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选择你来取这个东西?” “我是法医出身,可能比较严谨?”陈启笑了笑,“我不知道。” “你取到东西之后,除了段昀一有没有买卖过第二个人。”严宋问。 陈启还是保持着笑容:“警官,真不骗你,这种东西真不敢随便给别人,这不是冰丨毒,吗啡之类的,它说白了还在测评阶段,控制不好用量说不定会出人命,而且这东西也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 严宋和邵允琛对视一眼,更直白地问:“那段昀一死于这种毒品过量,你怎么解释?” “这真不是我干的,他被关进看守所,我和他就彻底断了。我是谁啊,能进得了看守所杀人,你们该好好查查你们内部。这个组织旁枝很多。” 还没等严宋开口,他主动道:“我加入这个组织,不是被逼的,是我自己恨透了警察,大学毕业后有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带着刀在警局门口晃悠,后来我就被一个陌生号码联系到了,当时听说对方的来意,我二话没说就选择了加入。加入之后,其实和原来的生活没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让你听话的方式,先是给我打了很多钱,我挥霍完之后,又得重新回去过自己穷困潦倒的生活,那种落差,我不得不听话。而且他们惩治叛徒的手段都很凶残,我也不敢不听。一来二去,就这样了。” 陈启苦笑了一下:“我说实话,这个组织难搞就难搞在,它太散了,不是他们的人,根本难以想象这居然会是一个犯罪组织。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它会以什么形式参与到什么案子里来。你们除了抽丝剥茧,一点点地找,没有别的办法,但这永远会滞后于它们的犯罪。” 严宋也笑了起来:“怎么破,不用你教我们。这几天你的一张卡忽然被汇入高额资金,你知道吗?” 陈启皱着眉头:“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的银行卡……”说到这的时候,他猛地抬头看着严宋,“我知道了,他们又要行动了。” “什么行动?” “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不是我,但一定在天河,我们每个地方都有一张你说得这张卡,来涉及资金流转。但卡不在我手里,这些卡都是外国用户和IP,只有通过精密的技术破解,才能锁定我们。”陈启说到这里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我说你们为什么会忽然找到我,按理来讲,就算你们行动应该也会有人提前知会我。” “你知道我们内部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陈启笑得更阴险了:“当然,我可以说,每一个警察都有可能成为我们下一个合作的对象,尤其是达山省。” 邵允琛记录的手听到这里忽然抖了一下,两个人身上不约而同地阵阵寒意袭来。 这句话也让时鸣有些烦躁,尽管他知道陈启不是危言耸听。 邵允琛载着时鸣和时晨回家,今天正好出院。 “头儿,陈启什么时候动?” 时鸣望着窗外说:“等他都吐干净了,再交给市局。” “这个案子您不打算接手了吗?” 时鸣忽然想起自己和程之逸承诺的,一起回天河,把案子要过来,从这起案子开始,一点点地挖。随后很自然而然地想到程之逸,自从他回到天河,再也没联系过对方。程之逸也一样,像彻底离开了时鸣的世界。
第41章 迷局20 程之逸来到邱明市无非是想顺着霍昱这条线再查一查,可霍昱毕竟是临时入伙,背景清白,基本没什么可查的。 临时入伙对于这个组织来说,风险小,回报高,程之逸在邱明又一次碰了壁。他很想回天河,唐烬也知道他很想回,这几天都盘算着是不是要给时鸣打个电话了。 好在“台阶”很快递来了。马东润又一次邀请程之逸回专案。公安部已经决定专案组就设在达山省省厅,从各市抽调精英民警加入重组,最好是接触过这个组织的。 程之逸听到这里,不管这一次是还走过场,还是真的被重视起来。这个台阶他都想下。 程之逸回到了天河,秦欣还是留在了温华市。程之逸和她其实并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更不是主仆关系,当年程沂隆的团队被M集团的人杀害后,把尸体陈列在家门口,那时候的秦欣还是寄宿的中学生,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周末早上回到家时看到的场景。 父亲的尸体陈列在家门口,肚子上的窟窿外翻着内脏,她当时吓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程家的古堡里。程沂隆就在她旁边,像上帝宣判着她未来的命运,秦乔山死了,妻子看到丈夫那样惨死横尸后,也自杀了。 从那之后,秦欣的性格开始变得孤僻,寡言少语。那段时间只有程之逸陪着她,从白天到黑夜,尤其是晚上,秦欣不敢睡觉,也是程之逸在为她弹钢琴助眠。他和她都以为,这样的天塌地陷的悲惨遭遇只有这一次,可这一切都是开始。 从程之逸开始调查M集团之后,秦欣和唐烬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们准确来讲是合作关系,因为有共同的敌人,也是兄妹关系,从前开朗活泼的秦欣只有程之逸见过,那时候还像王子一样典雅高贵的程之逸也只有秦欣还记得。 这些悲惨遭遇时隔十二年后,秦欣第一次讲给了别人。 秦诗枫听完,眼角有些湿润。秦欣余光看到她抹泪的时候,不屑地说:“这么多年我都没哭,你掉什么眼泪?我不需要任何同情。” 秦诗枫和她安静地站在江边吹着晚风:“风太大而已,谁哭了。”说完才意识到声音里带着哭腔。 秦欣侧过头避开秦诗枫笑了笑,随后又冷言道:“你手底下那群人知道他们的队长这么爱哭吗?” 秦诗枫急了:“我的哭都是计策好吧,我可以控制我的眼泪,这个能力不用起来多可惜。” “那你刚刚也是猫哭耗子了?”秦欣转头望着她。 秦诗枫也扭头对上她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像沉入了幽深的海底。秦欣有时候很怕她这种忽然真挚的眼神,她有些躲闪。秦诗枫慢慢凑近她,就在秦欣都有些脸微微发烫的时候,对方开口问:“你是耗子啊!” “你……”秦欣听到这句简直气绝。 秦诗枫扶着观景台的栏杆,笑得前仰后合。她很受用秦欣这个“有口难言”的表情。她正笑着,来往的人潮忽然把她挤到了一边,秦欣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 秦诗枫听清人们的喧嚣之后,立马回过神来,指着远处的潮水,拍着秦欣:“来了,来了。” 潮水卷着月色翻涌而来,像在夜里千军破阵般的巨响,引得岸上的人无比激动。浪迎面相撞,戳破了斑斓的夜色,秦诗枫下意识地躲避,秦欣借着这个姿势抚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下一秒,浪溅湿了一切。 秦诗枫有些激动地回神,尽管浑身都在淌着水,却还是伸出手去迎击巨浪。 突然间,右侧的人群像受惊的蜜蜂,嗡地一下四散开来。秦诗枫回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见人群中央摇摇晃晃站着的男人,正拿着把菜刀四处乱砍。 秦诗枫几乎在发现的一瞬间立刻跃过人群冲到了前面。秦欣皱了皱眉头,秦诗枫这个性格,还是这样,完全没有吸取上次莽撞的教训。 就在男人看到秦诗枫要扑上来时,忽然被她身后飞来的异物击中了头部,额头顿时血流不止模糊了视线,秦诗枫立刻上前快速地别折过他的手腕,将人侧摔在地,膝盖顶着他的头,将刀夺了下来。 在身后一阵阵的鼓掌声中,又一股巨浪袭来,远处的警笛声也随之响起。 接到报警来现场的是西山区分局派出所,就在秦诗枫移交完毕,打算离开的时候,男人忽然剧烈地反抗起来,咆哮如雷,喉间发出像野兽一般的叫声。 秦诗枫立刻意识到不对,跟着分局的人一起回到了派出所。秦欣是一个人回得酒店,愉快的周末就这样被宣告了结束。 * 程之逸回到天河已经九月末了,行道两旁的枫叶都翻着迢迢的红浪。马上就是两节了,程之逸不得不赶在放假前夕去省厅报道。 一见马东润,对方的眼神里多了些让程之逸烦躁的怜悯。 “就怕您不来。”马东润毕竟是个副厅长。程之逸礼貌地握手,“不会,这好歹关系着我自己的身家性命。” 程之逸说话,就是这样直接还带刺儿。 马东润尴尬地笑了两声,引着程之逸入座交流,把这一个月来公安部关于这个组织的批复和多次会议都一一地告诉程之逸, 隐隐约约间,程之逸觉得或许是要动真格的了。 公安系统的工作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办事只分为实事和虚事,虚事就是形式主义走个过场,实事是要真刀真枪的见成绩。 程之逸听到重组专案组的时候,提议不要操之过急,需要谨慎一些,他实在不想专案组里也有对方安插的内线。 可到底怎么排除,他也不知道,关于信任问题,就是一场赌博。程之逸忽然想如果是时鸣,或许知道这个“宝”往哪里押。 从省厅出来,程之逸问唐烬:“天河哪家纹身店最好?” 唐烬觉得这个问题太突然,他只好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需要我查一查吗?” “什么都查。”程之逸笑他过于木讷,他拿出手机来随便挑了一家商场,递给唐烬,“去这里吧!” 唐烬开车去的路上,忍了忍还是问:“是,是您要?”他都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唐烬和程之逸从小长大,在那样一个家族氛围里,纹身,烫染,抽烟,喝酒,甚至和成绩不好的人交朋友都是不被允许的。程之逸的童年,枯燥乏味,除了唐烬一个同龄人,几乎没有朋友。 程之逸望着熟悉的街面“嗯”了一声。 唐烬有些吃惊,程之逸从后视镜瞥了一眼,笑着说:“父亲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用害怕因为替我隐瞒,被他老人家惩罚了。”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您打算纹个什么图案?” 程之逸想纹身,这个主意是在回天河的路上突发奇想的,只是想体验一下。 可等到了店里,他看着摆满屋子的图案,瞬间挑花了眼。纹身师自然看得出来程之逸气宇不凡,跟在身后一个劲的解释:“一般来我们店里的,都是有想纪念的人和事,也有一些是为了提升气质,或者遮住伤疤,很多种风格可供您选择,如果你没有合适的图案,我们也可以提供。” 程之逸好奇地问:“这个可以保持多久?” “一辈子。” 这个回答让他皱了皱眉,他很讨厌能保持“一辈子”的东西,就像他身上的永生香,从小到大的这个味道,他几乎对类似“薄荷”“罗勒”所有清冷的香都失去的兴趣,有时候忽然闻到还会泛恶心。 就在他微微摇头,脸上不满的神色过于明显,转身离开时,身后的纹身师忽然说:“一辈子也不长,从生到死,一天天的过而已,只不过纹一个,提醒自己这辈子有不后悔的事,有没错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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