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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夙：恩，没事，昨晚谢谢你了。 苏仰：没事就好，注意身体。 他回了这句话便把手机收起来，既然别人不愿意自己介入，那又何必操这个心？他拿起桌上的玄米茶小抿一口，煎炒过的玄米配上煎茶，似乎可以净化多余的情绪。 苏仰看了一眼放在文件上的报纸，头条是关于小吃街的抛尸案子。 他放下杯子，仔细翻阅起了这份报纸。 据「知情人士」透露，警方目前完全没有掌握任何线索，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办法抓到凶手。该报社还邀请了某著名心理学家分析了一下犯人的作案动机，心理学家表示凶手专门针对女性，有仇女情结，而且继续作案的可能性极高，呼吁所有的女性单独出门时务必提高警觉，勿走偏僻小道。 苏仰半眯着眼，随即将这份报纸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这样的报道无疑会给社会增加恐慌，不知道这缺德的报社从哪里找来一个半吊子水平的「著名心理学家」，那个心理学家虽然洋洋洒洒说了很多，看似很有道理，可实际上全是废话。包括什么「凶手心理扭曲」、「报复女性」、「可能会继续作案」，这难道不是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到的吗？ 苏仰非常反感这类为博眼球而写的报道，既不专业，也不照顾读者的感受。 报道提到，犯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警方找不到任何关于嫌疑犯的线索，是完美犯罪…… 苏仰笑了笑，如果让凶手看到这篇报道的话，估计想要犯案的情绪会更加高涨。 苏仰总算是明白何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了。 …… 孟雪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脸色黑了好几度，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人大眼瞪小眼，表情异常严肃，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招惹孟雪诚。徐小婧将手里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悄悄塞到林修的手里，她缩了缩脖子，朝林修做了个口型：你去跟他说吧。 在他们几个人里，林修资历比较老，而且脾气跟他的长相一样，属于温和一派，徐小婧希望林修可以用他这张春暖花开的脸蛋感化一下孟雪诚。 至少中和一下火气。 林修看看手里的资料，不作犹豫，直接站了起来。 坐在他附近的傅文叶顿时一脸悲壮，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门。 林修说：「孟队，关于那双鞋子，我们找到了一点资料。」 孟雪诚刚把放在裤兜里的烟摸出半截，听见林修说的话后，又把烟给塞了回去了， 孟雪诚看着他：「说吧。」 「白玉和汪敏曦穿着的鞋子来自同一个品牌，WK。白玉穿的那双米色平底鞋是2001年夏季推出的款式，汪敏曦那双也是同年推出的，只是款式不一样。」林修把鞋子的对比图递给孟雪诚，「WK在临栖市的分店一共有三百五十一家，全国加起来至少六千家，而且这两双鞋子都是大众款式，价格便宜，所以销量很高……不过09年就全面停产了。」 孟雪诚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其他人已经默默给林修点了两根蜡烛，甚至已经计划好明年今日要去给他烧些什么祭品了。 「嗯，辛苦了，你们等会儿去叫点吃的，我来买单。」说着，孟雪诚把那晾着的半截烟摸出来点上，留下一群对脸懵逼的同事。 孟队这是怎么了！可别是压力太大，把我们队长都逼疯了！ 同事们对孟雪诚的关心保持了惊人的半秒，属实难得。 接着大伙儿撒着丫子，飞快拿起手机把外卖点了。 毕竟人不是机器，没有体力没有精神自然会影响工作效率，孟雪诚固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先让他们填饱肚子。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浓浓的饭菜香在办公室里扩散开，傅文叶捧着一碗麻辣牛肉米线疯狂吞咽，一股所向披靡的辛辣味儿直接从他的喉咙一路披荆斩棘直达胃部，瞬间窜起一道热流，疯狂在他心口面前盘旋着。 林修见他憋红了一张脸，忍不住给他开了一瓶可乐，插上吸管递过去。 傅文叶用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盯着林修，向他嘟起嘴，两片红肿的唇瓣沾满了油，看上去亮晶晶的，傅文叶猛地对着吸管吸了两口冰可乐，满足地跺了跺脚。 林修看到这样恶意卖萌的傅文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等傅文叶卷扫了自己的米线，他发现后面桌上多了一份没人碰的外卖，傅文叶好奇地问了一句：「后面这盒是谁的？队长的？」 「江玄青的。」孟雪诚放下手里那杯豆浆。 傅文叶惊讶地侧过头：「卧槽，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孟雪诚在外卖到的时候就过来了，他趁乱端起自己的外卖坐在一个空着的位置上慢慢吃，显然是傅文叶饿疯了，一心只想着吃的，眼里根本看不见别的东西。 孟雪诚呵呵一笑：「我看这里就你把东西吃完了，既然这样，你不如拿过去给玄青吧？」 听见江玄青三个字，傅文叶的寒毛立刻竖了起来，他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拒绝这份差事：「我我我吃撑了，走不动。」 「吃撑了就该运动一下，别吃饱坐着不动，做我们这一行的身体就是本钱。」孟雪诚语重心长地教导他，「顺手送个饭有多难？玄青也忙了大半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你就当一回好人不可以吗？」 傅文叶朝着孟雪诚的方向竖起一根中指，然后他好像觉得不够，又竖起了另外一根：「你这么心疼他你自己去送啊，爱心午餐岂不是美滋滋？」傅文叶认为这种程度恶心不了孟雪诚，于是他本人倾情演出，左手捧起外卖，右手的中指扣着拇指，翘出一个标准的兰花指，吊起嗓子挤出一种自以为很动人的声音，眨了眨眼道，「玄青哥哥，人家来给你送饭饭啦。」 「哦？原来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江玄青似笑非笑地走进来，和善地看着还翘着一根兰花指的傅文叶。 「靠！孟雪诚我一定要弄死你，剁成一百零一块去喂阿黄！」傅文叶的脸再次爆红，他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咚的一声放下外卖，健步如飞溜了出去。 太丢人了！社会性死亡不过如此！ 孟雪诚咬着吸管看向江玄青：「谁是阿黄？」 江玄青拿起那份外卖坐到了傅文叶的位置上，懒洋洋地说：「市局外面那条中华田园犬。」 经过刚才的闹剧，原本的紧张气氛顿时被驱散了不少。 …… 4:00 P.M. 临栖市中心医院 苏仰准时下班，刚走进停车场就接到了莎莉学校打来的电话。 「苏先生，莎莉她一直在哭，又不肯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还有半小时下课，您要是空的话要不要先过来接她？」 女教师说话的语速很快，苏仰能听见莎莉的哭声，他只好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坐进车里：「好的，我马上过来，十分钟左右。」
第8章 唐老师是莎莉的班主任，她抱着莎莉坐在学校的休息室，十五分钟前她刚收到通知说班里有个女孩子上课上到一半突然哭了起来，问她也不说话，唐老师只好去把莎莉带了出来，以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莎莉一直在哭，无奈之下，她只能通知监护人来看看小孩，万一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耽误了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在学校里，莎莉很少和其他同学交流，不喜欢说话，性格也比较孤僻，班上没几个和她玩得好的同学，问起关于她的情况，同学一律摇摇头。莎莉长得倒很是可爱，小脸粉粉的，齐肩的短发直顺垂下，眼睛又圆又大，可是眼神对比起同龄的同学，完全没有其他小孩子具有的活力。 小休或者午饭的时候，莎莉习惯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无聊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算偶尔有同学主动和她聊天，她也从来不回应别人……久而久之就没什么同学和她说话了。唐老师知道莎莉只有一个监护人，既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母亲，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容易变得自闭。她心疼地抱着莎莉，哄着她：「别哭啊，乖，已经打电话给你哥哥了。」 直到看到苏仰，莎莉马上挣脱开唐老师的怀抱，上前抓住苏仰的手。她脸上的泪水全部都蹭在苏仰衬衫的袖子上，唐老师甚至能看到那一块的布料变得透明，贴着在他手腕的皮肤上。 苏仰蹲下来抱起莎莉，莎莉两只白白的小手直接环过他的脖子，就这样趴在他的肩膀上。因为刚才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止住了哭泣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小幅度地抽搐着，咽下了过多的空气导致她现在不停地打嗝。唐老师满脸担忧，她也是当母亲的人了，看到小孩这样难免会担心：「苏先生，您先带莎莉走吧，课本跟作业都收在书包里面了。」 苏仰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的一只手轻轻拍在莎莉的背上安抚着她。 唐老师点点头，把放在桌子上小巧的粉色书包拿给苏仰：「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学校。」 苏仰用另外一只手挽过书包：「谢谢老师。」 他抱着莎莉慢慢走下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莎莉摇摇头。 「那我们现在先回家，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 「是不是上课的时候想到什么了？」苏仰柔声问。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莎莉环在他脖子的手渐渐收紧，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脖子上，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她又开始流泪，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把所有的呜咽声吞进肚子里。 只是沉默地流着泪。 外面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炽热，苏仰抱着莎莉走向停车场。 他小心地把莎莉放在后座位置上，将把书包放在隔壁，替她系上安全带。苏仰不徐不疾地开着车，但是却没有往回家路上开。他透过内后视镜观察着莎莉的表情，换上一副认真的口吻说：「你要学会克服。」 莎莉呆呆地盯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苏仰的话。 「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很难，但是你不能这样下去，你一定要活得比其他孩子坚强。」苏仰继续说。这些话对于一般小孩来说，他们未必能听得明白，但是苏仰知道莎莉能听懂的，因为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莎莉把头靠在椅子上：「那你呢？」莎莉略微沙哑的在这个安静的车厢里声音响起。 苏仰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脸上的温和的微笑却没有改变过。 「哥哥你坚强吗？」她用平淡的腔调，一字一顿慢慢说着：「你不会难过吗？」 莎莉此刻的反应超越了同龄小孩应该有的表现，过于成熟的对话却没有给苏仰带来太大的震撼，因为他知道莎莉本来就这样。 「凭什么……」莎莉脸上未干的泪痕再一次湿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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