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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怀里还多心爱的老婆。 黄屿柠的下巴搁在牟言的肩膀上，由着牟言捧水来洗自己的手臂。 牟言不经意地开口问他：“回来的机票买了么？” “还没呢，不知要要待几天，这次过去要确定的事情有点多，之前因为‘容器’耽误了一周，要把进度追上嘛，”黄屿柠说着撅起嘴就开始告状，“高翔今天还说我，就只定下来了工作室的秋千椅，哼，明明咖啡机、冰箱、投影仪也定下来了。” 牟言强忍住笑意，抬手来揉了揉黄屿柠的头发，给他顺毛：“你已经很厉害了，硬装不是都完成了么，软装很快的，电器再一进场，就可以开始办公了。” 黄屿柠自然理亏，老实巴交地回答：“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办公的人还没选出来，所以明天去深圳，最好就能敲定下来，”黄屿柠说着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我可以！” “嗯，你可以！”牟言说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声音不自觉压低了，偏头蹭了蹭肩膀上黄屿柠的脑袋，“早点回来。” 黄屿柠环着牟言腰的手更紧了，小声问牟言：“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们都同意高翔回深圳？他在那边又没有亲人，明明留在我们这里，是更好的选择……” 牟言没法直接回答，犹豫了片刻，才淡淡道：“高翔也有自己的顾虑，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你们想要保护我，你们都觉得，高翔等不到匹配的肾源，他会死掉。”黄屿柠看着飘在水里的小黄鸭，提到这个话题，竟是难得的平静。 “屿柠，高翔不希望你因为他伤心，所以不想要在你的现实生活中渗透太多，他害怕不得不走到分别的那一天，你会无法接受。他很在乎你的感受……” “我知道，但是，这不能保护我，我和高翔，过去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面，也从不主动干涉对方的现实生活，我退网后，我们很多年没有联系，但这些，都不能撼动他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朋友’这个地位，我们不会因为相隔很远而变得疏远，如果高翔死掉，我一定会很难过，甚至到此刻，我都不可能接受，我不想要他死掉，但他现在还活着，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珍惜现在的每一天？如果最后，一定会走到那一步，那我们现在，不正在给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吗？” 似乎是贺云祁的死带给了黄屿柠一些触动，牟言突然回想起在深圳酒店的阳台，陆离对自己说的话，黄屿柠不是小孩子，他不是不懂这些，他见过世间的恶，也见过生离死别，但他仍然相信奇迹，选择了保持善良，他有足够强大的心脏，自己不应该舍不得他长大。 想明白这个道理，牟言如释重负，笑道：“那就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趁着明天见面，把你的想法，面对面告诉他吧！” 黄屿柠落地第一时间就给牟言发了消息报了平安，牟言拨了电话回来，刚分开不过几个小时，小夹子就撒着娇开始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了，丝毫不在乎司机后视镜里诧异的目光。 电话刚挂断，黄屿柠就看到策划发来的消息，说是美术组的简历已经打包发到他的邮箱里了，黄屿柠又拉开电脑包翻出笔记本收邮件。 等他粗略看完邮件，抬起头看向窗外，离医院已经不远了。 车行缓慢，按理说这个时间不应该堵车才对，黄屿柠伸长脖子看向挡风玻璃，前方有辆警车停在路边，红蓝交替的警灯闪烁着，似乎还有些围观群众。 待车缓行通过，黄屿柠才看清现场情况，是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拉着横幅在维权，红底黄字写着几个大字——“毒药害我！还我命来！” 派出所的民警在现场维持秩序，有路人拍照，他们就象征性地抬手来制止。 看到大楼前“希普制药”的字样，黄屿柠才回想起这好像是自己昨天吃的那个瓜，连忙掏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高翔。 出租车驶离维权现场，车速又回归了正常，高翔并不意外，似乎知道什么内情，回复很简短：你来了再说 黄屿柠敲开病房的门，高翔坐在圆桌前，手指正在键盘上敲打，头也不抬，就对黄屿柠说了两个字：“过来。” “来啦！”黄屿柠取下电脑包丢在沙发上，就凑到高翔身后去看电脑屏幕。 “昨天下午，他们在希普制药门前静坐，突然有个人倒地不起，120还没送到我们医院，人就不行了，硬抢救了一个多小时，肋骨都按断了几根，哪里还救得回来……” 黄屿柠听着都疼，龇了龇嘴：“这……刚我路过，还举着横幅呢，警察也在，只是好像没有看到希普制药的人。” “希普制药就冷处理呗，没有违规操作，也不怕报警。” “可是这都出人命了呀！”黄屿柠愤愤不平。 高翔总算回过头来看黄屿柠，耸了耸肩：“现在的情况，就是闹得不大不小，之前那样，或许还有私了的可能，希普制药赔点钱息事宁人，但现在这样惊动警方了，就只能走正规法律途径，试药前签了合同，也并不是在试药期间身体出了问题，希普制药完全可以和他们耗，这群人都是肝肾衰竭患者，哪里耗得过希普制药？” 黄屿柠沉默片刻，问高翔：“他们肝肾衰竭，和试的药有关吗？” “这我哪知道？”高翔挑眉，转而又小声补充，“不过，应该不至于完全无关吧？” 毕竟没有实锤，高翔也答得模棱两可，两人心照不宣，过了好一阵，黄屿柠才小声嘀咕：“帮帮呗，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现在的情况，只会对他们更不利……” 高翔好笑，心口一热，的确是黄屿柠的做派，嘴里却在逗他：“你敢啊？你老婆那儿你怎么交代？” 黄屿柠唯唯诺诺：“我们俩又没违法犯罪，他们本来也在网上维权，我们就帮忙扩散，只是用了点技术手段，让更多人看到，更多人来评评理……再说了，‘试药’这事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能找到这个门路的，基本也都是为了钱，总得有点反面例子，警醒一下这些为了钱不顾后果的人吧？” “然后呢？你就甩手在后面指挥我干是吧？到时候你老婆问起来，你就又说是我干的？” 黄屿柠的脸比苦瓜还苦，瘪了瘪嘴：“知道了知道了，我来嘛……策划老师想要带个美术组和我们合作，刚把资料发到我邮箱了，我在路上粗略看了一下，”说着指了指沙发上的电脑包，“那你先看看资料，我们一会儿讨论一下。”
第138章 高翔强忍住笑意，端着架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黄屿柠便懂事地走回沙发前取来笔记本，将高翔面前的笔记本端起来转向对面，又将自己的笔记本放在高翔面前，贴心地替他翻开屏幕，虽然周到又贴心，但嘟着嘴的确是在生闷气。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也行啦。” 这语气并不像关心，嘲笑的成分更多。 黄屿柠冷哼了一声，逞强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高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我们island了。” “哎呀！你快住口啊！”黄屿柠急得赶紧上手来捂嘴。 高翔偏头躲开，看着眼前炸毛的小卷毛，乐得不行，总算是放过了他：“行啦，一起看吧。” “不用，”黄屿柠走到高翔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你看邮件吧，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找条合适的微博来推。” “一起，邮件又不急，一件一件处理完再说。” 黄屿柠没再拒绝，就着高翔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滑动起触控板，两人说话的工夫，热搜词条又换了一批，一个新的词条“试药英雄”进入了热搜前十，是一个科普向博主“汗淋学士”的发文，微博发布于半小时前，此时转发已经破万，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卧槽？好像不用我们出手了耶！”收获意外之喜，黄屿柠的语气都变得欢快起来。 这条科普博文从使用新药病情得到控制的一群患者视角切入，对他们而言，新药是“生的希望”，他们每天都在和死神赛跑，只为了等到新药上市的那一天，博主走访了几位这样的患者，他们无一不是家徒四壁，桌面上、柜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瓶药盒，但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他们感谢现代医学的发展，感谢研制新药的科研人员，感谢推动新药上市的制药公司。 至此，博文引出了主角——有这么一群人，在新药上市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为最后一道屏障，面对未知的副作用，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接纳这颗名为希望的种子，也甘愿承受它会开出剧毒之花的结果。 这群试药志愿者可能是绝症患者，也可能是健康的正常人，他们可能药到病除，也可能因此承受不可逆的伤害，甚至死亡，但为了推进人类医学进程，这是无法避免的一步，每一种新药上市的背后都有这么一群可敬的英雄，而那些未能上市的药品，它们的失败也伴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牺牲。 博文的前半部分将这群英雄奉上神坛，但时刻不忘提醒，这群人和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在背后研制新药的科研人员，都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 虽然这群人值得尊敬，但将他们的身份拔高到医护人员和科研人员同等的地位，高翔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很快他的这份违和感就得到了印证，果然在博文的后半部分，博主突然话锋一转，提到这样的高风险工作，制药公司也给了同样丰厚的报酬，这笔钱大大缓解了这些参与试药的绝症患者的经济压力，但同时，“高收益的工作”也被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们作为中介，给那些想着不劳而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赌注换钱的年轻人，或是债务缠身的人提供了赚钱门路，这群人并不是为了医学事业，而黑中介隐瞒了部分可能产生的副作用，将这群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似在抨击黑中介，却也把这个群体中为了赚钱而成为试药志愿者的人排除在了被赞美的“试药英雄”的行列之外，明褒暗贬，继而又举例说明，一位被黑中介欺骗参与试药的二十岁男子小王接受了采访，提到试药收益高，短时间内可以得到大笔钱财，而这样得来的钱，他和朋友都不会珍惜，也不会规划如何去使用，很快就挥霍一空，于是又会动想要赚快钱的念头，一起试药的朋友迷上赌博，输光了就又去试药，试药有时候会有副作用，脑袋昏昏沉沉，被债主找上门，想逃也逃不掉，还有一次因为被打伤，不得不中止试药，而多次试药最终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最终人财两空。 “我靠，他在写什么啊？”黄屿柠忍不住骂了出来，“这是黑稿吧？” “那不然呢，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多善良的好人，愿意为弱势群体发声？”高翔发出一声冷笑，手指继续往下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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