时间。绑匪不主动联系我们，那我们就把他们揪出来，”高翔收回放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看向牟言，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只要能确定是谁带走了黄屿柠，我就能找上他，吴顺威也不例外。” 很快俞安雨就提着早餐外卖回到了病房，护工也把高翔的早餐送来了，他正就着牛奶在吃白煮蛋，牟言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护士也来查了房，高翔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这么透支自己的身体，护士虽然揪心，却也没有训高翔半句，她担心高翔的身体，但也担心黄屿柠的安危，在这个两难的境地下，医护人员能做的，只有不给他们添乱，时刻待命，以应对高翔随时会爆发出问题的糟糕身体。 三位警察默不作声吃着早餐，俞安雨几口就吃完了，才开口对高翔说：“高翔，你吃完早餐睡一会儿吧，中午的时候我叫你。” “我不睡。”高翔拒绝了俞安雨，视线一刻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俞安雨走到病床旁：“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你的身体和我们的不一样，要是屿柠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病情因此加重了，会责怪我们的。” “那就让他责怪，你活该，”高翔白了俞安雨一眼，替黄屿柠打抱不平，“他昨天去机场前还在跟我说，这几天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他，你都找上李洋了，也舍不得回他一条消息……” “李洋？”俞安雨一脸茫然，“那是谁？” 高翔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了惊讶，情绪有些激动：“你没找李洋？那去找李洋说他是黄屿柠哥哥的人是谁？” 陆离和牟言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高翔，也不等俞安雨回答，高翔立刻滑开手机屏幕，找到李洋，拨通了他的电话。 等待接通电话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病房里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直到高翔都产生窒息感了，李洋终于接通了电话，似乎还没有起床，声音听起来有些迷糊：“喂？” 高翔这才舒了一口气，打开了免提：“李洋，我是高翔，你在病友群找过我。” “哦！”李洋的声音瞬间清醒，情绪也随之饱满起来，“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那天找我的时候，说有人自称是黄屿柠的哥哥来找了你，那是什么情况？” “噢！那天，他哥哥给我们志愿者点了午餐外卖，在备注的地方留了电话……” “把那个电话给我！” “呃，好！是建哥给他打的，建哥应该没有删除通话记录，我去问他。” “然后呢！”高翔急迫地追问。 “然后，然后建哥联系了他，他就在希普制药旁边的支路里，说要见我，建哥就带着我去见他……” 病房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高翔难以置信：“你看到他了？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发生什么了吗？”李洋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不用管发生了什么，回答我，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如果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认出他吗？”高翔说着，把手机递给俞安雨，手指又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我……他戴着墨镜，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高翔将吴顺威的照片发给了李洋，说：“我发给你微信了，你挡住他的眼睛看看，是这个人吗？” “稍等……”听筒里传来指甲敲击在屏幕上的声音，李洋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好像不是……” 高翔又把李迟可的照片也发了过去，追问：“那这个人呢？” “这个也不像……那个人穿着花衬衫，一直在笑，感觉他很爱他的弟弟，他说是他弟弟帮了我们，才让我们维权的事情有了热度，被更多网友知道，还抱怨说他弟弟太有正义感了，这样做会得罪坏人，会闯祸……” 高翔的心跳漏了半拍，看向俞安雨，俞安雨全神贯注，眼神竟然有些凶狠，电话那头的李洋还在努力回忆：“哦还有！他戴着佛牌，给我看他弟弟照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佛牌掉出来了。” “就他一个人吗？” “还有他的司机，他的司机穿着西装。” 高翔追问：“你还记得车型和车牌吗！” “对不起……我当时没仔细看……是辆黑色的车……” “没关系，把他的电话号码，和通话的时间发给我，就这样。” 俞安雨挂断电话，视线和高翔对上，高翔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李洋说不是吴顺威，但戴着佛牌，大概率就是吴顺威那边的人，”他闭上眼，懊悔道，“我太粗心大意了，李洋找上我，说有人在找黄屿柠的时候，我竟然都没有多想，要是我早点察觉到就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对我们而言是个非常有效的信息，道路监控能够拍到那辆车，运气好还能拍到那个人，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找到对方，”陆离也已经起身走到床边，扯了扯嘴角，“你可能睡不了觉了。” “我本来也没那么困，”高翔说着，视线又移回了电脑屏幕上，淡淡道，“李洋把电话发过来了。”
第148章 两人无声对峙，冷汗顺着黄屿柠的脸颊滑落下来，他一点也不怀疑巨家俊嘴里的威胁，这个疯子完全有说到做到的实力。 黄屿柠闭上眼，把怒火压了下去，再次睁开眼，已经收起了眼里的敌意，摆出愿意平等谈判的姿态，语气不算强硬，但态度比刚才任何一刻都要坚决：“不要动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巨家俊挑眉，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也算做出了让步：“看你表现。” 黄屿柠长舒了一口气，又补充：“他会等到匹配的肾源，这件事不需要你干涉，就算我帮你做事，也不需要你去找吴顺威，从活人身上抢。” 一根筋的“处刑人”不识好歹地拒绝了自己如此诱人的交换条件，巨家俊忍不住嘲笑道：“你倒是清高，可你的朋友真的这么想吗？想要活下去的人，才不会管手段干不干净呢。一边怕我伤害他，在我面前委曲求全，一边却圣母病发作，说着不愿意伤害，绑架着他放弃一个生机，‘处刑人’，瞻前顾后，总是想着别人，是办不成大事的。” “你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选择伤害别人，可惜我们做不到，活下去固然重要，但是不能为了自己活下去断了别人的生路。” 虽然料到自己这番话可能会激怒巨家俊，但黄屿柠必须在这个时候就表明立场，不能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再牵扯任何无辜的人，无论多么希望高翔活下去，他们也永远不会做活体器官交易犯罪链条上的买家，虽然两人从未就此事深入探讨过，但能默契达成共识的信心，他还是有的。 见巨家俊没有回应，黄屿柠又故作镇定强调道：“让你抓到我的弱点，我无话可说，但他只能是你威胁我的筹码，你真敢伤害他，我们就没得谈了，你永远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巨家俊仍然没有回答，他手里的皮带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抽下来，黄屿柠像是在等待行刑，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直抒胸臆短暂的畅快后，是无尽的后怕，他观察着巨家俊此刻的微表情，试图读出暴风雨即将到来的信号。 然后巨家俊扯了扯嘴角，爽快地答应了：“可以，既然你不需要，我也少一桩麻烦事，何乐而不为呢？” 黄屿柠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明明自己的处境没有发生变化，却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连交涉的态度也轻松了许多：“那你说说看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破坏的秩序，由你来恢复，我失去的，你都得还给我，当然，如果你做得好，我会给你奖励，你不需要肾源，我可以给你其他你喜欢的东西，钱、保时捷、理查德米勒，我都能给你，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巨家俊这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就好像几分钟前猛扇自己巴掌的另有其人，黄屿柠在心里骂了他句死精分，脸上的神情却也跟着缓和了许多：“这些就免了，我自己能买，只要这个项目做完了，你放我回去就行。” 见巨家俊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黄屿柠心说有戏，丝滑地切换了思维方式，配合地把自己摆在了“合作伙伴”的位置上，客观公正地替巨家俊分析起来： “但是你已经不能再走电诈的老路了，现在国家已经出手了，巨家只是开端，你也看到了，你们那儿四大家族都没了，这才几个月？很快整个东南亚的电诈产业都会完蛋，这次阵势这么大，国家肯定是下了硬指标的，不仅网络安全专家出手，就是各大互联网公司也要挣表现响应号召，国内反诈宣传推广力度上去了，就没那么多人上当受骗了，傻子才现在下场做电诈，这个已经做不了了。” 巨家俊边听边点头，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问黄屿柠：“所以，你是想说，你现在毫无利用价值，我只能用你泄愤完了……”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声音很轻，“杀掉？” 这结论来得太陡，黄屿柠吓得赶紧摇头：“不不不！我超有利用价值！我是说，你要想赚钱，我可以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帮你赚钱，比如我正在筹备做游戏，要不这样，你放我回去，我做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完成儿时的梦想，赚的钱，我可以全给你！你不需要投入任何，就坐着收钱，保你此生衣食无忧，你要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先给你一大笔钱，这些都是没有风险的稳定收入，你考虑一下？” 巨家俊听完大笑起来，笑够了才问黄屿柠：“你知道巨龙每天线上流水有多少吗？‘没有风险的稳定收入’，多没劲啊。国内的反诈宣传一直都在进行，网络安全专家也一直都在，只是现在强度的确更大了，所以，我才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破这道壁垒，那不然一个线上平台，任何有点能力的程序员都能搞出来东西，我费尽心思要得到你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向我证明，你比一般的程序员强，比他们有用，这是你唯一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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